一想到鬼,虽然这些年见过很多次,但还是心生恐惧,一看麻子大爷和张大爷,两个人正坐在地上的草席上,背靠着背呼呼大睡,我于是大喊:“大爷有鬼、大爷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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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悲惨的发现自己根本喊不出来,干张着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我越是喊不出来,心里就越捉急,瞪着我那不算大的眼睛,惊恐的望着眼前的人,当时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喊喊不出声音来,想动动不了,当年的那个小纸人我的印象太深刻了,仅仅是按了一下二牛,二牛就差点死了,如今这样的小纸人却坐在麻子大爷的床头上,和我面对面的坐在一起,这不是要了小命了吗?

这时纸人说话了,纸人说:“弟弟你不要害怕,我是你麻子大爷的儿子小会。”

我嘴里发不出声,但我心里说:“你骗人,我大爷没有儿子。”

纸人笑着说:“弟弟你的记性真差,我整天都站在这里,你还经常给我打招呼,难道你都忘了,我听我爹说过,你当年在驸马陵见过小纸人被吓着过,但他只是守灵的纸人,和我不一样,我已经算是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了,是我爹给了我生命,不信你试试,我的手一点都不凉

。”

接着把一只手伸向我,我吓得闭着眼睛,身上哆嗦着,其实当年那刺骨的寒气,我依然记得很清楚,现在又要感受当初的寒气了,着实让我心生胆寒。在那只手接触我的一霎那我没有感到刺骨的寒冷,而是普通人的温度,暖暖的很舒服。

这时纸人小会说话了,小会说:“弟弟你现在相信了吗?”

我点了点头,说:“你是咱大爷床头上立的那个纸人小会哥哥。”

我说完吓了一跳,我居然能说出话来了。面前的小会也没有了那阴森森的感觉了,心里一不害怕,对小会就产生了一种亲近感,小会笑着说:“弟弟你现在不害怕了吗?”

我点了点头说:“我不害怕了,你就是我小会哥哥我怕啥。”

小会笑着说:“我爹说过晓东弟弟就是个傻大胆,只要找到足够高的竹竿,就敢把天捅个窟窿,我现在相信了。”

几句话拉近了我和小会哥哥的距离,我说:“小会哥哥那我想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小会说:“晓东弟弟你是我弟,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我说:“哥哥你会不会变成人?会不会和我们一样吃饭睡觉?”

小会坐在那里一阵沉默,我说:“小会哥哥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小会摇摇头说:“弟弟你没有说错,这事说来话长,需要慢慢的给你说清楚,既然你是我弟弟,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现在即不是人,也不是鬼,我算是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受阴律所管的纸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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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们纸壳人本来没有生命,那些扎匠把我们扎出来只是为了陪葬,先在背后写上生辰八字,然后取个名字,放在火里烧了,这样到了阴间就成了阴间鬼魂的奴仆,不受阴律管制,不入轮回,只能听从于墓主人,永远离不开坟墓

。”

我心里这才明白,原来纸人到了阴间就成了人的奴仆,我忽然想到纸人都会被烧的,就急忙问:“小会哥哥你会不会也被人用烈火烧了?”

小会笑着说;“会呀,我当然也会被烈火焚烧。”

我一听就哭着说:“小会哥哥,我不让你死,小会哥哥我不让他们把你烧了。”

小会笑着说:“弟弟我的傻弟弟,哥哥我只有受烈火之刑后才能使我的灵魂摆脱这个纸壳的约束,重入轮回转世投胎为人。”

我听了这话擦着眼泪说:“哥哥你不是说不受阴律管制,不入轮回吗?”

小会笑着说:“弟弟我说的是纸人,不是小会我,我已经有了三魂五魄,等有了三魂七魄就可以和人一样,重入轮回转世投胎了,这些都是我爹给我的,使我一个纸人有了生命。”

我说:“我大爷给你的生命?他整天做饭给你吃吗?”

小会笑着说:“我的傻弟弟,我是纸人怎么会吃饭哪?其实我是以血为食,十五的月夜吸收月亮精华,才慢慢的有了生命的,不过我阴气已足,现在我爹只要天气晴好,就初一十五把我抱出去晒太阳,吸收太阳的阳气,只有阴阳调和了,剩下的那两魄才会足。”

我听到以血为食,一下子想到了吸血的尸妖,当时一激灵,小心翼翼的问:“小会哥哥你说吸血为食,会不会吸晓东的血。”

小会笑着说:“弟弟说你傻,你还真的傻,我没有说吸血为食,我是说以血为食,这些血都是我爹给的,每月的初一十五,我爹就会把手指弄破,挤出两滴血抹在我嘴上,我这些年天长地久慢慢的就有了灵气,灵气聚在一起就成了魂魄,你知道吗,蝼蚁一般没有魂魄,只有圆毛和扁毛的才有一个魂魄。”

我说:“小会哥哥什么是圆毛和扁毛的。”

小会说:‘这个圆毛的都是些牲口和动物,像猪、狗、羊之类的,扁毛的就是些鸟类,所以这些死了之后灵魂就会重入轮回,没有什么东西会留在人间,这也是许多杀猪屠羊的地方没有什么灵异的原因,鸟雀类也是如此,弟弟你不知道,其实那些成了精的动物,才有三魂七魄

。这样才能去修行行善作恶。”

我说:“怪不得每年死那么多鸡,都没有出来吓人的。”

小会说:“是的,那些只有一魂而已,死后就重入轮回了。”

我和小会哥哥正说着,就听见有人使劲的砸门,一边砸门一边大喊,“二大爷,快开门,二大爷快开门。”

这时小会忽然没有了,我就喊“小会哥哥。”

这一张嘴才发现自己还睡在麻子大爷的**,我赶紧起来揉了揉眼睛,看了看麻子大爷床前的纸人,还是那样站着,好像一点也没有动,我朝纸人小会笑了笑说:“小会哥哥刚才和我说话的是你吗?”

我望着纸人小会,发现纸人小会竟然笑了一下,这下我心里肯定了,刚才和我梦中说话的就是小会哥哥。这时外面的砸门声又响起来,一边砸门一边喊:“二大爷开开门。”

这个声音非常响亮,我一听就听出来了,砸门的不是旁人,正是我们庄上的大嗓门,外号叫周大炮,周大炮靠编芦席为生,要说也是一个苦命人,周大炮刚出生时母亲就死了,由于我们这里的风俗是像周大炮娘这样的人,一般是晚上埋,周大炮的爹在周大炮三岁的时候也死了,周大炮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埋人的那些老人也陆续去世,周大炮连自己的亲娘埋在哪里都不知道。

周大炮长大后就跟着别人学习编芦席,他编的芦席非常结实,周大炮为人又豪爽,所以大家都喜欢买周大炮的芦席,只是周大炮有一点不好,就是喜欢杯中之物,而且每一次去赶集都喝的叮咛大醉,因为周大炮爱喝酒,所以至今都没有成家。有人劝周大炮让他忌酒攒点钱好娶个媳妇,这周大炮就说这辈子就喜欢酒,等以后娶个酒缸做媳妇。慢慢的也就没有人给周大炮说媳妇了。

麻子大爷听见砸门声,连忙起来了,这时张大爷也站起来了,张大爷说:“这么早是谁砸门,肯定有什么急事。”

麻子大爷说:“是呀,我听声音是周大炮的声音,肯定出什么事了,师兄你等一下,我去开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