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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山和柴镇并不算远,三十里的路,周厉半天就可以走到,大部分是山林,不过这一次,周厉在山林中飞奔,总感觉时间过得很慢,或许是自己太思念林家兄弟他们了吧,想一下子就见到他们。

很快的,周厉就飞奔到了小镇上,喧嚣的小镇,今天显得有些特别,虽然也十分的喧嚣,但是总觉少了一些什么,人变了,还是什么,他说不清楚。不过这些东西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根本没有留意,毕竟他在意的是林家兄弟他们。

拥挤过喧嚣的人群,周厉直接上了那个租住的小旅店,当他冲进他们房间,要给他们一个惊喜的时候,眼神却是一呆,那房间之中收拾的干干净净,哪里有半个人影?

“大歪,二歪……”周厉一连喊了几嗓子,根本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觉就纳闷了起来,“这都吃饭的时间,他们能去哪里了呢?会不会,他们见自己在老山里没有出来,而走掉了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们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房间里没人,他们肯定是出去。”

这样想着,周厉就坐在门口等他们回来,这时候,店小二从下面走了上来,看到周厉,呆了一呆,这才猛地想到,他是好几个月之前,租住房间的这人,忙热情地说道:“客观,你总算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将你的房子给租出去了。”

“租出去?”周厉一呆,连忙说道:“我们不是支付了一年的租金吗?”

“一年的租金是不错。可是,你们的房间都快半年没有住人了,人影也没有见到一个,我们还以为你们不会回来住了。”店小二答道。

“半年都没有住人?”听到店小二这话,周厉大惊之色。似是预想到某种不妙之事,周厉浑身都不住地打颤起来。

看着周厉这幅受惊悲痛的模样,那店小二有些意外,想安慰一下他,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道:“他们确实是在六个月前离开这里的,哦,对了,最后走的是一个老者和一个小女孩。”

“老者和小女孩?那就是瘸子老爷和小花了。”周厉自言自语般说道。

“嗯,客观说的不错,那老者确实有点瘸。”听到周厉的话,店小二确信地道。

可是周厉并没有心思却追究这些,急忙问道:“他们,为什么离开这里,离开这里之后,去了什么地方?”

那店小二看上去人还不错,一脸的虔诚,对人也十分热情,看到周厉那种焦急表情,本想安慰一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去说,兀自挣扎之中,心中忽然一突,憨厚脸上顿时满是笑容,惊喜道:“对了,那人走时,曾经留下了一封信,说是待你来了,就将信交于你,只是因为时间过得太久,我一下子忘记了,”说罢,还连连责备自己是猪脑子。

周厉心中一喜,人走了,但是信还在,他们就是搬离了住处也说不定,这样想着,人也就高兴了许多,高声催促道:“有信,你快些给我取来。”

店小二转身离去,周厉焦急等待,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过不多会,随着哒哒的上楼梯的声音,店小二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封黄纸做就的信封。

周厉一把夺过店小二递来的信,迫不及待地撕开来,信写得很简短,潦草难看的字迹,周厉一看,就知道这是老瘸子的亲笔信,周厉也不去管这些,几下子就将那简短的信看完了,随即,他的脸色变得异常的难看,甚至比刚才难看百倍,身子不由地也发软起来,那种表情似乎是遭受了重大的打击,眼神中的光,也一下子暗淡了许多。

“客观,你,你怎么了?”见到周厉这幅悲伤欲绝模样,店小二不知他在这信上看到了些什么内容,为何突然之间会变成这般模样,有点不知所措。

一下子变得瘫软无力的周厉,手也微微地松了下来,手中的信缓缓地从他的手中脱落,疑惑不已的店小二,顺手接过了,一看就明白了整件事情。

原来,自从张家将司马家诛灭掉,这专属于柴镇的,那种牧菊花的生意自然就被张家一家掌控,那牧菊花都生长在浅海之中,而且很小,需要很多人采摘,而司马家被诛灭,原本雇佣于司马家的那些活计也自行解散了,张家生意大了,却苦无人手,于是就将柴镇中的那些闲散人给聚拢到了一块,那些闲散人大都是一些乞丐,或是在镇子上没有登记造册的。

自从林家兄弟他们夺了司马家的钱财,已经不再是乞丐之身,穿着自然也再不是乞丐的穿着,但是他们那天千不该万不该去街坊,那天正是张家横征闲散人等,本来那些负责抓捕的没有留意林家兄弟,但是林家兄弟在这里做了多年的乞丐,还是被一些人识破了身份,这样一来,就被那些人抓去了,做了苦工。

做苦工倒也罢了,不过,不出半天的时间,噩耗就传来了,原来,司马家在临走之前,在原来的浅海上设置了很多的陷阱,张家人不知道,派去了很多苦力,最后那些苦力下了浅海,就再也没有出来,仅仅半天时间,就葬送了姓名,这其中就包括林家兄弟他们。

好在老瘸子那天并没有和林家兄弟一起,而是选择待在了这旅店之中,当他听说了整件事,吓得魂不附体,除了悲伤林家兄弟的遭遇之外,生怕张家之人将他这个瘸子也带走,他倒是无所谓,可是膝下还有一个孙女小花,那可是他的宝贝,容不得半点闪失,收拾细软,便连夜逃出了柴镇,不过临行之前,想到还在老山中苦苦琢磨炼丹之道的周厉,还是写了一封信出来。也就是周厉看到的这封。

“张家!我周厉和你们不同戴天。”悲伤之余的周厉,一拳头狠狠地敲打在旁边的墙壁上,力道之重,将那墙壁都敲得嗡嗡直响,店小二看着身材单薄的周厉,岁月也不过才十三四岁模样,竟能发出这般的力气,震惊得眼睛都直了,这哪里是小孩子,分明就是个怪兽。

不过这并不奇怪,周厉平常时候,力道就不小,后来又修炼了那本《九天笑决》,还有祖传的《阳春功》,虽然仅仅是初步练习,但也将自身改造了许多,力气比平常自然也就大了许多。这么大的力气,只有周厉知道,一般的情况下,少在人前显摆的道理,自然也就知道了,可是今天林家兄弟的死,他实在是太悲伤了,忍不住就将这种悲伤转化为一股子怒气,对张家的怒气,无意之中,就迸发了出来。

悲伤,震怒中的周厉,自然没有理会店小二的如何震惊,脑海里掠过的种种,却都是和林家兄弟在一起的点点岁月,一起讨饭吃的岁月,一起忍饥挨饿的岁月,一起分吃一块发霉馒头的岁月,一起高兴,悲伤。自从那个抚养自己的那个老头死后,自己便再也没有了亲人,不过幸运的是,遇到了林家兄弟,这一对兄弟给他带来许多的乐趣,不是林家兄弟的话,自己很可能会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在深受体内那种毒药的煎熬之下,死去。

亲人?林家兄弟就是自己的亲人。在得到那种意外之财之后,周厉认为,他和林家兄弟今后再也不会这般的辛苦度日了,却谁想,好日子刚刚开始,他们就不在了。

亲人被人杀死,他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两个字“报仇!”在周厉的心中,将这两个字牢牢的凝刻了下来。没有错,报仇,为林家兄弟报仇,像张家诛灭司马家族一般地,将张家消灭掉。

可是,周厉知道,现在他的实力实在是太弱了,他曾亲眼看到张量的实力,一个张量就可以那般的厉害,那么经历了星辰变的张家家主呢?岂不是厉害的不靠谱,起码在周厉看来如此。

现在报仇,固然不太现实。可是周厉坚信,只要自己将祖传的功法修炼到一定的程度,也不是全然没有希望的。

“林大歪,二歪,如果你们在天有灵,就等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看到张家是如何灭亡的。”周厉的眼中,闪出一丝决绝。

当夜,周厉就住在了那个旅馆,只是一夜无眠,将和那些同伴一起的日子回忆了一遍,淌出了几行泪水,打在衣被上,又将最近一年来发生的事情也一一回忆了一遍,不觉之中,已经是天光大亮。

起身,周厉就离开了这个旅店,走在喧嚣的大街上,听着那些喧哗,在一处低矮的小店铺门口,周厉终于知晓了为何今天的小镇和之前有些诡异了,原来,自从张家独自经营牧菊花的生意之后,没有人进行竞争,他们便将牧菊花的价格提高了十倍,整整十倍的差价,所以买东西的人自然就不太高兴了。

不过,不高兴,却也没有办法。因为别处还没有这种药材,不得不买。

走出了柴镇,周厉并没有急着离开这个他做梦都想离开的柴镇,而是朝柴镇北方行去,大概行了七八里路,来到一片小土丘前,才站住了脚跟。在他跟前,是一个长满了荒草的小坟丘,周厉将上面的杂草拔除了,终于露出了一个粗糙的刻着一个名字的大石头。

目光落在那个大石头上,周厉扑通一下子跪倒下来,悲伤地道:“爷爷,你一直想让我离开这里,寻找仙缘,今天,我终于可以离开了,你在九泉之下,也可以高兴了。”

接着周厉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磕完了,也不起来,继续说道:“爷爷,你一直都告诉我,我是被你从海边捡回来的,当时我只有一二岁,漂浮在一块木板上,随身携带之物就是一本册子还有脖子里的这个小石人,你还让我,将来走出柴镇,寻到自己的家人,又说外面的世界精彩的很,说不准还能遇到仙缘,我知道光凭这一个家谱之类的小册子和小石人要寻找到我的家人,这世界之大,实在是渺茫,至于你说的仙缘,据书上说,更是可遇不可求,寻找家人无望,那是我还是会努力地寻找仙缘的,这是你的期望,同时也是我的理想,我渴望长生不老,逍遥自在,当然,寻找仙缘之后,也可以给林家兄弟报仇了,和你一样,他们也都是我最亲的人。”

说罢,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直将脑袋磕得潮红,这才起来。起来之后,周厉又找了两块合适的大石头,分别刻上了林家兄弟的名字,下一次来柴镇,他就来这里祭奠他们了。

弄完了这些,周厉转头,回头看了看青山遮掩之下的柴镇,在这里小小的镇子,他度过了整个童年,酸甜苦辣,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才能了解。多少次想着有一天能离开这里,今天终于成行,他的内心还是有诸多纠结。诸多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