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延平淡淡地说道:“你可以保留意见,但个人必须服从组织决定。Www!QuanBen-XiaoShuo!cOM”

安副书记清了一下嗓子,忽然说道:“组织决定?按理,调整下一级领导分工而做出的组织决定,省行应该下发正式文件吧?”

领导分工问题,按商贸银行的惯例一般分为两种情况,一是新任命干部,上一级在下任免文时,基本都确定其分管的主要工作;二就是现有干部内部研究讨论重新划分分管职责,那必须得行长办公会半数以上成员同意才能形成组织决定。对现有干部的内部分工调整,上一级基本不予干涉,只要下一级形成组织决定报上一级备案就行了。

若刘延平有上级的文件,早就念文件了,何必给姜枫反对的机会。安副书记毕竟是老干部,经验丰富,一针见血,一下就捅到了刘延平的痛处。

刘延平显得非常意外,安副书记的忽然发难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在他的考量中,安平夏、高兴国估计会站在姜枫一边,而安副书记比较传统,向来都是站在一把手一边,维护一把手权威的,这样三对三,再加上自己一把手的身份,突然袭击下,可以说是稳操胜券。只要领导分工调整落实到位,就不怕姜枫有什么反噬的举动了。没想到安副书记竟然会忽然发难,而且正中自己的弱处。对形势估计的不足,让他生出不祥的预感。淡淡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省行已经赞同,现在的情况下哪有下文件的道理。”

安副书记眼睛微眯,说道:“领导分工调整除了上级下文和内部班子会研究讨论决定外,我还从没见过现在这般不合规的现象呢。省行已经赞同?不知是省行行长办公会研究讨论的,还是某位领导赞同的?若是省行行长办公会研究讨论的,那一定有文件,若没有文件。又不通过正常渠道讨论,我反对这次领导分工地调整。”态度非常坚决,而且有理有据,在原则问题上他确实没给刘延平一点面子。

刘延平暗自叫苦,怎么就忘了他只认规章制度的老耙板脾气了呢。不愧是老奸巨滑,他马上笑道:“安副书记,你是老干部了,上级领导的意见就是我们工作的指南,这是常识嘛。你不会是想跟上级领导去理论一下吧?”

安副书记腾得火上来了,拿上级领导压人这种把戏他最是讨厌,掏出手机。沉声道:“是哪位省行领导?你说出来,我马上给他打电话。我就不信他连这点起码的组织原则都没有了。”

刘延平没想到他会这么死顶到底,一时气绝,哑口无言。

贺永琅看刘延平落在下风,急忙打圆场道:“安副书记,你消消火嘛,工作上的事我们可以心平气和的研究啊。”

高兴国忽然插话道:“我赞同安副书记的意见,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在坐的都是党员。不遵守组织原则。我想严重性就不用我说了吧。若没有文件,又不通过正常渠道讨论,我也反对这次领导分工地调整。”

安平夏紧接着说道:“我同意安副书记、高书记的意见,反对这次不按正常渠道进行的领导分工调整。”

六个班子成员有三位已经明确表态反对这次不按正常渠道进行地领导分工调整,当事人姜枫虽然没有说话,但他肯定是反对的,超过半数反对。这次会议所宣布地领导分工调整已经属于无效的了。

温茹坐在一角。悄无声息的将会议上所有人讲的话都一一如实记录下来,不过。她是分两个本子记的。

刘延平也没宣布会议结束,拂袖而去,贺永琅急忙跟上。

安副书记望着刘延平的背影,不无惋惜的嘟囔道:“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唉!私欲过重,难逃邪门歪道啊。”脸色沉重的走了出去。

温茹收拾了一下东西,走到门外站住,似乎在等着剩下地人出来好关门。

姜枫、高兴国、安平夏互相望望,均没想到安副书记地态度会如此强硬、如此尖锐,对这位老干部的原则性看样要重新认识了。

姜枫看看安平夏、高兴国,坚定地说道:“我们得跟老书记共同进退,既然已经剑拔弩张,一味退守看来是不行了。”

安平夏、高兴国闻言,衷心敬服,这才是做大事的胸怀,同时点了下头。高兴国说道:“我一会儿去跟安副书记沟通一下,大家既然已经撕破脸了,那就看谁能压下谁的气焰吧。”

姜枫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从容向楼下走去,走廊里先后碰见了计划科科长俞莲、稽核科科长郝长民,两人都对他做了个支持的动作,虽然没用语言表述,但意思不言而喻。

回到办公室,姜枫靠在老板椅上陷进沉思之中,对立势在难免,不过刘延平的一把手身份始终是个障碍,如果自己做得太过火,必将留下不好地名声,对未来发展那可是致命地。明抢明弹的与刘延平斗,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如何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呢?

电话铃声打断了姜枫地沉思,看了一眼号码,是温茹办公室的,急忙接起,“你屋里有人吗?”温茹文静的声音柔柔的细细的。

姜枫知道有事发生,忙说道:“没人。”

“刘延平刚才打发人把行长办公会会议记录拿去了,再送回来时,记录讨论领导分工调整的那几页被撕去了。”温茹轻笑道。

他胆怯了,这说明他在省行并没有得到明确的尚方宝剑,姜枫心思急转,希望从中能找到击败刘延平的方法,嘴里则说道:“你赶紧回忆一下,复录下来。”

“不用了,我当时记了两份。”温茹轻笑中透着一丝得意。

姜枫不由笑了,轻声道:“做得好,别把那份记录放在办公室了,还是放在家里比较稳妥。”

虽然对这份记录姜枫还不知道该怎么利用,但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份非常锋利的利器,否则刘延平也用不着冒着被人非议的风险去毁掉它了。

出乎姜枫的预料,刘延平下午并没有露面,好像销声匿迹了一般,次日仍然不见他的踪影,而贺永琅则阴沉着脸按时上下班。

刘延平究竟玩得什么猫腻,他到什么地方去了?姜枫心里不由浮上了一层阴影,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现在连对方的去向都不明了,他会玩出什么阴谋就更无处寻觅了。

马处长的电话让姜枫心中豁然开朗,刘延平出现在了省行,他先后拜访了郭行长、任副行长和顾副行长。据路过郭行长办公室的行里人说,郭行长阴着脸好像对他很是不满,倒是任副行长和顾副行长显得很是重视他的样子。

她还告诉姜枫春江电视台制作的商贸银行抢劫案破获报告会专题新闻昨晚在省电视台播出了,省行上下今天一片热议,反响非常好。而刘延平掉包的那份材料也不知被谁传出去了,新闻和这份材料里的不同之处,更是引来诸多猜测。估计郭行长可能就是因此对刘延平不满吧。

到了晚上,马处长又传来了新的消息,任副行长和顾副行长先后找了郭行长,不知谈得什么,晚上郭行长与任副行长、顾副行长、刘延平在一起聚的餐,据说气氛非常融洽,有说有笑的。

放下电话,姜枫很是纳闷,不知刘延平如何把这事平息下去的,按理说假报材料,篡改事实,这会给新来的省行行长留下极坏的印象,最起码信任度就要大打折扣,如何还会陪他一起吃晚饭呢。

难道他把假报材料的责任推出去了?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否则他很难自圆其说,取得郭行长的谅解。他会把责任推给谁呢?温茹?应该不会,若把责任推到温茹身上,很容易弄出真假材料调包的事来,刘延平不会这么傻,弄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事来。

姜枫揉了一下太阳穴,不再思考谁会成为替罪羊的问题。倒是马处长提醒他的,刘延平在省行很可能会活动春江行领导分工的事,新领导刚到任,若任鸣、顾长青若被他说动,很可能会在行长办公会议上被提出来的,若是一旦进入议题,恐怕很容易被通过,这事让他很是头疼,若省行真的下发了组织决定,现在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了,而且将极大地打击大家的士气。

鞭长莫及啊!姜枫有些无奈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