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杨延昭拜访了卢多逊这吏部尚书,对于这个大宋朝执掌百官考核的吏部尚书,他委实想不出对方为何要宴请自己。

从卢多逊的话语中,杨延昭依稀可以感觉到一股说不出来的亲近之意,但小心谨慎的他也只是委婉含蓄的应着话语。

或许是看出了杨延昭的慎言慎行,卢多逊只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在临别之时,甚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让后者更加迷糊的话语。

“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从卢多逊的府中回来之后,剩余的时间中杨延昭便埋头在书房内,即便是张谦等人,也摸不清他在做着何事。

终于,在何钰满是焦心之下,杨延昭将埋头苦作的一册宣纸给了他,待翻阅了之后,后者忙是面露惊喜之色,也顾不得即将到的晚膳,匆匆的便走了出去。

暂且解决了‘云烟阁’的事情,杨延昭便又开始了应酬的生活,手中的请柬一一开始回访。

其中还有着士林学子之间的邀请,这些他都准时到访,虽说只是饮酒作诗,但是身为新科状元,参加其中,还是能凝聚不少的名气和声望。

这也是杨延昭所需要的。

夜晚之后,杨延昭就会哪也不去的给八妹等人讲着故事,眼下朝廷的任命还未下来,要趁着仍有空闲,多陪陪她们。

“六哥,排风的青鸾鞭那般的厉害,你也要为鱼儿打造一把兵器才是,总不能每次都用着削尖的木棍儿。”

院子中,八妹看着手中被排风鞭子给抽断的木棍不由得委屈的说道着,这些日子,已经换了数次,可每次切磋起来,还是敌不过掀起咧咧风声的青色咬银丝鞭。

正与李至下棋的杨延昭闻声不禁抬起头来,见八妹那撅着嘴的模样,不由得应声道,“鱼儿说的是,六哥下午便去帮你去店铺瞧瞧。”

如今八妹的武艺日益精进,是该为她打造一个专门的武器了,虽然杨延昭没有想过让她上战场厮杀,但是女孩儿家有个立世的本领总是有益处的。

午膳之后,八妹便兴致匆匆的拉着杨延昭的衣袖,已有多日未上街的她早就是心痒难耐,更何况还要寻找渴求多日的兵器。

索性也无事,张谦等人便与杨延昭一道出门,至于也很想出去玩耍的萧慕春等人,在郭淮的一个眼神下,只能苦着脸继续在院子中继续操练起来。

“清儿,你不随我们出去转转么?”

转过身,望着手中医书未合上的罗氏女,杨延昭轻声的问道,后者浅浅一笑,“奴家便不去了,稍后要给温老夫人检查身子。”

闻言,温仲舒忙行礼道谢,便要留下给罗氏女帮忙,既然如此,杨延昭也不作强留,遂与八妹等人往街区走去。

大街上,冬日的袄衣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长衫与罗裙,却是四月初,春意暖人之时。

“鱼儿,你喜欢怎样的兵器?”

闲着走,杨延昭随意的问起,正在左右观看的八妹思索了片刻,“六哥,鱼儿自幼学的便是爹传授的枪法,兵器也只能选枪了,其他的怕是用不顺手。”

的确是这样,点了点头,杨延昭不禁想起了自己所用的点钢枪,丈许长,身为男子的他拿在手里还算可以,但八妹现在还是幼童,哪里用得上如此长的枪?

想着想着,不知为何,杨延昭想起了子母剑,心中也突然有了想法,或许可以借助其中的机关,打造出一根类似的长枪,一来不显得过长,二来迷惑对手,出其不意时可以使出致命一击。

有了主意,便开始寻铁匠铺子,一边的八妹见他面露笑意,忙央求起来,要听杨延昭打算为自己准备何种式样的长枪。

见杨延昭不说,八妹甩开他的衣袖,“哼,六哥,鱼儿不管,排风的青鸾鞭那般的好看,你可不能亏待了鱼儿!”

“那是自然,鱼儿你就瞧好吧。”

杨延昭笑着应道,走了几家的铁匠铺,不露声迹的询问了后,才发现原来这并非所有铁匠都能打造出来。

虽然他的想法很简单,长枪有一段叠缩起来,待用时,如同雨伞一般,按了开关便弹出来,可是这等技艺哪是寻常打铁人家会的?

“兄长,你们怎么都出来了?”

正走着,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却见何钰从一辆马车上跳了下来。

“何大哥,怎么是你啊?”

八妹眨着眼问道,何钰学杨延昭那般,在她头上摸了两下,“怎么就不能是我?你这小丫头,见到我不欢喜么?”

听着何钰的打趣,八妹转过脸,嘀咕了着,“哪有,鱼儿什么时候不待见你了,何大哥你竟冤枉鱼儿。”

这受委屈的模样顿时惹得众人开怀一笑,何钰则是忙弯身赔罪,八妹则是扭过头不理睬他,直到杨延昭上前,小丫头抓着他的衣袖,撅着嘴道,“六哥,何大哥他欺负我。”

知道八妹是小女孩性子,杨延昭笑着劝了两句,继而转向何钰问道,“今夕,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兄长,东西已经送到碧月姑娘手中了,其他所交代的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说着,何钰脸上有些迟疑,压低声音问道,“兄长,此事你有多大的把握?”

没说话,杨延昭只是笑了笑,见这模样,一直紧张不安的何钰不禁安心不少,又看了眼众人,一拍脑袋道,“瞧我,又忘记了,兄长你与秋白兄他们是去何处?”

“闲来无事,上街转转,也顺道着给排风打造一件合手的兵器。”

说到这,杨延昭看了眼何钰,“今夕,商会可有自己的兵器铺子?”

虽然拿着商会的两层收益,但是他对商会发展成什么模样也不清楚,转了半圈也未寻到合适铁匠铺,遂对开口问道。

“如今我‘聚宝阁’已是各行各业都有涉及,可是这兵器朝廷管得紧,有谁敢沾染?

不过兄长要是为鱼儿寻件兵器,小弟倒是有人可以介绍,‘聚宝阁’中有着铜器、玉器工匠,他们手艺活虽不算数一数二,但也非常人所能比的。”

何钰这一说,刚好解了杨延昭的难题,当即笑着道,“甚好,今夕你快快领我前去。”

张谦与韩国华等人对打铁之事并无所好,便一行人逛街听说书去了,而杨延昭则是带着八妹和排风上了何钰的马车。

“今夕,我要打造的兵器或许会关系到鱼儿日后的安危,你可有心腹之人?”

闻此言,何钰心中一凛,思索了片刻,“‘聚宝阁’在汴梁的铜器铺有四个,其中一个是由小弟府上的旧人负责,里面的工匠师也皆是府州带来的人,兄长要是为了保守秘密,我们便去那里。”

车轮粼粼,到了城南的一家铺子前停了下来,铺子门额上挂着‘裕兴斋’,门匾的右角有着聚宝阁统一的标志,一只聚宝盆。

进了铺子,到了后堂,很快一中年人匆忙走了过来,“公子,你怎么了?”

“黔叔,这是我兄长,今日来有些事想要黔叔帮忙。”

公子的兄长?

何黔明显的愣了下,作为何府的老人,他当然知道老爷膝下也就公子一人,怎会多出来一个兄长?

但毕竟是负责一个铺子,脑子自然也就转的快,当下明白这是公子时常挂在嘴边,推崇无比的异性结拜的兄长。

“见过公子”,对着杨延昭行了一礼,何黔忙连声道,“公子有事尽管吩咐,哪里要这般的客套。”

“黔叔,是这样的,我想请你帮忙打造一杆长枪。”

何黔眉头皱了起来,朝廷对兵器之事严加看管,若是此时在府州,或许没有大的问题,但这天子脚下,他平日便在何钰的吩咐下兢兢业业的做买卖,丝毫不敢做逾越之事,因而听到要打造一杆长枪,为难的神色下意识的表露了出来。

“怎么,黔叔,有困难?”

听着何钰的话,何黔忙出声道,“既然公子开口,小人怎敢推脱,‘裕兴斋’这边都是家里老人,应该无事,只是这长枪有何种要求?”

做了多年的生意,何黔也是个精明人,一般的枪汴梁城中也有暗中买卖的,既然寻他来专门打造,那肯定不是普通之物。

“我想要的是点钢枪,不过在枪身上做了些小动作,寻常时候只需一丈长,按动机关后,可再增半丈长度。”

一边说着,杨延昭一边比划起来,何黔是从铁匠铺子走出来的,对兵器还是有些耳熟,当即失声道,“公子所要的是子母剑?”

“恩,差不多是这样,这枪头也要做成两边倒钩锯齿,至于枪身,我想黔叔会做的极其标志,也就不多言了。”

听完杨延昭的描述,何黔沉默了好一会,这才缓缓开口,“公子,所提要求需要多试验几日,因而这枪怕是一时半刻是完成不出。”

暗自算了算时日,吏部的公文下来应该还有半个月,虽然不敢保证自己会留在汴梁做官,但哪怕是派到了地方,只要何钰遣人送一下也不会存在多大的问题,遂点首谢道,“有劳黔叔了。”

皇宫,王继恩罕见露出恭谦之色,对着闭目的了空以及跟在他身后的悟则轻声道,“两位大师,官家已经在延和殿等候多时了。”

闻言,了空睁开合着的双目,道了句阿弥陀佛,便跟在王继恩往着延和殿走去,他的身后,悟则虽然面无表情,但步履似乎没了往日的稳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