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龟占据了这个小房间的一边位置,就那样静静得听着风声雨声漏水声,以及豆大的雨点敲击屋顶的声音,伴着房间内的各为沉默,睁眼到天明。

这样的情况还有谁能够睡得着?

房间里面有不属于自己的不熟悉的东西,谁还能够安然?

“春雨落幕了

!”林晚睁开酸涩的眼睛,感受着着从外面投射进来的光亮,这样的一夜是谁谁不舒服,现在眼皮那叫一个厚重,只是感觉着往下耷拉,要将其抬起来根本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早上了!”被光线照到,还带着一股子刺痛。

林晚现在也只是说自己想说的罢了,至于这俩到底走不走的似乎还得看他们的心情,如果他们不愿意走她也没有办法。

过了那样一个风雨飘摇的夜晚,现在到了早上,除了睁不开的眼睛,身体其他的各项机能却特别地有精神,熬过夜的林晚当然清楚,这种感觉就好像是那种回光返照一样,只是暂时的精神气足,这似乎也是占了点地气的原因。

今天晚上得早点睡觉了!

林晚一边扭动着自己的脖子,一边打开了门,得打点水洗洗脸,待会去田地里面看看情况,其实不用看也知道,那些已经长成形的菠菜以及生菜估计免不了要被大雨的冲击力打烂掉。想想昨天砸下来的那些雨珠,要不是屋顶还够结实,不然真要穿透了。到时候说不定她林晚得过上以天为盖地为庐的生活了。

至于那些蒲瓜与春豆,因为皮比较厚,被打烂还不至于,具体得看看那些比较脆弱一点的藤蔓成了什么样子才行。

看着外面的涣然一新,虽然他们没有住在山上,不能够感觉到独属于山间的那种空明,但是在农村这样的环境背景之下,其实能够感觉到的氛围跟山上也差不了多少,有山有水有人有数,也有瓦房跟泥土。

“还真是一片狼藉啊!”走出房间,就看到满地的碎片,不是屋顶上的瓦砖,就是庄子里面的各种东西,树叶子有,扫把有……只要是能够想到的东西全部就那么横七竖八地躺在那边,混合着雨水,怎么看都有点无从下手的无奈,林晚看着就各种不想收拾。

“你们倒是要不要出来!”林晚对着自己房间里面的那两个大爷喊道,她自己一夜没睡好,他们两个却是舒服的不成样子。云亭沉入到入定状态之中,外面的一切对他影响不大;而大神龟钻到了龟壳之中,也算是回老家,不要太舒服,最终算来算去,最最吃亏的竟然是她自己。

“大神龟,你是不是以为你赖在我这边,我就会留下你了?不把你丢到鸡窝里面去?”大雨刚过,现在鸡窝那边肯定臭气熏天,反正她自己一点都不想过去。

“还有云亭,你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情,你是不是觉得我早就已经原谅你了?”

随着林晚的话落,云亭与大神龟慢慢悠悠地从房间里面走出来,步履沉稳,神色笃定,他们这两个家伙,根本就是一副吃定自己的样子

“你当然已经原谅我!”率先开口的是云亭,凑到林晚的面前,他无比自信地说道,“你之前就跟我说过那样一句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所以现在我只是在做着认为善良的事情而已。”

再者而言,他跟她相处也已经算有很长一段的时间,她如果不原谅自己,怎么又会放任自己在这个地方晃来晃去?

“我已经决定跟以前的自己彻底说再见,所以我知道,像东家这么善良的人一定会留下我……”

“懒得理你!”这还是之前那个寡言的云亭吗?是换了张皮的孽畜吧?!怎么看怎么想都跟之前那个对不上号,看来不只是自己会隐藏自己的本心,别人也一样会。

“那我去田地里看看那些菜。”

“走吧走吧!”

云亭一走,大神龟就冲了上来,刹车不及,直直地撞上了林晚的身子,林晚愣是倒退了两步。

“你又有什么事情?”一个个都不是安分的主,她再一次无语凝烟,她到底是养了些什么东西放在庄子里?一个个地欠抽,根本就是想给自己添堵。

“我想请假回家几天……”

没等大神龟将话给说完,林晚忍不住就叫了起来。“你有家?”也对,大神龟的家应该在水里才对!“你有家干嘛要赖在我这个地方?”她算是不明白了。

“主人,这你可就不对了,你是我的主人,有你的地方才是家!”义正言辞地,大神龟继续开口,似是很不满意林晚说的这话。“我把蜀山派的东西给弄坏了,得回去找点替代品还给人家……”

吃掉那本书,大神龟都觉得脏,但是修仙派出来的东西都留有神识,不管人家带的是什么目的,林晚她是自己的主人,作为被留下的,它有绝对的义务帮助她,照顾好她,直到主人回来,绝对不允许除主人以外的任何人觊觎

要不是曾经主人有令,要她愿意修仙才出手帮助她,要是她不愿意,便不允许任何人强迫。

见之,是他之幸。

不见,是他之命!

仙家注重前因后果,有果,必然会有种种之因。

男主人啊!你倒是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来啊!

“你想回去就回去!我哪管得了你?”丢下这样最后一句话,林晚转身又走进房间,将铺在**的褥子掀开,从那缝缝里面掏出了一些碎银子。那些缺乏了安全感的人,总是习惯将自己的东西都藏在自己出手能及的地方,能枕着睡觉那是最好。

跟着柳婶子卖菜也已经卖了一段时间,断断续续几次之下也卖了好几两碎银子,林林总总加起来,再加点自家鸡产的鸡蛋,不知道能不能请到工匠来稍稍收拾一番,屋顶那个漏水的样子,总归是不好的。

但是……

今夜算是所有人遭殃,工匠估计得忙翻,说不定不厚道起来还会坐地起价。

这种事情本就是很正常的一种,大家各为生活,各自敛财罢了。

但是也有个传统,那就是首单生意不会有人不厚道,因为那样会给人带来衰运。细细想了一番,她没有什么存钱,所以只能够去抢那首单生意,今天不行那就明天,总会有那么一天没那么多抢生意的人吧?再说漏水这事,她也不是完全不能够接受,所谓说一回生,二回熟,三回下来那就变成习以为常了。更何况,现在的季节已经真正进入了春天,虽然还有点凉意,但也不至于像大冬天那般冷风刺骨。

在整个村子里面,林晚认识的工匠也就只有孙大叔旁边的陈大叔。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的道理,陈大叔家的婆娘跟孙大叔家的婆娘那就是一路货色,嘴上不饶人,她有好几个清晨听到两女人的对骂,至于具体骂了些什么东西她就不是很清楚,因为她们两个讲的话她根本就一句听不懂。不但语速极快,而且语句之中带着浓浓的方言,想要弄清楚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还真得花上十年半载的样子才行。

想到找陈大叔就得从孙家门前走过,林晚那叫一个超级不乐意,但是也没有办法,逃得过初一也逃不过十五不是?再者而言,她凭什么要去躲着他们?是他们对不起自己,而不是自己对不起他们

这样想着,林晚脚上的步子便也不再那么沉重,而是无比轻飘飘地朝着陈大叔家走去。

大家本就是在一个村子,只是因为这个村子比较大,她从这边出发到那边,得过一条河,还得再走个四分之一注香才可以走到。她现在唯一盼着的,就希望那个孙家的人都不要起床,就好好地在被窝里面睡着就好。

她跟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方面是不亲近,另一方面也是带着点愁怨,当初的离开她是带着怨恨的,后来他们上门她也没放他们进去,直接将他们关在大门外面,打定了主意以后不会去他们那边,不会与他们见面,想着真正与他们做到老死不相往来。所以在这些前怨旧恨之下,不见面是最好的方式,不管是对于他们也好,还是对于自己也好,卖掉自己得到的钱似乎足够他们折腾很长一段时间,如果善于耕种一点,基本上一辈子的消耗都有了。

但是……

上天有的时候就是那么瞎!越是期待越是得不到祝福!

才走到隔着孙家还有两户人家的地方,林晚便听到了两个女人的争吵之声,依然如自己以前所听到的那般,说的什么内容她一概听不出来,轮到谁说话她也听不出来,只知道两人在那边隔空嘶喊,偶尔有那想要冲上去拼命一搏的冲动。

低下头,自嘲地笑了一下,感受着自己袖袋之中装着的一点点碎银子,忍不住自问,这样的情况还用得着过去吗?似乎要过去的话她也显得太傻了一点,那不是自个儿往枪口上面撞吗?

念及此,雨后的空气中还带着冷意与潮湿,林晚转身走去,只是没走多远的路,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喊声,没听清楚说的什么内容,只以为是两个女人为鸡毛蒜皮之事的争吵,充耳不闻,只是走自己的路。

“林晚!你个小蹄子!你个小贱人!给老娘我停下来!”

声音倏地近到身后,只感觉到一阵风扑面而来。林晚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去,猛然觉得自己头皮一阵疼痛,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头发被人拽在手中,而且还是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