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伧粗浊的呼吸着,脑门子上已经冒出汗珠,他又是恐惧,又是焦惶,又是懊恼;谁知道在自己的地盘里“小小”的风流快活上一遭,便遇上了这等要命的阵仗?他固然也横惯狂惯了,但是,眼前姓屠的这个人,可不比往昔他碰着的那些对象,姓屠的是狠出名的杀星,挂了招牌的冷酷无情,赶尽杀绝,辛伧对屠森的那把“巨芦刀”更是久已闻名,他非常清楚人家在那把刀上的造诣业已老辣到什么地步,他也知道自己的功架稳浮如何,若是单挑单的上了手,辛伧委实不敢再往下面想下去……

当然他不会不受到他们“八虎将”大阿哥岑二瘸子的jing告,打岑二瘸子把贾仙仙带回来的那一天起,岑二瘸子已经预感到事情恐怕难以轻易了结,因此,岑二瘸子也曾做过可能情况下的预防措施──他召集了他的兄弟们,说明了贾仙仙的来历以及可能惹下的麻烦,他要求他的弟兄提高jing觉加强防范,同时,他也对屠森这个人的特征及个xing做了种种必要的描述,在岑二瘸子来说,他只能办到这个程度,消极的戒备而非积极的攻击,屠森单刀匹马,飘忽不定,但他们却是有窝有巢的,以明对暗,除了等待之外,就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令辛伧大出意料的是,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这等境况之下与屠森遭遇上,在与屠森朝面的那一刻起,他压根就没往这回事上想过,有关岑二瘸子对于屠森的描绘,也就只是虚虚幻幻的一个轮廓而已,空口说话,同实际的形态往往有些出入,辛伧又忽略了那种比率并不高的可能xing,直到他确切明白了自己是中了“大彩”,则除了悔恨惊恐之外,犹有什么好说的?

“无巧不成书”,老古人说的话呐,不错是不错,只不错得太叫人心里泛寒了……

还有一件事辛伧不知道,否则,他更要悔恨死了──假如他不干下这么一桩jiān杀恶极的罪行,眼前即使遇上屠森,尚有条活路可走,燕铁衣是会暗中帮他一把的,然而,他闯下那样的大祸,燕铁衣不火上加油多补他几家伙已是大慈大悲了,压根儿就不可能再护着他,明里暗里,如今就靠他自己去撑啦!

这时,屠森冷沉的道:“辛伧,把腰杆子挺直,扮个好汉给我看看,‘八虎将’莫非除了有本事勾引人家婆娘,就再没有别的长处了?”

辛伧伸手抹了把汗,硬着头皮道:“姓屠的,你冲着我一个人施狠也不见有什光彩,你要充便能让,我们双方兵整将济的彻底干上一场,那才乾净俐落!”

屠森yin恻的道:“兵整将齐?姓辛的,眼下我们只有两个人,而你们也有两个人,但只要你回去一吆喝,你们就会变成两百个人,而我们却仍然仅只有两个人,这兵,是怎么个整,将,又是如何个齐法?”

艰涩的吞了口唾液,辛伧似是挣扎着一样:“我们,呃,不会以多吃少……包给你们一个公道也就是了……”

屠森眉梢子一挑,蓦然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睁着一双眼净说瞎话,你把我当成三岁孩子?受你这种偏门?公道?你们‘八虎将’是讲公道的人?甭笑掉我的大牙了,一撮吃烂饭、打群仗,yin着坑人的下三滥,你们除了臭不要脸,还懂屁的个江湖规矩?”

燕铁衣淡淡笑道:“姓辛的说了这一大堆,无非是心怯了,想搪过一劫好求个活命而已!”

辛伧再是含糊,到底也是个人物,经过人家这一阵冷嘲热讽,又骂又损,委实是受不了,挂不住啦,他一张紫脸涨得通红,激动的大吼:“一对狂徒,两个匹夫,你们当我辛某是何等样的人物?又当‘八虎将’是些什么角儿?他娘的皮,我们也是有字号,有江山的‘霸’字辈大爷,岂容你两个红口黑牙,肆意诋毁!”

屠森冷冷的道:“有种,辛伧,有种,来,我们试试,你这种是只在嘴皮子上挂着,抑或手底下也摆得出来?”

辛伧厉声道:“我怕了你不成!”

仰起头,屠森傲然道:“你不怕么?辛伧?我却看扁了你只是个壳子硬的缩头活王八!”

将心一横,辛伧怪叫:“我要你的狗命!”

双手一拍,屠森缓步逼近:“这条命,我送到你面前来,姓辛的,你可要收得下才行!”

面孔倏然歪扯了一下,辛伧猛的跃起丈余,连串三个筋斗翻落──在每一个筋斗旋转的过程中,冷电骤shè,刀芒如串!

嘿,他用的家伙是“三尖两刃刀”,也是刀。

屠森半步不动,当强锐的刃光shè刺而来,他的右腕暴翻,雪银sè的透亮匹练“削”声回绕,带起漫空的晶莹光束,流荡风云,辛伧又一个筋斗反翻回去!

大侧身,屠森的“巨芦刀”倏忽交织成一面光网,兜头罩向敌人!

辛伧奋力抵抗,他的“三尖两刃刀”挥劈强猛,式式连密,刃尖的闪动,形成一团参差不齐的光圈,在震耳的金铁交击声里,屠森蓦地游移四周,“巨芦刀”左右两手急速互换,于是,一溜溜一条条的光焰便蛇火也似掣掠飞shè,凌厉无匹!

辛伧拚命跃腾躲避着,汗如雨下,用尽他吃nǎi的功力拦截招架,然而,却步步后退,险象环生。

斜刺里,那黑衣大汉半声不吭,从一边猛扑上来,一条“七节鞭”“哗啦啦”摔缠屠森腰际,同时双脚齐出,蹴向屠森后股!

冷冷一哼,屠森不退反迎,“七节鞭”“呼”的一声缠个正着,但是,黑衣大汉飞踢的双脚却在屠森“巨芦刀”的猝回下“抬”一声斩抛向空,听吧,那汉子几乎是叫魂般尖号着翻滚出去!

辛伧虎扑而起,“三尖两刃刀”恶狠狠的直刺屠森胸膛,却在刀光一闪之下又抖shè屠森的面门!

“巨芦刀”便幻成一蓬雨矢般喷洒出去,辛伧的兵刃连遭磕击,汤扬歪斜,他怪叫着扑地滚躲,刀身舞成一圈光幕,护着身子一挺而起──

屠森根本没有追赶,他山岳也似挺立不动,双目凝聚,满脸狠酷之sè,他等待着,等待辛伧由地下跃起,他的动作与辛伧的跃起几乎是连带的反应,“巨芦刀”宛若一道笔直的毫光,那样眩目夺魄的透空飞shè!

辛伧赖以护身的光幕,随着一声暴起的“克察”震响而消灭,他的“三尖两刃刀”被撞断成数截,血光溅映中,他的身子更倒弓而起,吃“巨芦刀”透胸钉在七尺之外!

地下,辛伧只是微弱的挣扎了几下,便已寂然不动了,他拳曲在那里,紫脸泛着青灰,一双眼珠子凸出了眼眶,鼻口之间,全凝寒着浓稠的鲜血!

屠森面无表情的走过去,猛力拔出透过辛伧胸膛的“巨芦刀”然后,他转身来到那失去双腿,正趴在那边呻吟着的黑衣大汉身侧。

黑衣大汉虽然处在极度的痛苦的煎熬中,见状之下,犹不忘先求饶命:“屠……屠大哥……刀下留情……刀下留情啊……”

屠森俯视着对方,僵硬的问:“你是‘旗斗山’‘八虎将’手下的什么角sè?”

喘息着,黑衣大汉乞怜的颤声道:“屠大哥……你老明鉴……我只是‘八虎将’属下的……一名头目……跟在辛老八身边打杂跑腿的小角儿……屠大哥……我不情愿也不行啊……凭我这么个芝麻豆点大的人物……又怎敢与你老……作对?屠大哥……求你开恩……求你饶命……我如今业已是个残废人啦……”

屠森冷寞的道:“‘旗斗山’现下都有些什么人在?”

**了几次,黑衣大汉提着气道:“都在……‘八虎将’的几位大哥都在……我……我是随着辛老八出来谈一桩买卖的……在前面‘安家寨’……买卖谈妥了……正要赶回去……不想……不想半途出了这么个岔子……”

屠森低沉的道:“那贾仙仙也在山上么?”

黑衣大汉呛咳着,双目往上翻白:“在……在……山……上……”

屠森木然道:“很好,很好,这样可以少费功夫……”

挣扎着,黑衣大汉惊恐的哀号:“屠大哥饶命啊……可怜我只是个受人支使,身不由主的小角儿……屠大哥……你开恩……你慈悲……求你……高抬贵手……”

脸上的任何一条微小筋肉都不见**,每一丝纹褶亦不见叠皱,屠森手起刀落,宽大的锋刃,深深透进黑衣大汉的左胸,又血淋淋的拔起来。

“嗷……唷……”

黑衣大汉两只眼恐布的圆瞪着,从肺里倒涌的血浆灌满了他的喉管,更从鼻孔里朝外溢,一出声便是一口的血,他的双手刚刚曲勾着抬起,又颓然垂落,连号叫都没叫出一声!

燕铁衣缓步走了过来,微微笑道:“乾净俐落,屠兄!”

屠森归刀入鞘──纯银灿亮的刀鞘是佩在他的左胁下──淡淡的他道:“对付这两个稀松货sè,胜之不武,赢是该赢,没什么光彩好沾!”

燕铁衣笑道:“杀得好,两个衣冠禽兽,披着人皮的畜牲!”

哼了哼,屠森有些恼火的道:“燕铁衣,你这手‘借刀杀人’的把戏,玩得的确不错!”

燕铁衣一本正经的道:“这不是‘借刀杀人’屠兄,这是‘宾不压主’,他们是你的仇人,是你这趟来此要找的目标之一,我怎能不征求你的意见便越俎代庖?如果你不下手,当然,就是我的事了,我自会义不容辞!”

屠森冷冷的道:“你明知在你道破他们的身分之后,我是断不会饶过他们的!”

燕铁衣和悦的道:“那是你的权利,屠兄,设若你在知晓他们是谁之后仍不动手,就该轮到我来替天行道,诛除yin恶了!”

屠森摇摇头,道:“总之,我是被你利用了一次,但事实上却又不容我不受你利用,燕铁衣,你可真是文韬武略兼备,智勇俱全了!”

拱拱手,燕铁衣道:“客气,客气。”

屠森朝地下的两具体体看了一眼,道:“这两个野种作下什么孽啦?”

朝那边的草寮一指,燕铁衣恨声道:“一个村姑,先jiān后杀,好惨,辛伧是罪首,这断腿的黑衣汉子是帮凶,两个畜牲,一个也饶不得,真是死有余辜!”

屠森冷峭的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犯得着如此慷慨激昂?玩个把女人,算得了什么?要管这种闲事,一辈子都管不完!”

燕铁衣惊异的道:“你不觉得这种行为乃是如何泯灭天良又毫无人xing的残暴罪恶?!”

屠森平淡的道:“外头混世面的朋友,任是那一个也免不了好这种调调,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之处,谁叫那村姑不顺从点?她不识抬举,自就只落下挨刀的分了!”

燕铁衣严酷的道:“男女之间的关系既可如此随便,把一个女子的贞洁又看得这般稀松,屠兄,你对贾仙仙,却何苦恁般看不开?反正玩个把女人算不上一回事,你睁只眼闭只眼过去得了,犯得着拚这种不值得拚的命?”

屠森神sè立变,厉声道:“这是什么话?你不要忘了,那是我的女人!”

燕铁衣强悍的道:“你也不要忘了,那村姑也是人家父母的女儿,嫡亲骨血!只有你的女人才是人,别人家的女人就不能算人?你的女人是宝?别的女人就可任凭糟蹋?简直强词夺理一派胡言!”

双目骤寒,屠森凛烈的道:“燕铁衣,你是想找我的碴?”

燕铁衣冷笑道:“正是!”

“格登”一咬牙,屠森凶暴的道:“你当我‘巨芦刀’下,见不得你的血?“

眯着眼笑了,燕铁衣道:“要不要试试?”

屠森冰寒的道:“这可是你说的,燕铁衣!”

点点头,燕铁衣大马金刀的道:“是我说的!”

两个人斗鸡似的互相瞪视着,两双眼睛里全透出了那样峭锐酷厉的光芒来,四周的空气,也彷佛刹那时凝冻了!

猝然,屠森微微一晃“巨芦刀”拔鞘而出,但是,燕铁衣却业已好整以暇的双剑直指向他!

呆了呆,屠森望着那一长一短,宛若秋水泓漾的剑身,望着那剑尖上吞吐闪缩的芒尾,在片刻的僵寂后,他重重将“巨芦刀”插入鞘内!

笑笑,燕铁衣的长短双剑右手腕上各绕一转,前后归鞘。

屠森冷冷的道:“你也不要得意,姓燕的,你出手的速度快不了我多少!”

燕铁衣安详的道:“武家苦练终生,争的也只是分厘之差,你是内行,该明白一发之别,便是生与死的境界了!”

屠森恨恨的道:“我们之间在方才仍有距离,燕铁衣,我有足够时间拔刀自卫!”

燕铁衣道:“不错,但在拚搏进行的过程中,怕你不一定皆能保持住那种距离,届时,谁快一点──只要快上一点点,谁就是赢家!”

表情yin沉得吓人,屠森缓缓的道:“听你的口气,似乎想真的试试?”

燕铁衣静静的道:“只要你想试的话!”

咬咬牙,屠森道:“燕铁衣,不要得寸进尺,对你而言,我已给予从未有过的容忍了,你要搞清楚,我屠某并不是一个惯于容忍的人!”

燕铁衣淡淡的道:“说穿了吧,对你,我又何尝不然?”

屠森大叫:“但我救过你的命!”

叹了口气,燕铁衣道:“就是因为如此,否则,我怎会百般迁就你?”

屠森凶悍的道:“燕铁衣,我jing告你,不要再有一次像刚才那样的情形发生,我可以忍受一次,却决不能再忍受下一次!”

燕铁衣沉沉的道:“我劝你自己也克制一点,屠森,要不然,对你对我,都将是一桩憾事!”

屠森吼了起来:“你少来威胁我,我屠某人不吃这一套!”

摆摆手,燕铁衣厌倦的道:“得了,你也不用大呼小叫,我们赶紧点,把那两桩事办完,我还了你的债,马上拆伙,咱们两人,还是少凑合的好!”

屠森恶狠狠的道:“这正是我的心意!”

两人一起往林外走去,屠森急道:“燕铁衣,我们吵归吵,到了节骨眼上,你可不能使坏!”

燕铁衣头也不回的道:“我不是这种人!”

赶上几步,屠森大声道:“你能记着就好!”

冷冷一哼,燕铁衣道:“如果我有心坑你,根本用不着亲自动手,只要一走了之,自有‘八虎将’或‘烟霞院主’管婕妤他们把你治得面目全非!”

屠森怒道:“我要面目全非,他们也好受不了!”

燕铁衣“嗤”了一声:“那就已经达到坑你的目的了!”

屠森窒了窒,**拔起几把野草抛了出去,恼火的道:“我若不救你的命,就不会受这些闲气!”

燕铁衣道:“那么,只在‘虎头沟’,你已与韦无名和‘五绝十刃’等人同归于尽了,也没有机会在此发熊,更熬不到和‘八虎将’及‘烟霞院主’管婕妤朝面的辰光,报仇,就甭提了!”

狠狠瞪了燕铁衣一眼,屠森的声音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如此说来,全是你的功劳罗?”

燕铁衣来到坐骑旁边冷冷的道:“至少,一半是吧。”

双双翻身上马,又朝着“旗斗山”的方向奔去,屠森犹在愤然啾咕:“我并不领你的情,姓燕的,这是我该收的报酬,你不是在示惠于我,乃是在还债,这是你分内应尽的责任!”

燕铁衣放缓了奔速,低沉的道:“屠森,你的天xing是很凉薄的,因此,我们委实难以互相适应,这且不去说他,对于世事的看法,你也有着绝大的谬误与差异,可怕的是,你居然将这谬误与差异视为当然,这就令人更难接受了………”

屠森气冲冲的道:“我早说过,你是你,我是我,我不强迫你适应我的观念,你也不要想叫我苟同你的想法,咱们谁也不用管谁。”

看了看策骑并辔的这个怪物,燕铁衣觉得他们实际的间隔是这样近,但无形的距离却远得不能以道里计了………

屠森继续道:“所以,举凡有关涉及我们彼此之间意念及观感上的问题,还是少提的好,否则,徒伤和气,却于事无补!”

燕铁衣冷淡的道:“只要你不强jiān我的人伦思想,我就饶了高香了。”

屠森腰杆子一挺,怒道:“说明白点!”

燕铁衣道:“譬如说──方才在林子里,你表示每一个在外面混世面的人,都免不了恃强凌sè,这种行为,请问,我还算是个混世面的角sè不?”

屠森憋着气道:“这还用问?”

燕铁衣道:“但是,我从来没玩过这类龌龊把戏,同样的,我的手下,我的朋友们,也没有任何一个,玩过这种龌龊把戏!”

屠森重重的道:“你肯定?”

**点头,燕铁衣道:“绝对肯定,否则,他们便早已不是我的手下及朋友了!”

目光转向远处,他又悠然道:“因此我一提醒你,你的观念谬误,却不要以为每个人全如是想,包括我在内,我们对事物的看法南辕北辙,差之远矣,设若你硬要把我或其他人的行为思想认为与你乃是一体,则不啻犯了无形的强暴罪过!”

屠森寒着脸道:“至少,我见过很多那样的人!”

燕铁衣沉稳的道:“那都是些武林中的败类,江湖上的害群之马,人间世的渣滓,但有一寸正气的人,皆可诛之无憾!”

沉默片歇,屠森不解的道:“奇怪,燕铁衣你出身黑道,领袖绿林,却那来这些仁义道德的毛病?”

燕铁衣正sè道:“黑白两道,只是划分江湖中人出身的形式,仅乃各谋生计的法则不同而已,侠义绿林,亦如是解,并非表示黑道中人就一定干的些龌龊事,白道朋友便个个忠义无双,形式的区别,出身的高下,改变不了人的本xing,侠义道中不少无耻鼠辈,绿林丛里,尽多血xing之士,退一步说,就算黑道里都是些强梁枭雄吧,但大盗亦有道,只是人,便得讲求人xing,论点公理,沦入黑道已属不幸,如果再失去善恶曲直之念,就更是不幸了。”

屠森大不以为然的道:“走江湖,闯天下,凭的是功夫,恃的是胆气,那来这么多歪理好讲?如果我像你这样顾前顾后,夹三缠四,早混不到今天了!”

笑笑,燕铁衣道:“屠兄,莫非我今天在道上的地位还比你差?”

又被顶驳得好久答不上话来,半晌,屠森固执的道:“我还是照我自己的路子走比较方便,你那一套,留着给你自己和你那一帮子人受用吧,归在你的属下,也叫倒了八辈子霉,束手束脚,脖子上生像架了把无形钢刀,任什么也不能干了!”

燕铁衣道:“国有国法,帮有帮规,做人,也便有良知来克制住种种不端的思想,这样,天下才没有大乱,人类方能平安渡ri,如果没有约束,没有纪律,没有是非公理,大家全随心所yu,这人间世还成其为人间世么?只怕早已一片血腥,满目疮痍,形同黑地狱了!”

屠森硬邦邦的道:“我逍遥自在的过了半辈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要如何做就如何做,活到今天,也仍然痛快悠悠,没有出纰漏,而这天下,亦未见大乱呀!”

燕铁衣寓意深长的道:“这就要感谢上天了。”

怔了怔,屠森道:“感谢上天什么?”

燕铁衣道:“幸亏生出像你这样肆无忌惮,独断专行又毫无正义感的人物并不多!”

屠森勃然大怒:“姓燕的,你又在绕着圈子骂我!”

燕铁衣笑笑,道:“我说的全乃实情,对不对?”

“呸”了一声,屠森咒骂,道:“对你娘的头,对!”

燕铁衣不以为忤的道:“世间有一种病入膏盲的人──在意识上那种人,就属你这个典型。”

屠森恶狠狠的道:“你才腐迂得应该入土了,姓燕的!”

指了指远处的“旗斗山”,燕铁衣道:“不要激动,屠森,留点jing神准备应付‘八虎将’你那些好朋友吧!”

抖缰急奔而出,屠森边粗暴的道:“用不着你罗嗦,只要你少出谰言,就算帮我大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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