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着吊死鬼,一听黄鼠狼子精,有热闹看了。我就带着狗蛋和二牛往宋家跑去,那个时代都是草屋,可没有现在这个样子,到处是大树参天,小巷又窄又长。不过庭院不深,几乎不关大门,我们来到宋家一看是一只大黄鼠狼。

黄鼠狼这玩意那个时候我们农村多的是,是我们经常见到的动物之一。我自从砸死了那只黄鼠狼子,听麻子大爷说要走什么鸡屎之路,不能轻易杀生,所以对黄鼠狼子敬而远之。

前两天老常头爷爷讲过一件事,就是黄鼠狼子讨封的事。我们村的西湖(村西面的地,不是指湖水),有一片洋槐树林,小的时候记得挺大一片,那里面有只黄鼠狼子精,听人说有时那里面就有黄鼠狼子哭,这个跟老常头爷爷有关系,那天我们几个人用一根烟的代价,让老常头爷爷给我们讲了那件事。

老常头爷爷有八十多岁,除了驼背,基本上没有什么毛病,早年见过那个讨封的黄鼠狼,早些年村里的庄稼汉到地里干活,一般起得很早,老常头也不例外,这天早早的套上那头老牛就去耕地,到了地里天才蒙蒙亮。

老常头坐在地里吸了一袋烟,就套上老牛耕地,这时远远地看见,树林里的那只黄鼠狼子,骑着一只大兔子跑过来,老常头一看这只大黄鼠狼子自己认识,就在那片洋槐树林里修行。今天一看那只黄鼠狼子威风凛凛的骑着一只大野兔,头上顶着一个牛屎盘,兔子的脖子里还系着一个干马兜铃,好像马铃铛一般,黄鼠狼身上更是滑稽,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片尿布系在腰里,身上披着一块看不清颜色的破布。

那个年代稀奇事太多,老常头没有理它,继续耕地,这只黄鼠狼子骑着兔子到了老常头跟前,把兔子喝住,翻身下了兔子,两爪一拱说;“那个弯弯的老头大爷(老常头天生驼背),你看我现在像不像人形。”

老常头一听明白了,这是黄鼠狼子精讨封,关于黄鼠狼子讨封,我们这里介绍下是这么回事,“黄大仙”,是人们对修炼多年的黄鼠狼,一种恐惧的称谓。别看人们把它称为仙,可它要成仙的时候,却需人,对它加以仙的封号,否则;它将一事无成,不得正果。李慰祖先生1941年完成的农民信仰田野调查《四大门》,提到北平西北郊“四大门”中的“黄门”黄鼠狼修炼时,头上顶着人的头盖骨,在村中跑来跑去,逢人便问:“您瞧我像人不像?”若答复“像”,黄鼠狼则受到益处,因名而影响到实,日久便可成道,称之为“讨口封”

。黄鼠狼顶头盖骨仿人修炼,非属奸诈大罪,罪在众人不识,众口失真,让黄爷受益。《四大门》也说,若乡民识破黄爷把戏,骂他几句,他就“呸、呸”连声,急忙跑开,不得好处了。

我们这里的黄鼠狼讨封,一般都顶着牛屎盘,老常头一看是讨封,就没有理它,多一个精灵,村里就多一个祸害,所以常老头挺讨厌它。

老常头继续耕地,这个黄鼠狼不依不饶的,跟在屁股后头尖声尖气的说;“弯弯的老头,你看咱像不像人形,咱成了仙一定有你好处。”

老常头一听肚子里一肚子气,乡间黄鼠狼子精很多,没听说有几个好的,老常头没有动心。这时黄鼠狼好像有点生气了,把头上的牛屎盘拿下来,皮笑肉不笑的说;“弯弯人弯弯绕,俺祖上都是在这个村,你就不怕......”

还没有说完,老常头啪的一牛鞭,大骂;“怕你奶奶个头。”

黄鼠狼一听,哭着骑上兔子就跑了,老常头一看遇到这件事,也没心思继续耕地了,就把犁收拾好,放到牛车上,牵着牛拉着车回家了。

老远就看见大街上围着一群人,好像在议论着什么,老常头一看这准又出了什么新闻了,就赶过去看热闹,走近了一听,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正在哭,一边哭一边说;“早也修晚也修,一修修成奶**。”

老常头心里怪,心想这个声音怎么那么像那只骑着兔子的黄鼠狼子说话的声调,于是把牛放下,手里提着牛鞭就跑过去,一看肺都气炸了,原来自己的老婆,正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一边哭一边说;“弯弯人真厉害,讨口封讨了一大鞭,还得来了一个奶**。”

老常头扒开人群就进去,一进去老婆吓得“哇幺”一声说;“不好了,那个弯弯人来了。俺得跑了。”说完只见老婆头一歪睡在那里,这时有人喊;“快看那只黄鼠狼子骑着一只大兔子跑了。”

从那以后,只要有人被黄鼠狼子附身,只要老常头爷爷拿着长鞭子,“啪啪”在门口摔上三鞭子,黄鼠狼子准跑。

今天听说有黄鼠狼子精,我们进门一看,吓了一跳,是一只白色的黄鼠狼,如果事先不说,我都以为是一条白狗。宋家这一溜靠着河岸,那个时候不像现在宅基地这么紧张,河岸边是一大片空地,荆棘丛生,有很多小动物出没,黄鼠狼子不算稀奇,但白色的黄鼠狼绝对是稀奇事

我这个人特别喜欢看热闹,于是就拉着狗蛋和二牛蹲在黄鼠狼跟前,我一闻黄鼠狼嘴里有一股浓浓的酒味,就喊;“嫂嫂,这只黄鼠狼一定是喝醉了酒,它跟村里的几个醉汉睡得姿势一个样,嘴里还有酒味。”

宋家嫂嫂连忙双手合掌说;“黄大仙呀,不知你驾到,我在这里给你赔礼道歉了,小门小户的留不住大仙,大仙还是哪府里来,就回哪府里去。”

这时看热闹的围上来,其中一个男人说;“这个黄鼠狼我见过,那天我见到它家嫁闺女,这是去年的事了,当时咱们庄上的庄稼都收了,我那天去小孩姥姥家,由于我和他舅两个人都喜欢喝酒,这一喝就回来晚了,走在咱庄头的玉米秸垛旁,酒劲一上来,就睡着了。

没想到半夜听见有动静,醒来一看吓了一大跳,当时正好是十五,月亮又大又亮,我一看原来是一大伙黄鼠狼子嫁闺女。我一看真他妈的有意思,只见一个黄鼠狼扭扭捏捏的当新娘子,头上盖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破布。

四个抬轿的抬着两根玉米秸,到了玉米秸垛前,那个头上盖着蒙头红的黄鼠狼,扭扭捏捏的,我隐隐约约的听见好像尖声细语的哭声,这时真的在玉米秸垛里出来两只老黄鼠狼子,对着那个蒙着头的黄鼠狼叽叽咕咕的说着什么,好像在劝那只黄鼠狼子上轿。你说这事有没有意思?”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有的说:“候二你就吹牛吧?谁不知道你家不敢养牛,因为就怕你能吹给吹死了。”众人一听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反正是一帮老娘们众说纷纭,把候二脸都憋得通红,像猴屁股一样。

侯二的脸越来越红,别了好一阵子,开口大声说;“我侯二说的全是真的,如果口不应心,天打五雷轰。”这一发誓众人不笑了,因为在农村一般没有人随便发誓,只要说不清道不明时才赌咒发誓,已证实自己说的话是真的。

这时李家婶子说;“侯二你咋这么爱发誓?我们大家是逗你玩的,你别当真。”

侯二说;“嫂子,我说的句句是真,那天真见到这只黄鼠狼了,因为一身白,很好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