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出奇的冷,我和田玉从车站下了车,天就阴沉沉的,寒风刺骨。我俩都没有穿太多的衣服,我们缩着脖子在人流中,四周都是陌生人,正如我们也是他们的陌生人一样,大家都行色匆匆,大家都视而不见,虽然都是同类。我的心很不平静,心乱如麻,我不知方向,我只是随着田玉的安排。我只是知道我们做了一辆计程车,司机说了什么,田玉说了什么我都不知。我的耳边噪杂,我的心也恨噪杂,车子驶离车站,外面的人都失去了声音,外面的人在于我就像是看着失去声音的电视,我习惯了,一切都习惯了,见怪不怪。后来到了地上,田玉带着我走进了一座办公楼,我看到一个吧台里的一个漂亮的小姐,穿着合体的衣服,说着合体的话,礼貌而又冷漠。我知道她的微笑也是习惯性的,她的微笑不是给我的,或许她见到谁都是这样的微笑,不像安然。那时,安然的微笑只属于我。

接下来我看到吧台的小姐打了一个电话,那小姐的叙述里冒出了“安然”两个字才一下子让我清醒下来,仿佛是从睡梦中惊醒一样,我茫然的问道:“安然?”我的这两个字显然十分的突兀,田玉和那个吧台小姐都愕然的看着我。我也惊异的望着他们,我怎么就忽然说出了这两个字?我自己也莫名其妙,我只是愣着没有给他们任何解释。田玉说:“岳成在安然那里?”

显然是跟那个吧台小姐说的,吧台小姐点了一下头,田玉说:“那你告诉他来车接我们,如果他们方便的话。”

吧台小姐再次拨通电话,拨通之后连连点头,然后放下电话对我们说:“请你们到门口等待,一会儿本公司会派车将你们送过去。”

田玉向那吧台小姐道谢之后,拉着我来到了公司外面。果然时间不大一辆轿车停到了公司门口,我们坐上车直接来到了岳成那里。

岳成早就在那里等候,笑着向我们张开了怀抱,岳成打了我一拳道:“你怎么有时间过来啊,让我好想你们呢?”

我和田玉见到了他也格外的亲切,岳成说:“走,我们去饭店,有事到饭店去说。”

我没有动弹我知道这栋楼里住着安然,也许安然就在那扇窗户后面看着我。岳成沉吟了一下道:“哦,秋心,你和我们一起去吗?”

我一下子明白了他的话里有两层含义,如果我不去,安然一定在屋里等着我,如果我选则和他们同去,那么这次只有再次和安然擦肩而过。我在心里痛苦的选择,我的耳边又想起了,云菲的话,那句“你回来我们就订婚”的话语又在敲着我的心。我不要进去,不要进去,我转过身,我说,走老朋友见面怎么能不喝酒呢?然后搂着岳成田玉向前面走去。还是那辆车将我们栽到了一个豪华的酒店门口。岳成让那司机回去,自己则带着我和田玉走进了酒店,一进门口那两个服务员就向岳成打招呼道:“成哥,您来了?您一共几位?”

岳成板着脸道:“不会看吗?给我们找一间安静的单间。”

那其中一个服务员道:“好啦,那您上二楼吧,那里有一个单间很雅静的。”说着走在前面带我们进了一个单间。那单间很豪华,屋里铺着地毯,还设有空调电视,一个豪华的吊灯,一个大的桌子摆在中间,带着靠背的沙发椅子。岳成回头对那服务员说:“给我点几个好菜,那两瓶好酒。要快啊。”服务员答应一声跑下去。

我们坐下来,不一刻就有服务员为我们端上茶来,请我们稍后,然后就退出去了。岳成很高兴,为我们倒了茶,笑道:“哎呀,当初我们的铁三角终于可以聚齐了。”

田玉道:“我靠,你别说话文绉绉的,不过今个的确是聚齐了,呵呵呵。”

岳成说:“你还是那个毛病啊,口头禅还没变,不过你我都大了,在和我这么说小心我揍你啊?”

田玉站起来道:“我靠,你揍我?想当初,你们俩还不是我来罩着?一打架你俩就跑了。你揍我?你还不是我的对手相信不?”

岳成笑了,我按住田玉道:“怎么哥们凑齐了还打架啊?是不是要分出老大老二老三来啊?”

岳成说:“要说按岁数,或者按面貌当然你是老大。哎,秋心你怎么还那样啊?”

我说:“我就是八十了,也还是会这样的。我就是抗老。”然后我们三个都笑了。

说笑间,服务员已经端上来菜了,一个大龙虾的确令我和田玉吓了一跳,然后在上的菜我们就都不认识了。最后上来两瓶红酒,我说:“这酒没劲,还是来白酒吧。”

田玉则一把按住了道:“你不喝是你不喝的,我就要试试这洋玩意儿。”说着就要启开,却怎样也起不开,服务员掩住嘴偷笑。岳成说:“启这个酒要专门的工具,还是要服务员给咱们起吧。”

我说:“做什么要别着急,要慢慢来,拿住架对吧?”

田玉把酒在桌子上一顿回头对服务员说道:“给老子启开!”

我和岳成都笑了,我说:“你还装一把,真成你。”

岳成端起酒杯感慨道:“哎呀,这一晃好几年了,啊,不对,秋心爷爷去世的时候回去一次,只是短暂的停留,那不算。我们哥们要说聚在一起,还真不容易。来吧,为我们有这样的朋友干杯!”

田玉不等他说完早就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砸吧着嘴道:“这洋酒倒是没有老白干冲,不过回味无穷。”

我说:“你总算是说了一句文词儿。”

岳成见我俩看着龙虾不知怎么吃,就说:“哎呀,别客气,吃吧,这玩意儿也只好动手了。”我们就不客气吃了起来,以前我们从来没吃过,这下子算见识了一把。不知不觉这第一杯就喝了进去,第二杯倒上,田玉说:“我来说几句。咱们都是朋友,交情多深也不必提了。我和秋心总在一起更不必说,岳成啊,这次来呢,我是有件事求你的。”

岳成笑了道:“有话你就直说,咱们三个的交情是最深的了。”

田玉说:“好吧,那我直说了,我家出事了。我也不知道去求谁,还是秋心想起了你。可是这一别的都好几年了,我们也真不了解你到底能不能帮到。”

岳成酒杯一顿,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这么啰嗦,直说懂吗?”

田玉站起来道:“我靠,我说了,我们被人欺负了,是一个流氓,扬言要灭了我家。你说咋办吧/?”

岳成不动声色道:“谁啊?这么牛?”

田玉道:“说出来也许你不认识,就是咱们镇里那个乔老大,那可是一个厉害角色。”

岳成嗤的笑了道:“他牛个屁,我以为是谁呢?你知道吗?他在肖总面前就跟个孙子似的。每年肖总过生日他都来,十万块钱扔下,肖总理都不理他。还牛?”

田玉惊奇道:“是吗?‘

岳成说:“咱别提他了,今天就喝酒,叙咱们的哥们情。他是一碟小菜不值一提。喝完了酒,你说,你是要他脑袋,还是胳膊。我一句话,一天就给你送来。”

我说:“岳成你不是吹牛吧。”

岳成说:“你不相信我是吧,好为了让你安心,我就叫这个乔老大一个小时赶到咱们面前,我当着你们的面摆平他。哦,对了你是要死的还是活的?”

田玉害怕了怕事情闹大,说:“你要是真有这个本事,你就让他别去欺负我们去就行了。”

岳成说着大声叫道:“服务员?服务员?”

一个女服务员忙跑进来,岳成说:“把你们的经历叫来,就说岳成找他。”

女服务员忙下去,时间不大,一个男的经历走进来,一看是岳成忙伸手陪笑道:“哎呀,是岳总啊,您怎么了,哦这顿饭就算在我的账上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提。”

岳成也站起来对那个经理说:“这顿不用你请,你只记在我的账上就行。我还有事要求你。”说着把他拉到一边,耳语着,那个经理连连点头,不一刻出去了。我和田玉在那里都看傻了。岳成说:“咱们只喝咱们的千万别让他白了咱们的兴。我告诉那个经理,要那个什么乔老大一个小时到这里来,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他了?”

田玉愣愣的坐下来担心的说:“这事儿不会闹大了吧。”我也一下子惊心动魄起来,我说:“岳成,你现在在公司到底是做什么的?你这几年到底在做什么啊?你不和我们说这酒啊,我们喝的不踏实。”岳成笑了说道:“好吧,今天高兴我就趁着那乔老大没来之前给你们讲一讲我这几年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