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那样消失了,不就好了吗?为什么又要回来呢?宁儿。”任由着她替自己梳着头发,他又问道,语气明显没有刚才那般的僵硬。

手,忍不住的抖,却不是因为冷,是因为害怕,她似乎已经理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有多爱这个男人,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受尽折磨,为他弃了生命。

接下来,还有什么?

“下了早朝回来吃早膳吧。”就这么轻轻的一句,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那时候,她也是这般没头没脑的说着,那次,他躲了,没有来吃,她就记恨了很久。

依旧是不答,起身,走出了凤德宫,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三爷,你知道么?当你就这样迈出凤德宫的时候,我,你的宁儿,就真真正正的死了。

活着的,不再是侯青宁,只是药,能救你的药。

阳光强烈得打在她的身上,依旧是感受不到什么温度,只是觉着身体就像在不断的蒸发着,爱意,渐埋,恨意,渐升。要恨,我们都恨。

去了玉池,简单的洗了一个澡,这才又回到大殿里,依旧没有半个宫婢,也不见小南的踪影,李嬷嬷去伺候那个梁妃了吧?

对着镜子梳着装,表情里,尽是云淡风轻。

身后,站了一个人,凝视着她看了许久,说不出什么感受,说不出是怨还是恨,就只是看着,不敢上前去唤,不敢打扰,害怕是一碰就会碎的梦。

“小南,去厨房准备下吧,我去给三爷做早膳。”那么自然就唤出了口,她不带任何重逢的喜悦,不在乎她的眼泪,就那么吩咐着,就那么残忍的轻轻的说道。

“主子……”

“皇上才是你的主子。”听到这声唤,她放下手里的木梳,回过头来,淡淡的提醒道。

“主子。”噙着泪,小南忽然上前想抱抱她,却是被她闪开了去。

“别碰本宫。”藏着眼里的心疼,带着厌恶,她厉声的吼道。

害怕她碰,这么凉,害怕她担心,所以不让碰。

“主子……”不可置信的,小南哽咽着出声,有些怕,主子是怎么了?

“本宫说了不是你的主子。”一巴掌打在小南的脸上,她暴怒的吼道,就那么绝情的一巴掌下手了,将手藏在背后,她害怕她看见她在颤抖。

“要是回来兴风作浪的,就给朕滚到冷宫去。”已经在殿外站一会了,听到她的吼声才进殿来,却是看见她打自己从前当作心头肉的小南。

“皇主子,主子不是故意的,您不要怪她,不要。”小南听到穆寂风的声音立即跪下身来替她求情。

“本宫是皇后,用不着你小小的宫女求情。”倔强的将小南拉起来,她冷冰冰的说道,和以前的侯青宁,根本判若两人。

“给朕滚。”暴怒了起来,穆寂风完全看不懂,直觉她是在演戏,却不知道她是在演哪一出,猜,真的好累,不看到她,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累?

倔强的身朝殿外走去,泪,啪啪的掉在地上。

小南,主子这般对你,千万不要对我客气。

三爷以后,就靠你守护了,涵儿,以后就靠你照顾了。

主子不在,你也要好好的。

转身朝冷宫的方向,却是硬要自己坚强起来,接下来,还有好多的戏要演。

“师姐,你用的着这么自我毁灭吗?”见她孤寂的背影,城儿现身出来问道。

“城儿,就剩下你陪我了。”回过头来,却是轻描淡写的说着,心必须要狠,不能有一点的软。

“该死的,你怎么就这么倔呢?”城儿一脸的无奈,早知道就不答应师傅保护她了,这简直就是苦得不能再苦的差事。

“救人,能只救一半吗?”坐在茅亭里,她淡淡的问,原本想不得已才出现的,但是三爷那一刀,不仅伤了他自己,也把她仅有的时间给斩断了。就只是想默默的看着他的,原来,这也是奢侈。

“夕,晓,接下来,可能会很对不起你们,但是青宁保证,你们都会平安无事的。”抚着肚子,她喃喃的说着,心是乱的,却也是怕的,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犹豫了。

至亲的泪,是绝望的泪,至爱的泪,是死亡的泪,这是所有药里,最难拿到的。

要怎么样才能让夕绝望?

小雪,又开始下了吗?这个冬天,还真的冷呢。依旧是坐在屋顶,城儿却已经睡了过去,只有她一个人挣着大眼睛,不敢睡,怕疲惫。

“主子,要送火炉去冷宫吗?”凤德宫内,看到坐在桌案上一脸失神的穆寂风,小南有些担忧的问道,她不信自己的主子会那般的对她,她一定有什么苦衷。

“不必。”回过神,却是冷冷的说道,那冰凉的身体,就算火炉堆满屋子也没有用。

“可是……”小南还想说什么,但却被他凌厉的目光瞪了回去,叹口气,小南却是退出了殿去。皇主子不送,她可以自己送。

看着小南退出殿内,他亦是闪身,止步在冷宫外,却是大老远就看见了坐在屋顶的人影。就那么随意的躺在屋顶上,小手抚着隆起的肚子,也不知道冷,不知道凉,望着上空,表情却极淡,仿佛没有什么活下去的动力。

什么时候开始,她像个孤魂这样的活着了呢?心里像憋着莫大的委屈,却始终都选择着隐忍,明明就该离开,却又因为什么东西牵绊着死撑着不肯离去。

他就是这么感觉她的。

从好久开始的呢?

一直站着,望着,直到夜晚,直到黎明,直到天亮了她都是那样的坐着,一刻都没有闭上过眼睛,一点也没有休息。

怎么样才能让她有点知觉?

她这样不痛不痒的,让他心里刀割的难受。

她是空的吗?为什么就看不到她的表情?

脚,已经冻得僵住了,根本没有办法迈动,屋顶上的人仿佛是发觉了,只是忽隐忽现,瞬间便来到他的跟前,伸手替他理着周身的积雪,却是淡淡的笑着。

“三爷冻坏了,臣妾可是很心疼的。”听不出是什么语气,就是很平淡,就是像她刚入宫的时候那般,什么都躲。

给读者的话:

大虐前的小预告,月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