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萧萧费尽力气才追上路远寒,夏依却被舞婧给强行拦下询问些什么。

“远寒,你别那么急!”江萧萧好不容易飞到与路远寒平行,路远寒发现夏依已没了踪影,连忙问道:“夏依呢!”

江萧萧虽有不悦,但还是说道:“夏依的伤刚好魄源也没恢复,刚才那种环境下夏依已体力透支,被那个刚才和史拜德打的女人救下了,你放心吧。”

路远寒当然不放心,因为在夏依被处死时舞婧也在现场,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继续追赶着史拜德。

“远寒,我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情了,包括张三管家。”

路远寒哪有心情听这些,并未理江萧萧。可江萧萧依旧不管不顾地说:“我想……我估计我的父母与枯人之间有些关联吧,并且我的父母似乎应该也认识你的父亲。”

路远寒虽没停下来,但听到这些仍吃了一惊,江萧萧说的这些他也曾这样怀疑过,可没人能证实他只好不再多虑,听到江萧萧这样说,他忽然有些不安,轻声说道:“你接着说。”

“嗯。”江萧萧见路远寒总算搭理了自己,便开始讲述了起来。

“我的父母在意大利生活,你应该记得枯人说道自己的父亲是意大利人的。在我小的时候,张三管家经常给我看一些父母的照片,我依稀还记得有不少照片上有一个银发白衣男子,时间隔得实在太久,我实在想不起来那照片上的人的长相,那些照片在我七岁之后张三管家就再未给我看过了。所以我并不能确定那照片上的是不是枯人。”

“应该就是枯人了。”路远寒接了一句,示意江萧萧接着说。

江萧萧七岁后张三便不再给她看那些照片,那恰巧是十年前,十年前纪小季一家遭到袭击发生惨案,从之前江萧萧和纪小季两人的不断对质取证基本可以断定老师张三和管家张三是同一人,所以说时间上恰好吻合。

“嗯。我也这样觉得,”江萧萧尽量跟上路远寒不肯放慢的速度,“还有,我父母曾在电话中跟我提起过,我与一个男生同年同月同日生,恰巧在一家医院,后来便结识了那男孩的父亲。从现在这么多一系列的巧合来看,即便我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但也能基本推断出那男孩就是你了吧。”

路远寒点点头,他想起路叶生也曾和自己提起过这么一事。

“没了?”

“没了。”江萧萧有些不安地答道。

路远寒叹口气,这些信息只不过证实了路远寒长久以来的猜测,并没有带来实际性上的进展,看来不见到枯人这一切都永远是个迷。

路远寒忽然停住,江萧萧也连忙停下,两人都静止在空中一语不发。原来离两人不远处,一灰衣男子正背对着他们,他的灰衣已经快要被血染成了红色。

是史拜德。

史拜德转过身来,路远寒先是一惊,随后皱皱眉,闭眼叹了一口气——史拜德的左胳膊已经没了,或许是在与舞婧、鲁自奕作战时被斩掉的。

路远寒睁开眼,他从未想到自己与史拜德的再度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少年,你变强了。”三人都沉默了许久,史拜德率先打破了这安静地令人窒息的气氛。

“嗯。勉强吧。”

“看来你很困惑啊。”

“没有。”路远寒没有一丝底气,他忽然想起昨晚他在二月阁全身爆发阱类魄源的事情,回想起在人界的两次暴走以及自己慢慢开始变黑的无剑。

“你是不是在困惑自己身上阱的魄源?”史拜德一针见血,路远寒猛然瞪大双眼。

“果然如此,从你的反应我就知道了。你还记得在魄区与你作战的那只通阱吗?”

“我身上之所以有你们阱的魄源,该不会是你搞的鬼吧?”路远寒倒吸一口凉气。

“呵……少年,你太看得起我了。那只通阱的确是我们放出的,但只是激发你身上与生俱来阱的潜能,唤醒你体内那与心阱足以媲美的魄源。”

心,心阱?路远寒额间渗出密密虚汗,他只感觉到无边的黑暗感正在吞噬着自己,无比压抑,难道说关于自己父亲还有什么没解开的迷?

“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路远寒直视史拜德。

“少年,你就这么迫切地与我一战吗?”

“你是在人界第一个让我感觉到天差地别的对手,我一直都想超越你,但如今我站在你的面前,还是发现,我与你的差距仍是无法估计。”

“不,现在是等同了,”史拜德苦笑道,“我少了一只手,又留了这么多血,刚才也耗掉了大量魄源,且也感觉到有一些体力不支了,如今的你和我,应该是等同的吧。”

“这怎么可以!这完全不是公平的战斗!你……”

路远寒刚想喊让他先治好伤再与自己一战,哪料到史拜德已释放出黑刀。很明显史拜德根本没有全力一击,路远寒轻松躲过黑色气流。

“少年,战斗是不需要公平的,你只有这一次的机会能与我站在同等高度作战,出手吧,否则我会毫不留情地斩击你!”

谁也没察觉史拜德眼中的无奈与辛酸,他知道,这将是他最后一次战斗,看样子万古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吧,这也说明史拜德的使命也就自此结束了。

“你还在等什么!少年!”

“次生,无剑!”路远寒无奈之下,只好次生。

史拜德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神复杂,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恐怕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你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学会次生了,”史拜德举起黑刀,盯着路远寒,“动手吧。少年。”

史拜德消失在当前方位,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出现在路远寒面前,单手握刀斩下,路远寒双手握剑横向阻挡,两人你攻我防,在高空中用魄行急速转换自己的方位,两人移动的步伐时而十米,时而百米。

一旁的江萧萧紧张地观看这一场近身刀剑战,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种速度下的战斗她居然能够一个动作没有落下地清晰看见。

路远寒心情复杂,此时的史拜德失去一只手且体力耗损过大,在这样遍体鳞伤的情况下与自己作战,明显对他太不公平。

“你在犹豫什么!少年!”史拜德一刀挡下击向他的剑,移动到离路远寒二十米远,大喊道,“你难道就只有这种水平吗!”

没人看清楚史拜德做了什么,黑刀变成阱弓,数千只黑色阱箭射向路远寒,这一次的阱箭每一支都威力极强,迅猛、力大,还有跟踪性能,黑压压的一片像一场大雨般涌向路远寒。

江萧萧吃惊于史拜德的能力,她在之前还拥有阱的能力时,释放阱箭,明明要拉弓射箭,史拜德只需单手将弓指向攻击目标,就能直接放出阱箭。

路远寒大吃一惊,这样的攻击哪怕中一箭,自己的身上肯定都会多出一个大窟窿,他实在没想到史拜德在这种的身体状况下居然还能做出如此强的攻击。

数千支阱箭都集中同时射向路远寒,在那一刹那,惊天爆炸响起,声音震耳欲聋,波动极大,甚至连空下千米森林中的大树都晃动不已。

浓烟飘起,史拜德站在原处,并没有趁胜追击,他身上的多处伤口又再度裂开,黑血流满了全身,史拜德喘息着,等到浓烟散去。

“真是及时的判断啊。”路远寒身体前方多出一面半透明紫盾,上面还插着数百支没有爆炸的阱箭,紫盾已经千疮百孔,路远寒身上仍有不少擦伤。

路远寒将紫盾举向头顶,挥掌击向天空,那插在盾上的阱箭就在此时爆炸,那瞬间紫盾支离破碎。

路远寒大口喘息着,他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这只幻阱。放出这种他稍不留神就会丧命的强力攻击,却在他挡住阱箭那刹那,史拜德明明可以趁此魄行至他背后给予他致命一击,但史拜德却没有。

史拜德到底想做什么?

“我没有痛快地打过一场战。,史拜德对疑惑不解的路远寒说,“自我出生起,便就是最强幻阱,在阱界自相残杀的事情常见,因为心阱的极度罕见,我几乎从来没能遇到等同的对手。”

路远寒双手握剑,站在原地,眼神中全是不理解。

“传闻这世间只有六位心阱,我们得知下落的只有四位,是阱界四皇,”史拜德手中的阱弓又变回了黑刀,他也做好了再度攻击的准备,“四皇占据着阱界大部分的地盘,并且相互开战,我同时被四皇所看中,但……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战争,为什么要杀戮,我拒绝了四皇的邀请,却遭到了他们派来的追兵,那些追兵只要靠近我都会灰飞烟灭,我终于受不了这样的生活,逃往了人界。”

阱界每日都有感觉饥饿难耐的阱来到人界,吞噬着还在人界游荡的灵魂,甚至直接吃下人类。

“我不懂你的意思,”路远寒将剑举起,对准史拜德,“你口口声声地说厌恶杀戮厌恶战争,但你现在所做的每件事都是杀戮,都是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