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可有些士子闹事?”

“官家圣明,进京赶考的士子都心怀涕零,哪里还会滋乱生事?”

赵光义的眉头松了些,摆了摆手,“下去吧。”

立在他身边的王继恩躬身往外退,却又被他给唤住,“那赵普可有什么新动静?”

止住身形,王继恩轻声回道,“司马品之事后,赵太保并未去过齐王府,整日里除了忙于朝事,便安心待在府中,连外出走动都没有。”

“嗯。”

赵光义轻喃了一声,再次对那王继恩摆了摆手,后者领命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汴梁河边,喧嚣夺目,轻舟画舫,醉意留恋。

在何钰买的宅院中安顿下来,刚吃过晚膳,耐不住性子的八妹便吵着要到街面上逛上一番。

“排风,你看,那边有杂耍!”

像是发现了稀奇之物,八妹拉着排风冲向前面,吵着一堆叫好之声而去。

笑着跟上去,还未走近,一团火焰便凭空而起,顿时人群再传欢呼之声。

这些个口中喷火的杂把戏杨延昭是不觉有怪,就连那些小玄机都明白,可八妹等人似乎第一次看到,满脸的雀跃,就连罗氏女都大眼中露出惊奇之声。

至于萧慕春几人早就是扯开嗓子连连叫好,眼前这玩意可比其它的事物更合他们胃口了。

待杂耍之后,托着铁盘的小童朝着周围之人讨钱,也许是看的尽兴,不少人纷纷丢了些银钱,萧慕春更是拿了块碎银,那让小童顿时眼前一亮,忙弯身道了谢。

之后,杨延昭等人又在街市上闲逛起来,各种物件琳琅满目,应接不暇,除了大宋朝天南地北之物,还有波斯西域等地奇特之品。

如此多的新鲜事物八妹当然是爱不释手,一会儿功夫便买了不少喜欢的东西,好在人多,不缺提拿的人手。

夜到子时,汴梁才趋于寂静,杨延昭一行人也尽兴而还,身后的萧慕春他们则是满怀的物件,说笑着谈论之前所见景色。

“敢问可是杨璟,杨公子么?”

巷口,一个青衣家仆装扮之人突然走出来轻声问着,打量了几眼,杨延昭想不出在哪见过,但还是应声接道,“正是在下,不知有何事?”

“我家老爷想见公子。”

说着,青衣小厮指向一侧,停在路边的马车对着他做着请的手势。

这句话让杨延昭有些眉头微皱,他在汴梁城相识之人少之有少,仅仅是赵德昭兄弟以及赵廷美。

眼前这家仆绝对不是王府的下人,否则也不会称自己主人为‘老爷’了,可是不尽然,那又会是谁遣人深夜来邀?

汴梁城中多富贵,这小厮身后之人或许就是位高权重之人,但杨延昭也明白帝都是非多的道理,所以,在不明究竟之时,他心中是有些不愿,以免得被他人所误会。

正当他欲以时日已晚来做推辞,那马车上却探出一人来,“许久不见了,杨璟。”

抬过首望去,却是府州解试时他那考场的监考官,此时,杨延昭还是不知晓对方的名字,只依稀记得姓氏为上官。

“学生见过上官大人。”

虽然大宋官家命令勒止了考生与考官之间的师承关系,杨延昭也未打算与上官云攀上交情,但是如今他习的是孔孟之道,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

“无需这般多礼,上车吧,我恩师想见一见你。”

恩师?

这二字让杨延昭心中有些疑惑,但是上官云露面,他也实在不好意思推脱,便转身与罗氏女等人嘱咐了几句,上了马车。

待他上车之后,左右看了几眼,马车极为的普通,而上官云不再说话的依靠在车窗边上,那青衣小厮则是驾着马车行驶起来。

车行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却是另一个提着药箱,郎中打扮的中年人登了上来。

这时,上官云才像是回过神来,对着来人点了点头,“有劳邱大夫了。”

“上官大人多礼了。”

来人对着上官云客套的说着,继而将目光留在了杨延昭身上,好一会才收了回去,似乎略有所悟。

车厢显得有些拥挤,三人没有言语,所以气氛显得有些怪异,杨延昭正襟危坐,而中国听着那车辕在砖石路上轻轻碾过的声音。

终于,马车停了,一丝焦作的声音也传了出来,“邱大夫,你总算是来了,我家老夫人染了病疾,还麻烦邱大夫赶紧随我瞧瞧去才是。”

车帘掀开,是一张满作焦急的脸,那半路上来的郎中忙应声下了车,“老管家这般慌张,难不成是老夫人病的很厉害?”

“老夫人自晚膳时便头痛的很,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邱大夫还是快去把把脉,给老夫人开点药。”

“老管家前方带路才是。”

说道着,两人便往屋中疾步走去,杨延昭也透过半开的马车帘幕看清了他所在之处,两盏大红灯笼之间,‘赵府’二字苍劲有力。

这里他来过,曾经为了见赵光义,杨延昭在汴梁城显赫街道都走过,对于这气派的府邸自然不会忘记。

竟然是赵普寻他!

在杨延昭思索之时,耳边却传来那邱郎中的呵斥声,“全德,你还愣着作何,还不随我前去给老夫人诊脉!”

还在不解,上官云却将本是那邱郎中提着的药箱塞到了他手中,并使了个眼神,“快去!”

当下,杨延昭才明白过来,忙拿着药箱跳下马车,低着头,装作知错的模样儿,快速的跟着邱郎中往赵府内行去。

府院中,灯火辉煌,琉璃碧瓦,满壁生辉,即便是见识过赵德昭王府的杨延昭,也不得不在心里赞一句。

随着邱郎中到了后院,左右下人快速的走动着,似乎真的是出了事情。

不多时,便听到痛楚的呻吟之声,闻此,那老管家不禁加快了身形,走到了一群锦衣之人所围着的小屋前。

“大公子,小公子,邱大夫来了。”

那紫衣年长之人忙走上前,“快,快请邱大夫进屋。”

跟在身后的杨延昭早就打量了这些人,见他们的表情,并不像作假,更何况屋中的痛楚之声也是真真切切,难道这赵普是借家中之人病危来将他混进府来?

如此说来,赵普与他的见面,是不想让外人知晓的。

再次扫了一眼屋外的人,杨延昭明白,赵普并不在其中,那就在屋内里,所以即便不知对方寻他作何,但是他仍是没有犹豫的跟在了邱郎中身后进了屋。

屋中,檀香袅袅,床榻上,一妇人正眉头紧皱的痛唤着,床边,几名丫鬟正在不知所措的忙着。

“老夫人,您可觉得好些?”

听到声音,那妇人睁开眼,见是邱郎中,有些苦楚的摇了摇头,“邱大夫,你可算是来了。”

邱郎中打发走那些下人,伸出食指,放在那妇人的手腕处,许久才点了点头,从杨延昭手中接过药箱,取出银针包袋,拿出几根,扎在了那妇人的几处穴位之上。

待他做完,本是痛苦异常的妇人突然恢复了平静,而那邱郎中则是快速的走到一边,将那方檀香的香炉转动了几下。

微小的声音响起,在杨延昭还未反应过来时,眼前半边墙壁已转动了开来,邱郎中对他指了指,“太保大人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