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宫灯下,他静静的坐在书桌前批改着奏折,时而蹙起眉峰,时而展现笑颜,时而若有所思,时而又但笑不语。执笔而碌,洒逸的笔触若行云流水,苍劲有力又刚中带柔。

她痴痴的看着他处理政务的模样,心里柔成以片。三爷真的是天生的帝王,他的光芒,谁都没有办法掩盖。她何其有幸呢?能有这般优秀的帝王为丈夫,能够得到他一世的恩宠和疼爱。

害怕他的眼睛受伤,她又拿起一盏小灯放在他的面前。

“以后,我白天不闹你了。”她柔声的说道,一脸的歉疚和心疼,早知道三爷晚上要怎么辛苦,生女儿的事就留到晚上再说了。

“累了,就先睡吧,我还有一会才能批完。”转身对她说着,却是噙着笑意,双眸深邃泛着柔光,仿佛是怎么样都不会感觉到累。

“我想陪着你。”她亦是笑,却去找小南备了古琴,在一旁坐下,她尽力的抚些音律轻柔优美的曲子给三爷听,想让他放松自己的紧绷的大脑,虽然他没有对战事表现得多么的费心,但是她心里明白,三爷心里,定是难受的,毕竟,对方是夕,是他以前唯一信任的兄弟。

“皇上……”殿外,忽然就传来了禁军的唤声,她一听,自觉的停下了纤长的手指。

“何事?”看向门外,却并不让宣,只是刚才才放松的俊颜,又严肃了起来。

“何大人传来消息,明早,凉国援军便会通关,越过普洛山。”

“硝烟一起,蒙兵反。”依旧是专注在奏折之上,他低声的吩咐。

“可是,据探子回报,前蒙戎太子完颜烈昨日抵达大军军营,似乎是亲自带兵前进。”顿了片刻,殿外的人接着回道。

“传令下去,先放凉兵十万过山,从中截断。”顿了片刻,他又吩咐道,完颜烈,果然比夕要心细。看来,亲征,是在所难免的,也是时候,给夕一个交代了。

“是。”来人应道,随后便消失了身影。

“三爷,我跟你一起去。”仿佛是看透了他心里的想法,她认真的开口说道,仿佛是一刻都不想承受分离的痛苦。

“宁儿,我三年都过来了,你一个月都等不了吗?”勾起苦笑,他有些无奈的从书桌旁起身朝她走去,知道她会担心,但他就是不想她去涉险,不想她为难,不想她不开心。

“我不会插手你和夕之间的事情,我只是要看着你。”他心里的想法,她真的懂,但是他们兄弟两之间的恩怨都是因她而起,她怎么可以相安无事的坐在宫里等消息?她做不到。

“除非你没有自信能保证我的安全。”无比的坚定,她认认真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说着。

听罢,他妥协,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重重的叹口气。

他是她的夫,她的天,她的全部,如何可以不给她信任不保证她的安全?只是怕她不开心,怕她担心,怕她以身犯险。

“答应我一个要求,无论什么情况,都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懂吗?你若要再发生任何的事情,我和涵儿便活不下去。”

威胁,以命相协,她曾经做过的蠢事。

环着他的腰,她吐出沉重的叹息。

傻三爷。

天,微微的亮了,一夜未眠,皆是看着这山下的诡异,一脸的严峻,看不到丝毫的威胁,却又总是觉得不对劲。说不上哪里出了错,就是很不安,很乱,很慌。

穆寂风会这般轻易的将这援军放过去吗?

“大人。”身后,站着此次带兵的重将,仿佛是以为没有什么意外,已经做好了越山的准备。

“出发吧。”顿了片刻,他淡淡的回应,有危险,也要过。

带着援军一路往前,心里的乱却越来越明显。

“怎么了吗?”看出了他心里的不安,完颜红停下牵着的马儿轻问。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回过头,看着这浩瀚的大军,完颜烈蹙起眉峰,话语里的担忧显而易见。

“不管会遇到什么,我都陪你一起面对。”牵走马儿朝他走近,她一脸的柔情,生死,又何如?这一战本就是一个结局,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只要和他在一起,那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不是吗?

“嗯。”释怀的笑了笑,他将她一把拉上了自己的马背。

早就想要释怀这恩怨了,早就觉得累了,先前一直不甘于蒙戎在这片土地上的价值,后来才发现,有些东西,早已命中注定。就像青宁注定不会喜欢他,他也注定要失去蒙戎的大片土地。

这场战为何要开?

只是为了答应夕的承诺,还有给自己一个放下的机会。

青宁说过,不能执念的感情,不是一心一意,失去,只是早晚的事。

他不想失去更多,所以现在要找个结局结束过往,然后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大风忽起,黄沙滚滚,马儿因为猛烈的沙尘发出嘶叫的吼声。

震耳欲聋的哀叫声从背后传来,他策马转身,看到后方的援军仿佛是被何物吞噬了一般,只要走到山下,就立即消失了踪影,这般下去,五十万,就剩不了多少了。

俊颜冷冽,若有所思。穆寂风,没有荒废朝政,兵不厌诈,他果然是个天生的帝王。放行前面十万让他放松戒备,从中斩断,前不能退,后面的不敢进,那另外的三万精兵?

“传令下去,越过普洛山的士兵由李将军负责带领继续往前,后方士兵不再前行,后退十里扎营,听候指令。”略微沉重的吩咐下去,随即便是策马往边城的方向奔去。

“烈,你担心那三万精兵吗?”紧紧的环着他的腰,完颜红出声问道。

“如果不出我所料,那三万精兵已经全数被灭了。”想到此,他又加快了前行的速度,那三万精兵里,有大半都是蒙戎的兵,若是失去,那么凉国,除了硬拼和称臣,就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出路了。

三国中,北疆最北,不适应南方天气,兵又不懂水性。彝兰的兵个小,体弱,根本就不能拿来作战。只有蒙戎的兵能够和穆国的兵一较上下,但是人数却相差很远。

穆寂风,早就算好了吧?

不动声色就把一切安排部署得这般的妥帖,该说他运筹帷幄,用兵如神,还是该说,他城府真的很深呢?

给读者的话:

呼呼,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