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车的侍卫被毒蝎所杀,拉车的马极为受惊,那契丹人还罢了,可以勉强的驾驭马车,而马岚则是有些力不从心。

那道黑影仍朝着契丹人而去,长剑泠出丝丝的寒意,眼看就要刺了上去。

“叮~!”

长剑的去向被一把造型略显奇特的匕首挡了下来,那黑衣人欲再行进攻,却被来人将路给封住。

“给我抓住他们!”

就在这数十息的时间内,马岚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踉跄着差点摔到地面,而马则是从前来士兵让出的道路中跑得没了踪影。

“给我全部拿下,竟敢袭击朝廷命官……”

愤怒的话语戛然而止,一把匕首精准的插在了他的面门之上,顿时让周围的那些巡夜士兵慌了心神。

“快走!”

趁此机会,刘延昭对着眼前不明来历的黑衣人一声低喝,见他没有反应,情急之下拉着对方的手臂望着左侧的巷道跑去。

短暂的沉寂过去,转眼间,身后便是喊叫的声音,马岚之死,非同小可,恐怕不久整个晋阳城都要掀起风雨。

左拐右绕,直到听不到动向,刘延昭才停了下来,就在这时,耳边传来风被撕开的凌厉之声。

毫不犹豫,侧过身子,一把长剑贴着胸口而过。

那黑衣人竟然对他出手了。

他肯定是宋朝的人,因为刚才若是杀了契丹人,让刘汉朝廷与契丹反目成仇,对宋朝来是不可多得的良机。

抱着对赵匡胤的好感,所以刘延昭才失了戒心,但殊不知,正是他阻拦了对方的刺杀。

也是自己大意了,刘延昭有些懊恼的躲开进攻,刚才情急之下用甩出匕首杀了马岚,现在手中没有兵器,只有放手躲闪的份。

长剑如同吐信的毒蛇,很是刁钻的朝着他袭来,既然躲不开,还不如放手一搏。

打定了主意,刘延昭左臂护住长剑所指的胸口,右手变掌为勾,在剑刺上手臂之时,右爪扣在了黑衣人的手上,忍着痛,用力将剑夺了过来。

拿到剑,虽不懂剑法,但刘延昭还是没有停息的刺了出去,就算是毫无章法的出招,也逼得对方连连退后。

无意中,剑尖划过,那黑色蒙面布落了下来。

竟然是女人,还是刘延昭见过的那个女人,代州城中,刺杀马元被追捕,正是被他所救。

真是缘分,有些惊讶,刘延昭突然对她的身份来了兴趣,长剑架上那雪白的脖颈,“你在宋朝到底做些什么?”

听到‘宋朝’两字,可以明显看到她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丝的慌乱,不过稍纵即逝,没有出声的盯着刘延昭。

“别这么看我,那个契丹人一死,对谁最有利?所以,你的身份也不言而喻,再加上见到你的样子,便更能确定了。”

还是没有开口,看着这个容颜绝美的女子,刘延昭要是心狠手辣,最好的办法便是将剑在深入几公分,直接割了她的喉咙。

但自古便有一个词叫做怜香惜玉,对于美女,很多人都难以下手,特别是骨子中还以风流自居的男人。

就在刘延昭想继续发问之时,隐约的脚步声传来,看来是马府的人追来了,当即收了手中的剑,“算上之前,你可是欠我两条命了!”

笑着退后几步,将手中的长剑掷在对方不远处,接着朝着一旁的小弄钻了进去。留在原地的女人则是略有所想的蹙着眉头,但追兵在即,只能黑布蒙起脸,捡起剑往着另一处的小道而去。

满城都是拿着火把的士兵,竟然挨家挨户的盘查,看来马峰这次彻底的怒了,不然怎会深更半夜的做出这种扰民之事?

两子皆丧,心中铁定是万念俱焚,能支撑他活下去的,怕只有问鼎的野心。人若是疯狂起来,做什么事都没了顾虑,而这正是刘延昭所想要的。

费了一番的功夫,刘延昭终于绕到了院子的后门,刚翻、墙进入,就有一把匕首刺来。

“是我!”

往后退了两步,躲过一击,刘延昭低声说着,后者听到声音,立马收了攻势,走上前,“教官,你终于回来了,兄弟们还正担心着教官的安危!”

“崔平,你小子出手这么狠,其他人呢?”

“队长让我们稍安勿躁,外面乱得慌,队长带着两兄弟应付搜查的人,剩下的人则是藏在府中,以备有人来袭。”

崔平如实的禀报着,这时,他才看见刘延昭滴血的左臂,忙要上前搀扶,却被拦下,“不碍事,一点小伤。”

正当崔平要去寻创伤药之时,府中的前方传来不小的声音,刘延昭随即脸色一变,幸好回来的及时,这么快就搜到他这来了。

前厅中,七郎看着带队前来之人,虽心知肚明,但不免仍要佯装不明,“这位大人,不知道出了何事,竟然要深夜带兵来我府中?”

“自然是大事了!”

来人看都不看七郎一言,转首扫过客厅,“我等奉命盘查,捉拿刺客归案,得罪之处勿怪!”

这赔罪的话说着却一点赔罪之意都没有,刘家二子风头已过,晋阳城中,还真没有人拿他们当回事,即便是他这校尉。

“大人,我在府中并未听到异常之声,况且家兄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还请高抬贵手。”

六哥还没有回来,刘延嗣心里大为紧张,蓸山已经去了六哥的房间,以防不测,也好有人可以顶替,现在特能做的,便是拖延些时间。

“歇下了又如何?难不成你窝藏刺客!”

带兵的校尉言辞立刻的犀利起来,甚至带着咄咄逼人之势,七郎张嘴欲开口,却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

“大人说的严重了,七郎不懂事,让大人见笑了。”

刘延昭在蓸山的搀扶下,病怏怏的走了进来,刚跨进了前厅,便剧烈的咳嗽起来,好不容易缓了下来。

刚要走上前,那校尉猛的退后了几步,因为他清楚的看到刘延昭咳嗽用的手绢上有着血迹,再加上那惨白的脸,心里立马犯了憷。

为了掩饰这尴尬之举,大声呵斥着手下私下搜查,一番胡乱的搜查之后,对方连刘延昭递来的茶水都不敢喝,直接带着手下走了。

“六哥,你总算回来了,吓死小弟了。”

见搜查的人离去,七郎急忙上前,无意中碰到了刘延昭的左臂,当即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冷汗顺着脸颊滴落,七郎也发现了他的异常之处,忙惊呼着,“六哥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只是左臂受了点伤。”

寻声望去,果见白色的袖子上已经隐隐的看见红色,七郎当下大步往外,取创伤药去了。

上了药,微凉从伤口传来,顿时疼痛减了几分,将众人唤来,刘延昭脸上满是凝重之色,“蓸山,你速速带人去打探消息,一有动静,立马来报!”

马岚死了,马峰很有可能孤注一掷,但什么时候,却难以知晓,因而必须加以留心,否则毫无先机可言。

马府,灯火通明,所有的下人都大气都不敢出,因二少爷挂起的白色之物还未换下,又得准备新的丧物。

客厅里,都是瓷器碎片,没有人敢进屋收拾,连丧失二子,老爷已经神识不清,短短的几个时辰,处死之人就不下三十人。

此时,平日里仪容整洁的马峰蓬头散发,喘着粗气,瞪红的眼睛盯着手中那形状奇特的匕首。

“到底是谁!”

一声大叫,带着悲怆之色,马峰将匕首狠狠的插在了身旁的木桌之上。

连番的插戳之后,本是上好的花雕木桌已是面目全非,最终随着当啷的清脆之声,匕首脱手落下,马峰也像是泄了气的跌落在地上。

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无人送终,想到这,马峰不禁嚎啕大哭。

哭够了之后,随即想到的便是报仇,元儿是刘继业害死的,这笔血债定时要偿还的,哪怕那狗皇帝袒护。

可是岚儿又是何人所为?刺客的放了盖耳木,似乎只冲着他马家来。

想着,想着,马峰的思路莫名的清晰开来,一股怒火从心底油然而生,定是那刘继元所为!

要不然怎么会包庇刘继业,要么那契丹人怎么安然无事,一切都是他来对付马家的手段!

“狗皇帝,我要取你的项上人头来祭我孩儿!”手中握着拾起的匕首,马峰面若寒霜,咬着牙,狠狠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