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大人,老夫提的要求可能应允?”

屋中,马峰依旧是那凌乱的装扮,之前与马岚一道被刺杀的契丹人则是面露为难之色,“宰相大人,你这提议实在是……”

“每年给贵国的进贡再翻一倍!”

马峰的脸色冷的很,双眼中除了阴厉还有这坚定,“如此,老夫比那刘继元多给了三倍,还可以俯首称臣,为契丹马首是瞻!”

此言一出,盖耳木砰然心动了,刘汉的十多座城池谁做主都与契丹无关,重要的留着阻挡宋军北伐,所以主事之人得是听话。

汗王支持刘氏,也正是如此。

同样听使唤的人,给出更丰厚的条件,选谁,显然易见。

当然,盖耳木知道他必须得同意,马峰孤身一人,已经没有顾忌,若是此刻不应下来,怕是难以活着走出晋阳城了。

“好,宰相大人,盖耳木为你向汗王转达意愿。”

“很好,来人备马!”

马峰立刻派人去准备马匹,继而转身离去,官场混了这些年,他知道有些事情只不过走的是过场。

这晋阳城谁住皇宫,对于契丹人来说,没什么区别。

“教官,城中搜索的士兵正朝着皇城集结而去,马峰也带着一帮亲卫往那个方向去了。”

一直守在客厅的刘延昭听到蓸山带回来的消息,立刻站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

“小半个时辰。”

看来他这步走的不错,马峰是要造反了,晋阳城已经不能久留,想到这,刘延昭立马吩咐七郎等人收拾行囊。

街道上,盘查的士兵少了许多,皇城里似乎起了火光,想必马峰是快要得手了,刘继元的身家性命怕是保不住了。

谋者千虑必有一失,纵使他处心积虑的将马步军总管位置夺回,给了太子刘让,可尾大不掉,早就被马峰给架空了。

带着七郎等人,挑不起眼的小巷前行,正在刘延昭打算到东城门越墙而出的时候,街道上一队骑马之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竟是契丹人。

看他们的方向,是往南边的城门,一边还有马府的侍卫,刘延昭当即明白,这是替马峰传信去了。

二者之间定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晋阳城周边数十城对于契丹来说,只是阻挡宋军来袭的缓冲,对谁当家都并不关心,因而,只要价码开的高,自然会得到契丹的支持。

这马峰也不是简单之辈,一眼看出了关键之处。

不过他想要的,刘延昭定当不能如他所愿,马峰一旦掌握了大权,稳定了局势,代州刘家要第一个倒霉。

“跟我走!”

火光电石之间,刘延昭带着人继续快速的穿插在小巷之中,他要击杀了这匈契丹使者,如此一来,至少在短时间内,马峰没有底气,也没有能力掌握刘汉小朝廷。

两条腿是跑不过马,但好在一路上有几波士兵盘查,使得契丹人的速度慢了几分,在他们过城门耽搁之时,刘延昭带着人甩出带钩子绳索,趁着黑幕,麻利的翻越到了城外。

“六哥,你的左臂……”

在刘延昭一旁的七郎见他下城墙时身形晃了几下,忙凑上前,满是担忧的小声询问着。

“没事,小伤。”

说完,刘延昭便率先往前跑去,得在契丹人出城前多走些路,否则城下截杀了他们,必定漏了踪迹,被所人察觉。

不知城门那边发生了何事,直到刘延昭等人疾行了三里,都未听到有马蹄声传来,但四周并无便于埋伏之地,只得继续往北。

城外门,马峰的侍卫不懂契丹人为何行了两里便停了下来,只能轻声的上前说着,“使节大人,我们走吧。”

听到此言,驻马而立的盖耳木收回了望向城中的视线,转过首,嘴角裂出一丝微笑,“罕达,杀了他们!”

一声令下,数十名马府侍卫顿时被杀的措手不及,很快便都落马而死。

“契丹族的勇士可是你们这些懦夫可以要挟的!”

想着之前马峰所为,盖耳木往地上的尸首啐了一口,继而轻轻拽东缰绳,慢悠悠的前行,“将这些尸首扔的隐蔽些。”

小半个时辰后,契丹人处理好了马府侍卫,那盖耳木仍旧徐徐的慢行,“让他们自己窝里斗,儿郎们随我玩山游水,好生快活一番再回去!”

几棵栾树上,刘延昭盯着远方,此刻,他当真搞不明白,那契丹人碰到了何事,这么久都没出现。

两侧的树上已经藏好了人,就连前方五丈处也简易的拦上了绳子来阻挡马匹,埋伏都做好了,可是坐等上钩的鱼却不见了。

难不成他们并不打算回契丹?

可纵使去别的地方,脚下的这条道路也是他们必经之路,正当刘延昭不明所思的时候,哒哒的马蹄声有远接近。

从腰间拿出精小的弩,这是他给毒蝎配的另一只秘密武器,此刻还做不到十连发,但比普通的袖珍弩要强上许多。

因为它的箭矢采用了左轮枪旋转换箭的原理,只要扣动机关,一箭发射,另外一支会立马补上发射。

这样一件兵器在身,足以成为杀手锏,因而,和棱刺相同,这弩也是刘继业找的心腹所做,至少在这些关键事物上,还不能完全信任兰桂斋。

马蹄声越来越近,很快,便看到几十骑而来,但与往昔不同,这些契丹人速度没有飞驰而过,甚至连寻常的赶路速度都没有。

看了一眼离最前面之人还有不到百米的拦路绳,刘延昭右手做往下切之状,随即,箭矢飞舞,夹着咻咻之声扑向了正闲情逸致大发的盖耳木。

“有埋伏,快跑!”

猛然发现身边的人纷纷落马,盖耳木哪里还有能晃悠,大吼一声,便抽着马往前冲去。

“嘶~!”

可是还未跑出多远,**的骏马便长鸣一声,跌落在地,而盖耳木还未爬起,就眼前一黑,胸口插上了一支黝黑的箭矢。

有弩在,因而战斗结束的很快,不过刘延昭没有松气,因为有两名契丹人驾马逃窜了。

“教官,队长和曹大哥已经去追了。”

见刘延昭上马,一边的崔平立马拉住了缰绳,从怀中翻出创伤药,并撕了一块衣角,递了上来。

扫了一眼在打扫的部下,果然不见七郎和蓸山的影子,既然他们去追杀,想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跳下马,接过药,左臂上的疼清醒了几分,连番的剧烈运动,早已经使血渗透到了夜行衣上。

忍着钻心疼卷起衣袖,一边的崔平忙上来帮忙,上完药,包扎后,刘延昭才觉得舒服了几分。

“教官,这里几布袋的黄金!”

正在收拾战场的队员突然低声叫了出来,虽然刘延昭说过毒蝎的战利品属于个人,但是寻常的之物也就罢了,这黄金之物,他们还是万万不敢收为己有的。

几袋黄金?黄金白银这些不是都装在箱子里的么?

听到这,刘延昭走了过去,果见几只看似一般的麻布袋里有着大量的黄金,估摸着,不下千两。

看来契丹人也懂的财不露白,这些马峰收刮来的民脂民膏瞬间便易了主人。

场地清理了差不多之时,清楚的马蹄声传来,崔平等人立马拔出了棱刺,不过很快便放了下来。

因为来人正是七郎刘延嗣与蓸山。

“解决了?”

跳下马,七郎对着走过来的刘延昭点了点头,“恩,尸首也处理妥当了!”

“很好,七弟,为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六哥尽管吩咐,小弟定当不负所托。”

“带着这些黄金连夜赶回代州城,将马峰作乱之事告之爹。”

这件事是得赶紧告之爹,对于刘延昭这决定,七郎毫不犹豫的点首应合,但随即便发现异常之处,“难道六哥不与延嗣一同回代州?”

“暂且不回了,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得做。”

“重要的事情?”

七郎低声念道了两遍,继而盯着刘延昭,声音略带颤抖,“六哥,你是要去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