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云龙大步进来,见了覃小贝关切地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覃小贝注意到,左云龙的眉间微有郁结,但在进门的瞬间就展开不见了。听到他在问自己,马上颦眉捂胸,一付痛苦无奈的样子,声音低低地说:“情况很不好呢,身上越来越痛,眼睛也越来越看不清了。”

旁边小花觉得有些诧异,刚才还眉飞色舞和自己聊得挺欢笑呢,怎么大寨主一来就马上病怏怏的。

左云龙想想说:“拿茅大婶做的药食送到城里找大夫看了,都没有什么问题。大夫开了一些新药,厨房里正在煎煮。可能你体内还剩有一些毒素,来,我再运功与你逼一逼。”

不待覃小贝多言,便叫小花取来两个大蒲团放到地上,然后看着覃小贝,意思是你若不乖乖坐下,我便帮你坐下。

覃小贝只能摸索着,小心翼翼地盘腿坐在一只蒲团上。好啊,既然你发功救人,那就陪你玩玩好了。

左云龙两只大掌抚在覃小贝后背,运转周天,将真气由掌心源源不断地传过去。

覃小贝感到左云龙的真气如温泉水流,汩汩而至,与自身的真气合在一起,力量更为壮大,覃小贝将它们从周天导入丹田之内,将源源不断的进来的真气统统化入腹内滚动不息的水火小球——这便是增强自身功力最快最佳的基本方法:炼气化神。

只不过,这用来化神的原材料,一多半来自左云龙而已,覃小贝顺从笑纳,化为己有。你不是挺有本事,能量很大,愿意救人么,那就成全你让你救个够好了,看你到底有多少能量。

不一会儿时间,左云龙头上便蒸出一层热气。开始他还怕覃小贝承接不了,传送真气慢慢由小到大,由缓到快,却发现覃小贝体内仿佛有个无底洞,无论自己送过多少真气,对方也能迅速全部地吸收,其吸收能力之强大,哪里象一个久病之人么。她原本健康,在窃取自己的真气!这个念头在左云龙头脑中一闪而过,不过,也有可能她身体太虚,真的急需大量的真气。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送她真气,她能吸收,都是好的,总之能让她强健起来。

左云龙毫不吝啬,继续倾力传真气过去。

这个傻瓜!明知我在大量吸收真气,犹如每秒几个G速度下载文件一样,还不停手继续给我送。那好,既然你愿送,那我就全接,看你真气是否无穷无尽,看你的能量是否大到无尽头。

覃小贝开门揖客,照单全收。哼哼,这样接收下去,每天一个时辰,三天自己功力便能长上一成。而左云龙这个傻瓜,怕就要恢复十天半个月了。

覃小贝身体暖暖痒痒,气脉强劲,全身舒展,每个毛孔都透出惬意。就好象一个玩网游的人,在前进的路上,顺手可以捡到还魂丹、补气丸、仙人lou等各类甚有用途的宝贝,而且不用花钱,得之如此容易。

就是因为得来太容易,感觉太舒服了,覃小贝才回避不了地觉出隐隐不安。

从某个角度说,这也是一场对左云龙的气度和覃小贝的良心之间拨河考验。左云龙但凡起一丝顾己私意,真气便会停止传送;覃小贝但凡还有一点良心,也不会无休无止地接收。

左云龙一直在输,不见疲倦。

覃小贝一直在接,不见休止。

对于一个将自己抢来、霸道要娶作压寨夫人的土匪头子,还有必要讲良心么?没必要,一点没必要!他要良心发现,要助人为乐,就让他助到底吧!说到底,他帮我治病,还不是想早点成亲?让我身体强健,还是为他将来的老婆好?

想到“老婆”两个字,覃小贝心里忽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一个从来没认真对待的假设盘萦在她脑海挥之不去,这就是:如果真的嫁给左云龙,可能会怎么样?

进入山寨,发现这里与其说是一个土匪窝,不如说更象一个普通村庄,有果木稻田,有老幼妇孺,寨堂里的寨丁,平常时间便是田里劳动的壮丁。而左云龙这个寨主,更象一位庄主或村长,遗憾也要命的是,这位寨主一不龌龊猥琐,二不穷凶极恶,相反,人长得高大魁梧,人品似也无可也无可指摘,至少自己听到的、看到的、感受到的,目前是这样。

那么,嫁给这样一个人,做一个桃花源式山寨的压寨夫人,会快乐幸福吗?关键的是,左云龙给她的爱,能象给她的功力一样强大不衰,强大到是别人爱的十倍吗?

那王子默怎么办?

覃小贝吓了一跳,为自己竟真的考虑嫁给左云龙的可能,才不会呢,永远不会!想到经年不出山寨,就在这个平静的时间都仿佛停滞流动的地方,和小花、小凤(还是有夺夫之仇的)她们一起慢慢变老,覃小贝有点不寒而栗,不!不!!我才不呢!!!

左云龙在后面施力轻推她一下,低声命令:“集中精神,小心出偏!”

覃小贝打个激灵,收回狂奔的心思,感受到左云龙还在给自己输真气,不知为什么,突然对他这份好意善举生起十分的愤怒,少来这套恩惠,我才不要你的破真气呢!于是倒转气脉,将自己真气逆气,正与左云龙输进的真气顶个正着。

左云龙正不辞辛苦运力相助,突然感觉到覃小贝体内真气倒行逆施,将自己输进的真气也冲得乱转无序,急忙询问:“你怎么了,有何不妥?”

“我心里极不舒服,控制不住气脉运行了。”覃小贝故作慌乱地说。

“放松,放松,有我在,一切不怕。”左云龙说罢,打起十分精神,将全部功力调动起来,尽最大可能将真气倾力送过。进入覃小贝体内的真气如汹涌强大的洪流,硬硬将覃小贝逆行的气脉冲得回头,带着覃小贝蠢蠢妄动的气息顺流而下,强行将她的紊乱的气脉重新理顺。

这真是损人不利己。覃小贝逆行气脉与左云龙作对,不但未得到好外,而且还十分恶心难受,而左云龙也在迅速消耗着自身功力。这么下去再撑上片刻,覃小贝自会走火入魔陷入崩溃,左云龙也会力尽虚拖。

覃小贝首先放弃投降了。她不再抵抗,任由左云龙的真气如洪流入渊般倾入自己的丹田,莫名而起的气愤消失,理性与思考也一起消失,只剩下全身温暖通泰的舒适感受——这是一种类似于性兴奋的快感,覃小贝打起最后一点力气,守住丹田,用力向前一扑,踉踉跄跄站了起来。

左云龙双手扑空,鄂然地看着摇摇晃晃站起的覃小贝。

覃小贝背对着他,大声说:“没有用的,你省省吧,你再治也治不好我的病的。”

左云龙站起,亦感到象跑了一趟马拉松的疲惫,但十分肯定回道:“你的病根本没什么,只是有点怪。”

“怪,是很怪!”覃小贝转过身,眼睛亮晶晶地正对着他,挑衅似地气恼喊:“我根本没有什么病,我的病早就好了,我就是不想看见你!”

虽然早就有这方面的疑惑和猜测,但从覃小贝嘴里得证实,左云龙还是一时被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