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说了,延昭兄肯定是状元郎,来,喝!”

夜幕虽然拉下,但是院子却很是热闹,向敏中也留了下来,如此说来,一宅中坐着六位进士,这是何等的风光!

李至等人自然是欢喜异常,平时都是酒量极小的他端着酒壶豪饮起来,即便滴酒不沾的向敏中也端起了酒盏。

毕竟这金榜题名时可是人生大喜之一,怎能不让人为此而心醉?

另一边,罗氏女与温李氏几人含笑看着对面桌上举杯之人,心中最爱之人获得上天垂青,十载寒窗终于有所成,当真是无比的欣喜。

当然,最为开心的非萧慕春等人莫属了,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郭淮没有约束他们,这样一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倒是觉得畅快的很。

这一夜,酒到酣处,醉语喃呢。

不甚酒力的李至、向敏中等人早已经是不省人事,杨延昭也是面色潮红,在罗氏女的搀扶下,进了屋子。

排风端来了洗漱的热水,小丫头本还想留下给杨延昭洗脸泡脚,但是看到罗氏女在,也只好放下热水离去了。

看着不断傻笑的杨延昭,罗氏女不禁有些莞尔,帮着他脱下鞋,轻轻的洗着脚来。

好一会,才将半醉的杨延昭安稳的睡下,罗氏女轻脚的走出房间,合上门,耳边莫来由的想起了之前用膳时温李氏与她低声所说的话语。

“老天保佑,秉阳这孩子中了进士,这下,也总算能给他张罗婚事了,罗姑娘你可有认识的姑娘?

我们娘俩相依为命,以前家穷,没有机会,如今秉阳被官家相中,是时候为温家添上香火了。”

越想,罗氏女的脸越发的烫了起来,抬头看了左右,幸好无人,回首听着屋中已经响起的细小鼾声,知晓杨延昭已经入眠,便低着首往屋中疾行而去。

翌日,天未亮,因为昨夜的饮酒,几人都还未醒来,但好在有罗氏女与郭淮在,将他们一一唤醒。

进士榜虽放了,但还是要进宫谢恩,参加那羡煞无数人的琼林宴,作为状元郎,更是要跨马游街,这可是大事情,马虎不得。

脑袋有些晕呼,因为要进宫,衣着上自然是要穿得仔细些,向敏中和李至便先行离去,打算回住所沐浴洗漱,换上得体的衣物。

至于杨延昭四人,排风早就烧好了热水,崭新的衣裳也在多日前便准备好了,清洗一番,换上之后,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了几分。

“延昭兄你的腿可真是好的及时,如今打马御街前,不知道夜里让多少小娘子难以入睡了。”

至于断了的右腿,杨延昭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康复,或许是他这一世练武使得体质好上许多,当然其中功不可没的要算罗氏女每日的针灸活脉,以及郭淮时不时拿过来的丹药。

“光弼兄,我杨璟可是正人君子,即便那些姑娘家思念,那也会坐怀不乱,怎会跟你一样,心猿意马,恨不得左拥右抱?”

终于如愿所长,登科及第,杨延昭心情自然很是欢愉,对韩国华的打趣也不在意,倒是他的回话让韩国华有些语塞的抓耳挠头,尴尬的笑着。

几人当中,也就他在老家有一房媳妇,尝过男女之间的**,因而才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来。

谈笑间,换过衣物的向敏中与李至再次赶来,见向敏中脱了罩在长袍外的短袄,毕竟是要进宫面圣,怎么能病怏怏的让官家见而不喜?

见向敏中身体有些鞠缩着,杨延昭拿出从郭淮处要来的一颗丹药,笑着递上前,“常之兄,这是合德师兄捣腾出来的,服下之后,身子骨中会有些暖意。

他本来想炼出来给常之兄排除身体中的寒气,只是还未成功,这残次品用来取暖倒是可以的。”

“延昭师弟,话可不能这般说,这丹药也是我忙活了许久才炼出来的,怎么会像你所说的那般不堪。”

郭淮恰好在一边,当下有些不满的开了口,杨延昭则是讪讪的笑了笑,向敏中接过丹药,对着郭淮弯身一揖,“多谢合德兄。”

将丹药服下,果真,一股细细的暖意从腹部升起,当下再次与郭淮道谢,后者则是摆了摆手,憨厚的笑了笑。

说笑了一阵之后,几人看了看天色,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便开始上了马车,往皇城走去。

马车在朱雀门州桥处停了下来,毕竟再往里走可就是皇城的南城门,宣德门了。

州桥上,早已经有小宦官在垂首等着,也有三三两两的中举进士在一侧,想来是要等这科的士子到齐了再领入宫中。

“可是状元与探花郎来了?”

一面白无须,的年轻宦官在几个随从的陪伴下迎了过来,见到此人,深知皇帝身边小鬼难缠的杨延昭忙走上前,“杨璟见过公公,让公公久等了。”

杨延昭弯身,那宦官心里顿时欢喜异常,他只不过是宫中小小的祗候殿直,今日有幸才遇到出来引领及第士子进宫入殿之事。

知晓官家爱才心切,也期望能与这些不久后便是朝中重臣的进士们攀上交情,可他来此处许久,那些书呆子竟没有拿正眼相看。

眼下,杨延昭却朝他欠着身子拱手,当即慌忙上前,“状元郎客气了,切莫折杀了咱家,洪筹哪里受得。”

“公公为官家操劳,杨璟日后还望公公多多指点。”

说话间,借着洪筹宽大的衣袖,杨延昭将事先从怀中取出的一小包金银之物塞了进去,

至于后者,自然察觉到了,但见杨延昭仿若无事的模样,当即也不动神色,只是话语间更加亲近起来。

另一边,李至等人虽对宫中的宦官没有好感,但杨延昭这番表现,作为挚交好友,也不能拉下脸来不吭声,遂也都与洪筹打了招呼。

如此一来,本来心中很是恼火的洪筹顿时倍加欢喜,六位进士与他以礼相待,其中更有状元与探花,这次出宫也算是值得了。

等了稍许,待吕蒙正与张齐贤等人到来,一旁的小太监看了看,附到洪筹耳边轻声说了句,后者收起正与杨延昭说着的笑脸,“状元公,人已经齐了,我们这就往宫中吧,也省得官家与诸位大臣等着。”

“洪公公说得极是,全听公公的安排。”

又是客套了几句,洪筹走上前,而杨延昭则是趁势看了下左右,这时他才发现,中了进士的人约莫有百人。

似乎有点多,但当中有着发须半百之人,杨延昭心中有些释然,从举国读书人中脱颖而出,这些人,委实也不多。

“延昭兄,你为何要对这宦官如此的客气?”

洪筹走远,李至不禁小声的问着,回首看了下左右,其他之人也是眉头微皱之色,杨延昭不禁笑了,“元沛兄,今后行走官场,切莫小瞧了任何一个人,特别是身份卑微的下人仆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帮上你的大忙。

今日我们也只是与这洪殿值和颜相待,举手之间便能做到,而他便指点了不少宫中行走应注意之事。

这,何乐不为?”

李至面露沉思之色,向敏中则是叹道,“延昭兄为人处事之道当属我等之首。”

对于这赞声,杨延昭笑了笑,他的灵魂不属于这一世,再加上半路出家,耍弄笔墨,自然没有读书人的那份清高与孤傲。

向敏中等人才思与性情都极佳,因而才说出了缘由,也希望能帮助他们在官场上少些麻烦。

“既然诸位都已经到了,那便随着咱家进宫吧!”

洪筹尖锐的声音响起,杨延昭等人自然也不再说话,跟着他往皇城行去,百十人倒也有成群之像,只不过行走之时三五成团,沟壑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