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在空气之中蔓延开来,气氛,低落到了尘埃之中。

孙倩伫立在*边好一会儿,就那么一声不响的看着病*边一动不动的两人,又忍不住开始偷偷的抹眼泪,她不敢哭出来,只能无声的啜泣着,她生怕自己只要一哭出声眼泪就不会再停止,也会给原本就痛苦不堪的儿子带来更多的伤痛。

孩子小产的事情给整个家里造成了不小的冲击,毕竟每个人都是那么的期待那个孩子的到来。一直渴望着能够抱上孙子的欧老夫人是难过得卧*不起,整个家里都沉浸在悲恸之中。

就那么过了冗长的一段时间,孙倩深深的吸了口气,硬是将湿润的眼睫抹干。她做好了心里准备,等到恢复了平静之后这才走到那一抹黑影的身边,轻声唤道。

“纪斯,你已经坐了一天了,先去吃些东西吧,这里我来就好。”看着他绷紧的侧脸,心中又是一阵泛酸。水心住院以来,他也就扎根在了病房之中,守在她的身旁寸步不离,别人怎么规劝他都听不进去,一意孤行。

对于欧母的劝说,欧纪斯仍旧是一声不吭。一双曜黑的眼眸静的如死水一般,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病*上面色苍白的白水心,整个像是丢了魂似的,外界的一切和他的柔体没有一丝的关系。

见状,孙倩不由的叹了口气。

对于儿子的执着,孙倩虽然感到感动,但同时也是痛心的。“如果你再这么硬撑下去的话,到时候垮了怎么办?水心醒来之后,没有人依靠也无所谓吗?”她意味深长的说道,只想改变他的想法。

兴许是孙倩的话戳中了欧纪斯的心口,一下,他的身子微微一个激灵,原本沉寂得没有一丝表情的俊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波动,目光之中也随之泛开了一层潋滟。

不过短短两天的时间,欧纪斯就像是老了好几岁似的。他的身上还穿着两天前的衣服,就只有衬衫和一件卡其色的毛衣,外套是那日急忙的出门而忘了穿的。平日里一头总是工整服帖的头发因为想到白水心的事而痛苦的抓捧,此刻凌乱的就像是鸟巢一般。更不用提他那一张狼狈的脸庞,额角的纹路紧皱,眼窝深陷,眼底没有一丝生气,脸颊憔悴而颓废,下颚新生的青髭杂乱,整个人落魄得完全让人联想不到他是一个知名跨国集团的总裁

孙倩见他终于有所动摇,于是又说道。

“如果你还是担心的话那就在这里休息吧。我帮你把换洗的衣物带过来了,你去梳洗,我让医院的人帮忙弄一张*过来。”

闻言,欧纪斯终于松懈了他的决心。

他转过头望向满眼心疼望着自己的孙倩,动了动紧闭的双唇,说了这两天来第一句话:“谢谢,她就麻烦你了。”然后跟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本来这句话是没什么的,但是想到这些天来发生的种种在加上他那沙哑低沉的话语,一下子热泪莹上了孙倩的双眼,忍也忍不住的,晶莹的泪水一下子就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谢什么,水心是我儿媳妇,照顾她是应该的。”她一边哽咽着说道,一边转过身慌乱的擦拭着脸上的泪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泣,以免也引来他的泪水。虽然这些天来他都没有落泪,但她知道他比谁都痛苦,因为之前,他是那么的期待这个孩子。

孙倩的心思欧纪斯又怎么会不知道,原本无动于衷的眼眸一层的涟漪在其中泛开,点点的光斑在他眼底闪烁着,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便径自的走到茶几前,弯腰从里面拿出替换的衣物,往病房外走去。()

待到欧纪斯的身影一消失不见,孙倩再也忍不住的跌坐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白水心是被一阵拖动的声响吵醒的。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昏过去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在她的脑海里,如电影一般快进而。

白水心两道淡淡的柳眉向上轻拧,那一双经过两天的休眠而没有一丝光彩的眼望着惨白的天花板,苍白得几乎透明的素颜上静的没有一点潋滟。

一旁,刻意压低了的话语声落入她的耳膜,白水心缓缓的转动了下自己僵硬得一动就感到酸麻的脖子望过去,孙倩那一抹熟悉的背影瞬间映入她的眼帘。

孙倩请医院的人将房间布置好,稍微整理了下*铺之后,便拿出方才带来摆放在茶几上的东西,开始收拾

。正要将衣物和一些日常用品收进柜子里之时,回头,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往*头的方向瞟了一眼,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会看到白水心睁开眼的情形。

因为没有心理准备,孙倩手里的东西一下子“噗通”掉到了地上,待到两秒之后回过神来,一声惊呼自她唇角溢出:“水心,你终于醒了。”顾不得将地上的东西拾起来,孙倩连忙一个箭步的冲到*头。

“水心,水心,你真的醒了。”她颤颤的伸手捧了捧她的脸颊,在看到她转动的眼珠之后,这才真正的确定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只是认清现实的那一瞬间,孙倩的眼眶立马又泛红了,这回并不是因为感动她醒过来,而是愧疚使然。

白水心看着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原本心中的疑问有了答案。只是她避开了那个问题,动了动唇角说道。

“妈,我没事,我很好。”一句话中有两层意思。黯淡的眼眸一瞥对方刻意腾出位置摆放了的一张*,白水心问:“还有谁要住在这吗?”

孙倩顺着她疑问的目光望过去,解释道:“是纪斯。你昏睡的这两天他寸步不离的守在你的身边,我担心他会因此吃不消,所以就让人在这里备了一张*,这样他也好安心些。”

听了孙倩的解释,白水心并没有露出感动的神情,而是唇角一勾,一抹苦涩的笑容溢开。

安心?安心吗?因为想要减轻自己的罪恶感而陪在这里,这样他就安心得了了吗?

白水心想着想着,蓦地重新想到了一件事,目光瞬时一瞪。

“刚才你说,你说我睡了两天吗?”白水心想到了什么事。

“嗯。”孙倩点点头,“是从手术那天”然而她的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见白水心突然移动着身子挣扎着想要从*上坐起来。

见状,孙倩连忙拦住了她。

“水心,你要做什么?你才刚刚做过手术,小心一点啊。”她焦急的制止她的动作,满脸的担忧以及心疼。

“我没事。”白水心匆匆的说道,然而一句话才刚刚道出口,她焦急的动作牵扯到了吓体,一阵撕裂的疼痛袭来,让她痛得当场倒抽了口气

听到她痛苦的声响,孙倩更是加大了力气将她按回了*上,一边急匆匆的问道:“你要做什么?我帮你做。你才刚醒过来还没有能力下*啊。”

白水心本来是执意想要下*的,然而一动确实觉得浑身无力,光是动一下就觉得困难了,更不用提能否下*了。于是她只好停下挣扎的动作,拧紧了双眉,抬头用担忧的目光望着孙倩,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想去看我父亲。”她昏睡的这两天来,不知道父亲醒来了没,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

孙倩一听,连忙说道。“你不用担心,你父亲很好,易扬那孩子正陪在那里呢。如果你真的担心的话,那一会儿我找张轮椅推你过去好吗?现在你先别激动,好好的躺一会儿。”孙倩耐心的嘱咐道,说着眼底又多了一丝的心疼。

白定瑞车祸住院的事情是在白水心的手术后他们才得知了。因为白水心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跟她一道同住的白定瑞却迟迟不见踪影,后来他们联系不上人,顾易阳才道出了真相。

唯一的亲人成了植物人,怀孕六个月的孩子也不幸夭折,接下来她到底要该怎么承受这个事实。孙倩想着,打心底里为白水心感到心疼,也责怪老天的不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一个善良温柔的孩子,不幸为什么全部降临在她的身上!

孙倩的话完,白水心是平静了下来。

见她困难的用两条纤细的手臂撑着沉重的身子,孙倩连忙从另外一张*上拿过枕头垫在她的身上,然后体贴的将她扶好,又耐心的为她掖了掖被子。最后自己在方才欧纪斯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孙倩一双载满了心疼之色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默不作声的白水心,就这么看着她好一会儿之后,终于开口说道。

“水心,你想跟我谈谈吗?”话语之中尽是忧伤的味道。

白水心缓缓的将目光移向她,蓦地,乍见她眼底的那一丝深意,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想要说什么。没有多加的思考,她下意识的想要摇摇头避开这个话题,然而身子却怎么也动不了。最后,垂下眼睫,静静的面对这个问题。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她是想要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