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我想不明白!”

几间营房的地上,五十多人趴在**,屁股上都是血肉模糊,凄惨一片,七郎的床靠着刘延昭一边,此刻疼痛已经是次要的事情,毕竟从小练武,受伤已是家常便饭。

让他着实感到憋屈的是刘继业所给的惩罚,明明是对方太过嚣张跋扈,怎么到头来就只是自己吃了杖刑?

相对于七郎的忿恨不满,刘延昭却是一点怨言都没有,本来这件事就有他煽风点火的份,暗中思量了片刻,不禁很是服气的感叹姜还是老得辣!

他与七郎受了惩罚,看起来是吃了亏,但却在无形之中团结了代州的将士,并且借此接收了建雄军,果真是一手妙棋。

只是这一来,建雄军与代州兵之间的怕是要生出了间隙,不知道他这治兵有方的爹会有何良策,不知觉中,刘延昭竟然有些期待。

“六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爹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把那些闹事的建雄军全部拿下!”

耳边,七郎的声音带着恼怒,刘延昭这才回过神来,当即轻笑了两声,这七弟还是年少了几分,血气方刚,还没能察觉出其中深意,遂开口小声劝慰道,“七弟,无须心生忿恨,爹这般做自由他的道理,如今我刘府虽得圣恩,镇守代州为国效忠,但是朝中奸佞之徒不在少数,所以必须得步步为营,否则……”

刘延昭止住了声音,七郎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而这时屋外传来凌乱的脚步之声,继而王副将与大郎等人出现在两人眼前。

“六郎说的对,爹这样也只是权宜之计,七弟你就别怪爹了,这不,爹让王叔给你们送来了创伤药。”

大郎刘延平一边说着,一边接过王贵手中的白色小瓶,与其余三兄弟小心的褪去两人的衣裤,帮着上起药来。

“咝~!三哥,你轻点!”

七郎惊叫了一声,那三郎刘延光却是不满的撇着嘴,“怎么的,这点痛就受不了了,以后还想跟着爹上阵杀敌?”

说完还故意的弄了弄七郎的伤口,疼的他直吸凉气,直到大郎呵斥了一声,这才停下折磨七郎的举动。

“不过这次七弟与六弟可真是大快人心啊,当时要是能让我上场那该多好!”

上好了药,王贵有事离开了,兄弟几人便放得更开,二郎刘延定满是羡慕的看着两人,那神情就算现在屁股开花的躺着,他也愿意。

“二哥说笑了,小弟也是看不惯那些人自以为是的模样,所以才忍不住出手狠了些,倒是让爹爹为难了。”

“六弟现在算是明白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你,军营之中向来谁都不服谁,拳脚相争也是难免的,只是六弟今日的出手太过凶狠了些。”

刘延昭知道,他故意下的狠手肯定瞒不过长期习武的大郎等人,当下脸色郑重的点了点头,“大哥教诲的是,那也是小弟新练的招式,还不能运用自如,所以才闯下了祸事。”

“大哥,你这是干嘛,我与五弟就觉得六郎他们没错,就管那马元的人下狠手,还不能让六弟还手了?要不是六弟本领高于对方,现在怕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三哥说的对,对了,六弟你这最后两招是什么时候学会的?难道又是自创的招式,等伤好了可得与五哥比试比试!”

三郎与五郎这一打岔,本还想教训的大郎顿时没了说教的氛围,只能怒其不争的看着他们二人,而剩下的刘延昭憨憨的笑了笑。

快要到日落之时,刘府中的妇人终于知道了刘延昭与刘延嗣的受罚,折赛花派来了刘和将兄弟两人用马车接了回去。

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刘继业并没有发话,而且兄弟两人这顿杖刑几日之内肯定是无法进行操练之事,倒不如回家休养。

在家中的**一连待了两日,刘延昭才能下床走动,这期间刘继业没有回府,就连大郎等人也留在了营中。

看来是被建雄军的事情给忙上了。

去看了看七郎,他还在**趴着,见到刘延昭能走动,当下眼中满是羡慕,可惜伤势未好,别无它法,只能留在屋中。

陪着七郎聊了许久,最后嘱咐他好生养伤,刘延昭才起身往回走去。

“六哥,你怎么下床了,罗大夫不时嘱咐过你安心养伤的么?要是被娘知道了,看她不好生的责罚于你!”

刚到了院子,便听到八妹焦急的声音,看着她故作大人的模样,刘延昭笑了笑,上前在八妹的小脸上捏了捏,“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口气却是恼人的紧,让六哥瞧瞧是谁教你的!”

“就知道欺负鱼儿,小心我告诉娘去!”八妹拨开刘延昭的手,鼓着嘴,虽是这般说,但还是往着屋中走去。

“小鱼儿还生气了,就当六哥错了,你小人不计大人过可好?”

跟在八妹的身后,刘延昭做着躬身赔罪之态,虽然听出语中有着打趣之意,但是八妹小脸上还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六哥,这是娘让我送来的骨头汤,说是给你补补身子的。”

走进屋子,这两天照顾刘延昭生活的小厮已经离去了,立在桌边的却是一个与八妹年纪相仿的小女孩。

在**养伤的时间,小丫头也见过几面,大多是端着汤食来,放下手中的东西便匆匆离去了,所以刘延昭还未和她说过几句话来。

“有劳八妹了,刚好六哥也有东西送你。”

走到床头,在八妹的好奇之下,刘延昭从枕头下摸出一只木头雕刻的小兔子,养伤的日子什么也不能做,百般无聊的他便让小厮取了匕首和一段木桩。

“六哥,这是你为鱼儿做的么?真是太好了,就知道六哥最疼鱼儿了!”

八妹将小兔子拿在手里小心翼翼的看着,越看越是欢喜,接着走到桌边递上前,“排风,看,我六哥做的是不是很好?”

“恩!”

一直安静的小女孩抬起头,眼中更多的渴望的神色,伸出小手想要触摸,却最终还是缩了回来。

“给你玩会儿!”

见对方表情如此,刘延琪犹豫了片刻,将小兔子塞进了对方的手中,在这两个小女孩的短暂交谈中,刘延昭却是愣在了那里。

这个他所见的寡言女孩儿竟然是杨排风,那个舞着烧火棍的火帅?

不过此刻,她该和其余人一样,都姓刘吧?

好一会儿,刘延昭才从错愕中清醒过来,不禁有些莞尔,杨排风有何好惊讶的,如今他身边的哪个不是日后传扬已久的人物,就连这八妹不也是了不得的一名女将么?

还好两个女孩儿的心思都在那小兔子上了,没有注意刘延昭的失神,收回思绪来,刚好见到排风将木兔递给八妹,小脸上不舍之意一闪而过。

看来这些日后叱吒一时的巾帼英雄还都是腼腆的孩童,煞是可爱,笑着走到床边,从枕头边再次拿出了一只小木兔递了上前,“这一只小兔子耳朵被我给不小心刻坏了,排风要是不嫌弃,便送与你了。”

听到刘延昭所说,那排风一时间竟愣在了那边,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排风愣住做嘛,要不我这只给你。”

八妹拉了拉刘排风的衣袖,这才将她唤了回来,接过刘延昭手中的木兔,放在手心捧着,“不用了小姐,多谢六公子,奴婢很喜欢。”

“这就好,我说的对吧,六哥他人最好了!”

刘延琪再次开心的笑了,一颗小虎牙露出很是可爱,拿着小木兔摆弄了一会,稍后惊呼了一声,“哎呀,怎么把正事给忘了,六哥,来,赶紧将这骨头汤给喝了,鱼儿还得回去给娘亲交差呢!”

拉着刘延昭做到桌边,八妹在汤碗上吹了吹,继而递了过来,“这可是娘亲手熬的,七哥那边大嫂送过去了,怕是已经喝完了。”

耐不住小丫头的热情,刘延昭只能接过喝了起来,可是刚吃了两小勺,便察觉出有些不正常,八妹正拖着下巴一副哀求的看着他。

“六哥,要不趁着现在,你将西厢记跟鱼儿讲述一些可好,那崔莺莺逃出家门之后情况如何了?”

一旁,排风虽是低着头,可是小耳朵也竖了起来,看来这两个女孩私下里关系不错,这也样也好,八妹也能有个伴。

现在排风似乎没有那些本领,但是天资卓越这点肯定错不了,虽然不知道小姑娘以后是有什么机缘,但是刘延昭心里却是动了些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