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兽环敲击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尤为清脆,持续了好一阵子,屋内才传来响声,应该真的是打扰了别人的清梦,七郎听到隐约的骂咧之声后,忙快速的站到了刘延昭的身后。

不多时,一个青衣小厮睡眼朦胧的开了门,语中甚是不满,“谁啊,不知道兰桂斋已经打烊了吗!”

“这位小哥切莫生气,在下是有要事与贵斋的掌柜商议,还请通传一声。”

一听是要找掌柜,那小厮顿时清醒了许多,这时才看清眼前之人,却是刘府的两位公子,忙上前作揖,“竟是两位少将军,小人眼拙,请两位不要怪罪于小人。”

原来这小厮认得自己,那倒是能套上几句近乎,刘延昭笑着摆了摆手,“小哥不嫌我们打扰就已经是万幸了,能否请小哥帮忙,给掌柜通报一声?”

那小厮眉头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少将军来的倒是巧,今个儿掌柜没有回宅院,留在兰桂斋中,只是这个时辰,怕是已经歇息了。”

这倒是欠考虑了,刘延昭有些失望,便打算带着七郎等人离去,既然见不到对方,总得去找个木匠铺子先做几副凑合用的象棋来,免得府中几位兄长失望才是。

见刘延昭折身而返,那小厮也许是察觉到了他的扫兴,犹豫了片刻,“少将军且慢,既然少将军有要事,不如小的给你进去穿个话,只是希望掌柜还没睡下。”

“多谢小哥!”

刘延昭欣喜的回首道谢,那小厮将他们留在门外,快速的朝着后院走去,而就在他走进后院檐廊之时,一道黑影快速的闪进黑幕之中。

檐廊的尽头,掌柜平时歇息的屋舍中,油灯火依旧亮着,那小厮心中暗叹了一声,还好,杜掌柜还没有睡下。

“掌柜,您睡下么?”轻轻的扣了几下门,小厮低声问道。

“谁?”

“小的麻六,刘府的两位少将军说找您有事,因而小的特来通报一声。”

屋中,略微显胖的杜掌柜不再言语,不多时,墙上挂着的两尺长画无风而动,一支绣花针带着一张小纸片飞出,钉在了一侧的窗台之上。

正在犹豫的杜掌柜赶忙上前,将那绣花针取下,纸片上秀气的小字顿时映入眼中,“前去一会。”

“去,引少将军进偏厅。”

对着屋外的小厮吩咐了一声,杜掌柜将纸片放入到灯火之上,待其燃尽之后,这才整了整衣衫,打开了屋门往外走去。

杨延昭几人跟着小厮走进兰桂斋,几盏油灯在四周墙上燃着,一只长木柜映入眼前,木柜上摆着一只算盘以及笔墨与账本,后面则是摆满玉石之物的木架。

不过木柜与木架皆是雕刻富贵牡丹,质料看上去也是昂贵之物,想来这兰桂斋背后是有些钱财,不过经营之道与别的店铺也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从一边的侧门穿过,是一间小隔房,挂着几幅山水之画,显出几分清新雅致,这里应该是用来谈生意的偏厅了。

“几位请稍后,掌柜马上就要到了。”

与那小厮再次道谢,待他离去之后,刘延昭低声问向刘延嗣,“七弟,你可知道这家掌柜姓氏?”

“印象中是姓杜,弟弟我也不常来此处,不过应该是错不了。”

知道了掌柜的姓氏,等下说话也能亲近些,没多时,脚步声传来,正在欣赏山水画的刘延昭将视线收了回来,应该是那杜掌柜来了。

“啊呀,真的是两位小将军,还以为麻六胡言乱语,小老儿有失远迎,还请勿怪,勿怪才是!”

人未至,笑声以来,不多时,走近一矮胖的老者,胖胖的脸上满是笑意,见到他,刘延昭忙笑着迎上前,“扰了杜掌柜的入睡,应该是我们赔不是才对。”

客气的寒暄了几句后,接着指了指八妹,“杜掌柜,你兰桂斋好东西可不少,让我家小鱼儿好生欢喜,能否让人带她去见识见识。”

做了多年的生意,见识的人多了,这杜掌柜自然也是老来成精,明白刘延昭是有事情想与他单独相谈,忙将守在外面的麻六唤进来。

“去吧,鱼儿,和排风去挑些喜欢的物件,六哥怀中有些银子,只要不是太贵,都能买下。”

八妹刚才也看到不少漂亮的玉石,闻言当下拉着排风便跟着麻六往外走去。

“七弟,你也去吧!”

刘延嗣微微愣了一下,张了张嘴,但终究是没有说话,点头应了一声,寻八妹去了。

“杜掌柜,实不相瞒,今夜前来,是有一件事想请贵斋帮忙。”

“哦?”

杜掌柜面露疑惑之色,趁着夜色而来,怕这事情应该不是那么容易,但毕竟摸爬滚打了多年,心中的猜测一点没有显示在脸上,“不知道少将军所指是何事,若是能帮的上,小老儿自当是尽上全力。”

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刘延昭笑着递了过去,“杜掌柜,你看看这个,可识得?”

双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那杜掌柜沉思了片刻,“少将军这纸上所画之物可是象戏?”

“是象戏也非象戏,这是我闲日里无事琢磨出来的,今晚到杜掌柜这也是为了此物,想用它与杜掌柜做份买卖。”

做买卖?

杜掌柜心中更加不解了,这象戏之物存在已久,只不过规矩众多且纷杂,所以寻常百姓都不懂象戏,用它能做什么买卖?

脸上仍是憨态可掬的笑容,腹地里却是迅速的盘算着,甚至认为刘延昭是来敲竹杠的,这年头,民不与官斗,仗着权势欺压商贩的多得是,或许是面子上觉得挂不住,才想出这种极其低劣之计。

见对方不发话,刘延昭不禁莞尔一笑,“怎么?难不成杜掌柜以为我在讹你银子不成,我这象戏可并非普通的象戏,下至垂髫小童,上至古来稀老者都能轻易学会。至于能不能卖出去,这点倒是不用担心,因为我有十分的把握,它必定会受到追捧,怎么样,杜掌柜,你觉得这笔买卖如何?”

说完,刘延昭便不言语的坐到一边,杜掌柜脸上一直浮出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凝神思索的模样。

若真是如刘延昭所说,童叟皆宜,那铁定能大卖,象戏杜掌柜他也学习过,知道其是难得的消遣之物。

看来眼前之人是将象戏的规则也修改了。

“怎么样?杜掌柜可是有了答案?”

“呵呵,既然少将军愿意带兰桂斋分一杯羹,那小老儿岂能错过,只不过这收入该怎么分?”

在商言商,即便他不提,刘延昭也会提出,当即伸出四个指头,“我并不是蛮横之人,只是出了点子,便与杜掌柜四六分成,你六,我四!”

六·四分,刘延昭的直接出乎了杜掌柜的意外,本以为至少是五五分成,买卖做久了,也能悟出些道理,有些时候,哪怕只是一个想法也可值得千万的金银。

眼中的惊愕一闪而过,杜掌柜再次生出和颜悦色的笑意,“少将军如此痛快,小老儿倒是入俗了,不过少将军怎么来点石成金,让这象戏风靡起来?”

“这倒不用杜掌柜担心,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刘延昭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这是他在营地中所写下的,若是这杜掌柜没有答应,他便直接拍拍屁股走入,没有这口诀,即便是看了棋子与棋盘也是白费。

打开信封,杜掌柜看了几眼后脸上的笑容又一次的凝固了,因为所见到的委实惊人。

这规则像顺口溜一般,简单好记,将那象棋之法化简了许多,当然更让他吃惊的是第二张纸上写的卖法。

从木质与玉石种类将象棋分成几等,以及棋盘做法都列出了好几种,更有对日后仿制提出加刻兰桂斋印记的建议。

一遍看来,杜掌柜心中不禁大呼,这刘延昭若不是刘府的公子,铁定要聘请对方为执柜,这些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生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