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志超回到省城的家中,有心去鲁伯家报个到,但想了想,还是没去。可有一天,朱阿姨打来电话,说我包了饺子,你鲁伯让你来家吃。成志超放下电话,哭了,哭了好久好久。

可那一天,宋波没去,也没让儿子跟他去。宋波说她要当班,又说孩子要准备期末考试。

宋波已将他的被褥衣物都堆到儿子房间里去了,自己和儿子住一室,连饭也不肯跟他同桌吃。儿子看他的眼神也总是怪怪的,怨怨怯怯,不知宋波都跟他说了些什么。一连多日,成志超看家里这片天久阴不晴,又耐不得那种尴尬,便又将行李搬到办公室去,隔三五日回家看看孩子。也许,只有日后当了副厅长,夫妻俩才有破镜重圆的希望?鬼知道呢。

有时,已升任县委副书记的魏树斌到省城开会或办事,便一定挤时间来看看他。两人坐在化厅对面的一家小酒店里,一杯接一杯地对饮,直至大醉。

魏树斌说:“你走后,县里人麻将桌上都有了新的俏皮话啦。”

成志超问:“怎个俏皮话?”

魏树斌说:“‘成志超拍桌子,上听啦!’”

成志超不解:“这是怎个意思?”

魏树斌说:“上听都不懂?你不会打麻将吧?牌齐了,只差谁点炮或自摸,就和,那当口就叫上听。”

成志超仍不解:“这是好话还是歹话?”

魏树斌笑说:“上山下水问渔樵,欲知世事听民谣。想知好话歹话,那我就再说几句县里新传的顺口溜,还是说你的。‘成志超,有毛病,毛病就在骨不硬。突然一天上了听,眼睛一瞪不要命。该出手啊就出手,吉岗县里变干净!’”

成志超沉吟说:“如果靠地方长官的上听不上听,来决定一方天地干净不干净,这并不是长治久安的根本良策吧?”

魏树斌笑说:“你说的是远理,治国平天下,根本之策要靠法律靠制度,我完全同意。但在眼下,能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总比那种‘三年穷知县,十万雪花银’强吧?”

两人便相对哈哈大笑,齐齐举起杯,碰出一个脆脆的响:

“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