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有什么用,抱怨有什么用,只有行动,才可能改变命运。这些道理,覃小贝都很清楚,冲左云龙大喊大叫几声,心里也畅快了一些。总算还有一个盟军,赶紧行动吧,或许,不,一定要在三天内做出一个奇迹来。

下一步怎么办?

覃小贝提出再去查看一下阮师爷的房间。左云龙也正有此意,内心犹豫一下,同意了带覃小贝一起过去。

左云龙亲自带着,没有人敢阻拦。两人来到阮师爷房间,阮师爷的尸体已被移走,地上血迹也粗粗清理了一遍,最初的现场已不可重现。

外屋依旧凌乱,kao墙的书架被翻得乱七八糟,桌上地上四处散落着全是书卷。好像在找寻什么一样,难道凶手在找什么?找到了没有?

覃小贝一边想着一边弯腰将地上的书一本一本拾起翻看,可并未发现有什么珠丝马迹。

左云龙见覃小贝在屋内查看,自己则跑去查看里屋外屋,房前房后,希望能凶手能留下些什么痕迹。

覃小贝找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起身出门想去问问左云龙的情况,刚走到门口,她突然想起昨天下午阮师爷讲的一句话:“倘若他日阮某先去,这半屋的书,还有架上的《宣和画谱》全都送于贝兄,也不枉我们相交一场。”

阮某先去?难道阮师爷对自己的结局有所预兆。

半屋的书?覃小贝重新返回,扫视了一圈屋内,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地上凌乱的书上,对,一定是在书上,凶手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他一定是在找重要的东西。

《宣和画谱》,为什么阮师爷要单单提起这本呢?他在暗示着什么?啊……覃小贝心里一惊。

覃小贝想明白了,连忙将地上的书一本一本拾起整理到桌子上,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阮师爷特意指点的《宣和画谱》,在哪,你在哪?覃小贝不尽有些心急,无意间她眼角扫到了木架,木架上的书已经歪歪斜斜,但木架后的一样东西却吸引了她全部的视线。

覃小贝朝木架走去,从木架后捡起一皱了皮的宣纸书,蓝色封面上印着“宣和画谱”四个字。这正是阮师爷交待,她苦寻了半天的书,覃小贝心下大喜,开始翻看。

宣和是北宋宋徽宗的年号,这位皇帝治理国家不在行,对艺术却极为酷爱和精通,在位期间,专门成立了皇家宫廷画院,将画家的地位提到到中国历史上最高的位置,另外组织人力编纂了《宣和画谱》,将历代大师画作集于一书。覃小贝翻看后,上面有山水写意,有工笔仕女,却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咦,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阮师爷只是对此书有所偏好而已?覃小贝未来得及深思,见左云龙从外面转了一圈进来,她赶紧将将《宣和画谱》塞入怀中。

左云龙没有特别的发现,只从凶手敲门而入得出,此人应该是阮师爷十分熟悉的,如果熟悉显然就是山寨中的人。那么,他又会是谁呢?

覃小贝提议在寨堂转一转。

阮师爷的小房紧挨巴犬的院子,巴犬院内哭声人声一片,正在办理丧事。巴犬院前面是二寨主杜虎兄妹的院子,院门畅开,两兄妹不在院里。

阮师爷房子向右走上百步,是四寨主谷一虫的小院,木门掩闭,推开往里望,院里打扫清洁,栽着石榴果树,彻月季花坛,另有几只鸽子悠闲地在院中地上咕咕遛达。谷一虫同样不在院,覃小贝轻轻掩好院门。再向前走几步,就是左云龙的院子了。

“要进去看看吗?”左云龙问。

“不用了。就象你相信我一样,我也相信你。”覃小贝说完。两人都感到,两人间的关系更进了一步。真是奇怪,老天怎么将这两人的命运绞在了一起呢。

山寨承平日久,外紧内松。有外寨和桃花林作隔离,内寨几乎没有什么防范,从建寨以来,就一持保持着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淳朴民风。所以近日发生的事件才格外令人震惊。

现以发生的中心事件有两个:阮师爷被杀、两个孩童丢失。这两件事如两颗大石子投入池塘,各自激起连串的波纹并互相交织在一起,共同产生了谶言、童谣、精怪、凶手等一系列的猜测和传言。

这两件是到底有没有联系,在它们后面操作的是同一个人,还是两个背景?覃小贝猜不出来,左云龙也毫无头绪。

覃小贝提议再到农庄看看,看一看传说中的古怪和山神树精。

“以前农庄丢过小孩吗?”覃小贝问左云龙。

“以前有上树摔折的,有游水被淹的,但从没有无缘无故丢了不见的。”左云龙认真地回想,“嗯,今年开春,冰雪化了的时候,庄里丢过一头猪,一月后又丢了一头羊。当时还以为林地里有狼窜进来,我带人拿着家伙,用了一天时间,将整个林地过箅子一样梳了一遍,除了打着两只狐狸和几十只兔子,一个大型野兽都没打到,也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洞。”

“会不会有人吃掉猪羊,或者把孩子藏起来?”

“不可能。”左云龙肯定地回答,“山寨虽然大,但地也是有限的,农庄寨堂就那么人,一半多是老人孩子,左邻右舍都熟的很,谁家有个什么动静,马上全庄的人都会知道。哪里会偷吃一头猪、藏下两个孩子?”

这就奇怪了,难道它们会凭空消失?难道真的有什么山神树精?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魔鬼怪吗?”左云龙问覃小贝。

“我相信。”因为覃小贝亲眼见过小鬼,还与小鬼做过交易,成了朋友——不知小鬼判官现在又升官了没有。“但它们都在另外的世界,根本不会干扰我们的生活。”

“你相信吗?”覃小贝反过来问。

“不信。”左云龙一边大步走,一边大声说,“既便真有,倘若它们危害山寨,我也会遇妖杀妖,遇魔杀魔!”

进了农庄,他们先到阿贞嫂家。阿贞嫂不再哭叫,两天滴水未进,整个人陷入谵言痴呆状态,身体状况十分堪忧。茅大婶和几位邻居在一旁端着汤水,不时苦口婆心地劝慰,看看众人疲惫的神色,显然都一夜没睡。

从茅大婶口中了解到,昨天清晨天不亮,阿贞家的毛头就爬起来拎了个小筐出门,说要去林地采摘小蘑菇,夜里一场阵雨,早上肯定是冒出好多。“毛头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才四岁多就知道帮妈妈干活了。哎,阿贞好不容易才熬过来,哪里想到……”

慈祥伟大的母亲,覃小贝深怀敬意看着阿贞嫂,原来端庄的面容充满了憔悴。覃小贝又想起阮师爷托她捎的话,不禁又一阵辛酸难受,话未捎到,人已不在,不知道阿贞嫂有没有感受到阮师爷的那份心意。

左云龙宽慰几句,带着覃小贝又去庄南头张嫂家,张嫂的孩子已失踪五天了,虽然张嫂有着五个孩子,却一样陷入到失子悲痛之中。

整个农庄居屋集中在山寨的中心,庄后为平旷的草地,一直向东西延伸出大片的林地。

毛头就是在林地里丢失,山寨的树神土地神也都在林地中。

从张嫂家出来,覃小贝要左云龙带着她进林地,去看传说中的山神树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