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祀在房中消沉了几日,终于还是打起精神来,他本想去宋府向宋宁人问一问缘由,无奈宋赐延怎么都推说宋宁人暂不在府,任他怎么问都不告诉他。

慕容祀不想就此放弃,偷偷找人贿赂了府里一个丫鬟,这才知道宋宁人去往大洛已经将近一周了!

他顿时大惊,当下就命人备马,准备快马加鞭赶去大洛。

容妃当然是不同意的,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而已,本想让他角逐皇位,谁知他竟然会为了一个宋宁人放弃自己对他多年的栽培!

容妃日防夜防,最终还是被慕容祀钻了空子,牵了一匹马就上路了。他一路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居然和提前十天就出发的宋宁人一等人一起到了大洛。

慕容祀来大洛已经快半个月,院子里的下人们也习惯了这个皇子的存在,这天,宋宁人正和陆澜舞坐在院子里闲聊,晚香掩着嘴从门外走了进来。

“晚香,什么事儿笑得这么开心?”宋宁人眼尖瞧见她进来,不由问道。

“七公子在门外要进来,广顺不知跟谁学的,非说男女授受不亲,不要他进来。”晚香捂着嘴笑。

慕容祀在院子住下以后,下人们都知道这是大尧的七皇子,每日都诚惶诚恐的。陆澜舞干脆发令下去,以后见着慕容祀都叫七公子,免得暴露了他的身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是我教的。”陆澜舞笑了笑,看了宋宁人一眼:“你俩呀,男未婚女未嫁的,每天这样不免叫外人非议,还是注意点好!”

宋宁人面上一红,嗔怪地看了一眼陆澜舞:“姨娘你别胡说!”

几人正拌嘴,院子外忽然传来鞭炮齐鸣的声音,似乎颇为热闹。

宋宁人在院子里待久了,也闲得无聊,干脆拉着陆澜舞一起出去看热闹。

慕容祀正站在门口,看见她出来,便朝她微微一笑,宋宁人赶紧低下头,跟在陆澜舞身后往外走。

几个人一路出了门,只见街道上张灯结彩,几顶红轿子从街头缓缓而来,满面红光的新郎身上披着红袍,坐在马上接受众人的祝福。

“原来是隔壁的少爷迎娶新媳妇。”陆澜舞看着马车停在隔壁,挥了挥手示意晚香过来。

“晚香在,夫人有何吩咐?”晚香赶忙走过去,低身道。

“你去拿着彩礼送过去。”陆澜舞吩咐道。

“姨娘?”宋宁人有些不解。

“傻丫头,知道什么叫礼尚往来吗?”陆澜舞看她一眼,眸光里的笑意莫名。

“哪里1来的礼尚往来?”宋宁人眨眨眼,“咱们才刚刚搬过来,又没有什么喜事。”

“很快就有了。”慕容祀站在两人身后,忽然缓缓出声道。

陆澜舞喜上眉梢,颇为高兴地道:“还是七公子懂我心思。”

晚香在一旁捂着嘴笑起来。

宋宁人在原地站了半晌,这才明白两人的心思,面上浮出两朵桃花来,羞赧可人。

“恭喜小姐和七公子!”晚香反应快,立刻笑嘻嘻地朝两人行了一礼。

一旁的广顺还傻愣愣地站着,晚香偷偷推了他一把,他这才反应过来,跟着晚香一起贺喜。

慕容祀脸上的笑容掩不住,抬手便赏了两人一锭银子。

宋宁人只觉得脸上烧的慌,赶忙往屋里走去陆澜舞像晚香使了个眼色,晚香立刻领会,跟着宋宁人一起走了进去。

“小姐!”晚香急急跟在宋宁人身后,劝道:“你看七皇子都从大尧追过来了,您还犹豫什么?”

宋宁人侧头瞪了她一眼,晚香这才意识到嘴误,忙道:“是七公子,七公子!”

宋宁人却没回答她,忽然问:“晚香,你觉得广顺怎么样?”

晚香愣了一下,没想到小姐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有些口吃道:“广顺…是我从小便认识的,自然是…关系极好的。”

“是吗?”宋宁人微微一笑,忽然凑近了看晚香的眼睛:“那你喜不喜欢他呢?”

“小姐!”晚香一惊,赶紧低下头去:“奴婢哪里敢想这些儿女情长!”

“你小姐我又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出来。”宋宁人拍拍她的肩膀:“晚香,你也跟了我和陆姨娘这么久,也该帮你找个好人家了。”

“小姐!”晚香会错了意,以为宋宁人要将她赶出去,忙跪下来道:“小姐高抬贵手!晚香只想一辈子就在小姐身边,哪儿也不去!”

“你瞎想些什么,我是要把你许配给广顺!”宋宁人无奈扶她起来,缓缓道。

晚香顿时脸一红,轻声道:“多谢小姐!”

宋宁人微微一笑,:“你也不要太拘束,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你和广顺的日子,就定在和我一天吧。”

晚香羞涩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惊喜道:“小姐你同意了?”

宋宁人噗嗤笑出声来,道:“那是自然!”

两人的婚事就定在月半,这还是陆澜舞请来了全城闻名的算命大夫,替两人定的好日子。

成亲那天,宋宁人凌晨便被喜娘拉了起来,沐浴梳洗,更换新娘喜服,一头乌黑长发被挽起来,镜子里的脸庞可谓是倾国倾城。

慕容祀本想请人去请宋赐延和大夫人,但陆澜舞说来的路程太过遥远,颠簸一路也未必能赶上成亲那天,此事便不了了之。

倒是慕容祀,怕委屈了宋宁人,承诺日后回了大尧,会补办一场最盛大的迎娶仪式。

整个大洛都知道新搬来的小姐和七公子将要成婚,两人郎才女貌倒是十分般配,一时间满城都是贺喜之声。

成亲那天,大洛知名的富贾和官宦都前来贺喜,毕竟慕容祀七皇子的身份总是瞒不过一些人的。

时至晌午,慕容祀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一身大红喜袍意气风发,身后是长长的嫁妆队伍,一顶琉璃珠碎点缀的明黄大轿子夹在队伍之中,格外显眼。

宋宁人坐在轿子里,一颗心彭彭直跳,这一大清早开始折腾,可她不仅不厌烦,反而满心都是欣喜。

宋宁人悄悄掀开轿帘,望着马上慕容祀俊逸的背影,心里一阵甜蜜。

熬过那么久,她终于可以如愿成为他的娘子,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欢喜。

晚香的轿子就在自己身后,身边换了脸生的丫鬟,见她探出头来,忙轻声道:“小姐,万万不可,被别人瞧见了可不好。”

宋宁人轻轻笑了笑,将盖头重新盖上,听着耳边唢呐鞭炮的声音,嘴角的笑意始终不曾褪去。

宋宁人的父母都不在,慕容祀更不可能把气得半死的容妃和皇上请来,两人名义上的高堂,自然便是陆澜舞了。

眼看着两人拜完天地被送入洞房,慕容祀在席间和来自各方的达官贵人杯盏来往。陆澜舞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此前她总是担心两人会错过,慕容祀是皇室继承人,宁人这丫头又倔强,倘若不能嫁给他,大概此生都只会郁郁终老了。

可现在,一切都圆满落幕了,她如愿嫁给了心爱的人,他也娶得美人归。

和慕容祀成亲后,两人便商议着在大洛重新开一家店铺,正好晚香和广顺也都在,人手什么的也都足够。

慕容祀十分满意自己夫人的商业头脑,店铺不久便顺理开了起来。

宋宁人的香水之前在大尧非常出名,大洛这边也常有富贵人家的女子托了人去买,此时一开张,登门的人简直络绎不绝,生意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倒是慕容祀,本来是个处理朝政的七皇子,此时一闲下来,反倒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宋宁人闲来无事便缠着他在家里作画,日子一久,大洛城中不少官宦之家都知道了七皇子隐居在此的事情,倒也有不少人重金来购买慕容祀的书画,慕容祀也不介意,心情好的时候就作画为乐,日子倒也过得清闲自在。

这日,两人正在整理书画,晚香拎着蔬菜从集市上回来,欲言又止地站在门口。

“怎么了?”慕容祀看她神情,抬起头来和声问道。

“奴婢今日在集市上买菜的时候听见几个从大尧来的商贩在讨论三皇子的事情,不知该不该说…”晚香似乎有些惶恐,想来大概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宋宁人看了一眼慕容祀,白皙的脸颊上闪过一丝担忧,道:“算了,都不关我们的事了,有什么好听的。”

慕容祀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宽慰地看她一眼,向晚香点了点头:“没事,说吧。”

“听他们说,七皇子您走了之后,三皇子带了一帮人去了您的府邸,将您之前的藏书和画卷之类的东西全部带回去了。有人说…三皇子将那些东西全部聚在一起烧掉了……”晚香一边说着,一边有些担忧地抬头看慕容祀。

大尧的子民都知道,七皇子慕容祀最大的爱好便是收藏书籍和画卷,三皇子这么做,明显就是在向他示威。

“没事,晚香你先下去吧。”宋宁人看了一眼慕容祀,赶忙吩咐晚香道。

晚香应了一声,匆忙拿着篮子退下去了。

“慕容胤这个人向来心思窄小,他这么做也是在情理之中。你别放在心上,书画咱么还可以收集,不要太难过。”宋宁人扶她坐下,语气轻柔地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