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打量了眼说话的少年,心中赞叹道他的应变能力,掏出一个锦囊递给路远寒,说:“这是阁主让我交给你的,你出了五月阁后打开看便好。”

路远寒接过锦囊,转手交给章一泽,章一泽诧*看着他。

“别误会。虽然不想承认,但我们五人之中最聪明的人应该就是你了。双心是天才,也许我不能理解他究竟想让我干嘛。”路远寒说罢,示意众人离开。

章一泽默默走在路远寒背后,仔细感受着他的魄源,发现竟有着惊人的飞跃——虽说自己在与张东学一战以及在双心这里短短几天修炼后也有了一定的提升,但跟路远寒这种提升完全不同。

这才几天?从六月二十九日进入月界,到今天七月四日才六天,这家伙的水准至少已经提升到第五位月卫了,路远寒他究竟是什么人?

还有江萧萧,路远寒是身上阱的魄源越来越浓厚,而江萧萧身上本应该存在阱的魄源竟在不断消失,现在几乎完全察觉不到了。并且……江萧萧的魄源似乎也在急剧上升。

“章一泽。”路远寒唤了下章一泽的名字,打断了他的思考。他们在石子的帮助下已经离开了中心区,在月界极为偏僻的地方。

章一泽一愣,不知路远寒为何忽然喊住他。

“你说,”路远寒走在前面并未回头,说,“枯人有没有错?”

章一泽没有想到路远寒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他低头沉思了会,说:“嗯。他有错。”

“我知道你肯定会加一个但是。”路远寒的声音里有一丝嘲讽。

“嗯。被你猜到了,”章一泽无奈地笑道,“不过,我想,你是故意那样和单灵说话的吧。恐怕,你比我们谁都先原谅了枯人。”

“哼。没那么容易,”路远寒抖抖肩,苦涩地笑着说,“怎么会那么快就能原谅呢。但是,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站在他的位置上,可能会更极端吧,或者说,还没到那个时候,我和我身边的人都死光了。”

“谁让你那么冲动。”章一泽叹了口气,实话说他真的可以理解路远寒,因为他是母亲和弟弟的事一直牵扯着他,而路远寒是父亲和妹妹,这样说起来他们还真是像啊。

“你们两个说话总那么文绉绉的,”纪小季将双手手指紧扣置于自己后脑勺,仰着面,大大咧咧道,“我就直说吧,我是不会原谅枯人的,就这件事情上。虽说和我成为意界人没什么关系,我的命运算是他间接造成的,但是我只是不原谅他对已经认识八年的我还这般隐瞒。至于他的道歉嘛……”

纪小季顿住,快步跑向前去,用力拍了下路远寒的肩膀,大声说道,“就按你说的,喝光他的酒啊!哈哈!”

这家伙。

伊小雨看着这个总是为大家带来欢乐的阳光男孩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明白纪小季的内心绝对是一片乌云——同样是父母双亡成为意界人,伊小雨明白他最初的时候,肯定也和自己一样成天沉默不语吧。

纪小季察觉伊小雨在看他,他没说话——和江萧萧一样,伊小雨给自己的感觉,并不像是意界人。

“不过,在这之前,”纪小季忽然扭过头,看向一直跟在路远寒身边,和其并肩而行的江萧萧,问,“你得告诉我你刚才和路远寒说了什么。并且,说清楚,关于你自己。”

江萧萧一怔,没有想到仅仅是在路远寒耳边轻轻说了句话,这种细小动作都能被纪小季发现,她支支吾吾地不知该怎么回答。

“怎么了?”纪小季一扬眉,“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是这样子的!”江萧萧连忙摆手否认,“我跟远寒说……我发现自己已经无法使用阱箭了,枯人给我的那个手链也不知所终了……”

果然是这样!章一泽眼睛一眯——自己的猜测没错,江萧萧身上阱的魄源已经完全消失。

他看向纪小季,用眼神示意他,纪小季明白章一泽的意思,接话道:“不。不仅仅是这样……也许你自己没有感觉到,你已经完全不是意界人的魄源了。更像是月士或者羽者的魄源,更准确的说,是一个有着极高魄源从未见过的新魄源。”

“极高魄源?”江萧萧张大了嘴巴,“你开什么玩笑?”

路远寒反应过来了,他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江萧萧的魄源,已经增长到会让他觉得不自在的地步,而且,这个魄源似曾相识。

“玩笑?”纪小季冷笑道,魄行冲向江萧萧,江萧萧一声惊呼。

江萧萧竟然下意识地躲开了纪小季的一拳,并且用手握住了纪小季的胳膊!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来我只用四层力是个错误的决定啊……”纪小季将手收回,用左手揉了揉异常疼痛的胳膊,“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你该相信了。”

江萧萧膛目结舌地站在原地,她不敢相信自己竟躲过了成为意界人已经八年多的纪小季的攻击,哪怕只是四层力——但是要知道在这之前,她的实力仅仅只能与一到三只浑阱作战而已。

路远寒盯着江萧萧,眉头紧锁。江萧萧因为魄源的急剧上升,导致她的速度、反应、力量以及恢复力都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增长,只是因为她几乎完全不懂战斗方式,而擅长的武器也不再拥有,所以现在她实战的能力还是很弱。

只是这种魄源……路远寒从江萧萧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江萧萧,你生日哪天?”

“啊?”江萧萧一愣,然后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和,和你同一天,十一月二十四日。”

果然是这样!

路远寒沉思不语,并没有在意江萧萧为何会记住他的生日。他想起来在父亲还未被“杀”前,有过好几次和自己说:“有一个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小女孩,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正好爸爸呢和她父母挺熟,要不要定个娃娃亲。”

他同时想起无剑和自己说过枯人曾封印过自己的大部分魄源,如果说,枯人也曾封印过江萧萧的魄源呢?

慢慢的,他想起为什么会他觉得江萧萧的魄源似曾相识了——在七月阁带走自己的神秘女子,她身上的魄源感觉和现在的江萧萧极为相似。

那女子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我是跟你一样的人。”一样的人是什么意思?

把这一系列巧合串联在一起,可以证明自己与江萧萧的命运之间或许有什么惊人的联系。

“不管怎么样,”一直不说话的伊小雨,总算开了口,“魄源上升对于我们来说还是有利的。现在该是打开锦囊的时候了。”

章一泽点头赞成,他开始猜测起江萧萧的身世——现在的江萧萧魄源的感觉和两个月前路远寒真正获得月士能力时魄源感觉极为相似。

他虽不知路远寒身世究竟是怎样,但从各界这么关注他和凌语晨来看,他父亲绝不是等闲之辈。

并且,作为看惯生死绝对理性的科学家枯人来说,阱吃人是生物链中的极为常见的一环,这是一种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平衡定理。人界每天被阱攻击的人不知有多少,按理枯人绝不会插手管这种正常事件,可他为何偏偏会救下从那时魄源看对他毫无益处的江萧萧?

江萧萧不同于伊小雨,伊小雨之所以能加入到这个团队完全是因为单雪对她愧疚在心,枯人才被迫让伊小雨也进入到其中。

或者说?就连伊小雨,都是枯人早早计划中的一环?

章一泽不敢再想下去,看了看和路远寒正对话的江萧萧,打开了锦囊。

“怎么回事?什么都没有啊,”章一泽打开锦囊后一头雾水,里面空空的,等了许久也没有任何反应,“双心到底在干吗。”

“别吵!”路远寒一声喝道,所有人都将视线焦点集中在他身上,他微皱眉头似乎在仔细听着些什么,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听见了……”十几秒之后,路远寒打破沉默看着大家,“双心的锦囊似乎只设定了给我听见。”

“看来,你最开始决定将锦囊给我也没什么用啊,”章一泽无奈地摇摇头,他原以为自己够聪明了,结果现在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双心的预料之中,“他这样的控制欲强到变态的家伙,估计是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完美的计划吧,可能每件事情他都会做好万全措施,就像这次的锦囊一样,说吧,他都说了些什么。”

路远寒点点头,从他的表情来看,应该是听见了什么让他接近绝望的消息——

“路远寒,当你听见这个锦囊时,夏依等人可能已经被处刑了,他们被判怎样的罪现在我不能准确预估,但轻则剥夺魄源,重则……也许是处死吧。能救他们的只有你们了,现在你们前往魄区,就是你们刚到达的意大利地区,到了那里之后再打开锦囊。”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一是担忧夏依的命运,二是赞叹双心的预见性,在事态演变至此前,便能预测到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局面,恐怕如果事情朝另一种方向发展,双心也有事先准备的应对之策,估计能和这种人智商匹敌的只有枯人了,说不定,连枯人的智商都比不过这个看似病态的小个子阁主。

可是,为何夏依会走向这样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