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铁衣跟着站了起来,和悦的道:“就冲着这位都老爷的一番话,朱兄,我们两间上房全让了也罢!”

怔了怔,朱世雄不甘的道:“可是,我们先订下的房间呀!”

燕铁衣道:“随便凑合一宿吧,你不是说过,但能避风吹ri暴,不受霜打雨淋,就算天大的享受了么?眼前咱们至少还有个屋顶遮挡着,光景尚称不恶。”

舐着嘴唇,朱世雄无可奈何的道:“你既然要让,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其实我无所谓,两条板凳一搭,照样睡场好觉,就怕你不习惯。”

燕铁衣笑吟吟的道:“我也不要紧,荒野地里雾宿打滚的经验可多着呢,天天睡锦榻热匟,我那有这等好命?”

走前几步,那老者象征xing的做了个揖,声音恢宏,气势十足的道:“老夫温以敬,草号之源,半生为官,闻风言事,察查民隐,只因年老体衰,jing力难荷,幸承今上恩典,赐准卸职还乡,数十年宦海浮沉,上对朝庭,下待子民,尚称未曾妄食王禄,有负圣恩,虽只落得一肩行李,两袖清风,而此心堪慰。”

望着这位“年老体衰”的都老爷,燕铁衣抱拳道:“久仰贤名,温大人,难得你为官清正,驭下有方,不才我先订下的两间上房,便敬奉大人你暂充行馆吧。”

温以敬矜持的道:“却之不恭,老夫这就受下了。”

说着,他一昂头,迈起八字步,神态俨然的在店掌柜躬腰前引下缓步入内,接着,众人提着大箱小包,又簇拥着一位颇有风仪的中年贵妇,一位青chun年华的大姑娘匆匆跟进——

由于那大姑娘被好几个仆妇丫环围绕着,外面的人谁也没看清是个什么长像,但从倒影及其装扮穿著来瞧,包管是一枝花的年龄乃是错不了的。

悻悻然坐下,朱世雄恼火的道:“大当家,只看着这副架势,我就不觉有气!”

燕铁衣笑道:“你没听他说‘宦海浮沉数十年’?官做久了,难免带点官气,显著官威,就像我们江湖上打滚的年岁一长,也多少会带着一股子悍气野气或等而下之的青皮流气一样,都是无可厚非的。”

朱世雄啼笑皆非的道:“你似乎半点心火全不上?大当家,亏你还这么优游自在呢。”

燕铁衣道:“人总该有点修养,是不?”

往四周一看,朱世雄又摇头道:“不但我们订下的两间上房让了出来,我看连另外两间的统铺也没有了,姓温的官儿手下丫环佣妇加上保镳跟随一大堆,那还有我们的一席之地?大当家,我们今晚很可能真个搭板凳睡觉啦。”

燕铁衣道:“老实说,我早就在这么盘算了。”

说话间,那钱涛已由里面折了出来,他看也不看这边的燕铁衣与朱世雄一眼,管自招呼着另外六七名伴当及几个车夫在一大圆桌坐下,一边大声吆喝店家往里屋送水送饭,一边急催自己桌上来酒来菜,加上其余的人们帮腔插嘴,乱哄哄的闹成一团,不止是店掌柜内外忙得额头上见了油汗,两个小伙计也几乎跑断了腿。

叹了口气,朱世雄喃喃的道:“这群恶胚就这么个嚷嚷法,今晚想睡得着觉么?”

燕铁衣道:“大概要先侍候他们歇了睡下,才轮得着我们,而且,店家忙着招呼贵客财神,我们早就叫泡的一壶茶,约莫也喝不上嘴了。”

朱世雄恨声道:“娘的,算这批奴才福大命大,休说大当家你从不吃这口乌气,我姓朱的又几曾如此逆来顺受着?要不是大当家你再三拦阻,我不捣他们个人仰马翻,我就算他们合着揉出来的!”

燕铁衣安闲的道:“稍安毋躁,朱兄,稍安毋躁。”

朱世雄伸手打了个哈欠,才想找几条板凳并凑两张床铺,目光一转,却蓦地定向了门外——

很快很快,门外,五条身影旋风似的卷了进来!

那五个人甫一进门,立时分散,五个人一式的豹皮头巾,豹皮紧身衣,豹皮软靴,一片黄褐sè的斑点闪晃中,他们手里同样的五对斗大金环刃也映着烛光熠熠生寒!

五人里,一个浓眉狮鼻海口的魁梧人物首先大吼如雷,声如洪钟:“通通不准动——我们哥几个和列位无冤无仇,不打算伤害你们,我们乃是来替天行道,索回温以敬那狗官多年来搜刮的民脂民膏;知机的乖乖坐着看戏,有热闹你们瞧,那一个想要插手管事,就莫怪我们哥几个翻脸不认人,朝横处宰!”

一剎那,整个前堂里是一片死寂,一片僵窒,那两桌上的十余位仁兄们个个面sè泛白,形态仓惶再也不嚷不叫了,再也不见方才的那等气焰。

这五个不速之客颇识声势之窍,他们只一露脸,那股子锐劲,业已慑住了场面!

朱世雄忍不住窃笑,他小声道:“大当家,这可来了我的同行同道啦,大水冲倒龙王庙不是?成年的干那无本生莣,今天堪堪也被人当作了肥羊。”

笑笑,燕铁衣道:“且看他们搞什么把戏。”

朱世雄压着嗓门道:“眼下还没出你大当家的地盘哩,这些浑头居然敢明火执杖,横着打劫?大当家可允忍着?”

燕铁衣平静的道:“约莫是外地来的朋友,或者是一路跟缀下来作案的伙计,江湖一把伞,四面八方都得多少掩遮一点,只要不过分,将就着算了。”

朱世雄打量着对方,低声道:“你不认识他们?大当家。”

燕铁衣道:“不认识,很显然的,他们也不认识我。”

另一个黑瘦细长,却双目如鹰的豹衣人朝他们这边一瞪眼,凶神恶煞地叱叫:“不许咕哝——你们两个!”

就接着他这声叱叫,里间已传来几声惊呼,接着响起一片跌腾滚仆之声,杀猪似的尖嚎跟着响起——

没有一点矜持,没有半分威严,更不含丝毫“官气”的响起。

是温以敬都老爷:“救命啊……来人……救命哇……钱涛……陈子轸……赵宏……你们快来救我啊……”

一声比一声急,一声较一声惨,更挟持着女人的哭喊及叫嚷声,于是,自钱涛以下,那十余条汉子可就越来越坐不住,越来越脸泛黄了。

点点头,朱世雄悄悄的道:“是行家的手法,里应外合,明暗齐下,看来这是有计划的行动……”

突然,那钱涛一跃而起,猛往门角里冲,只一惦步,手上已翻出了一柄雪亮匕首,但比他更快,一个矮壮结实的豹衣人身形闪电横截,金环暴切猝翻,流芒飞眩中,钱涛才往后挫,手上的匕首,尚未及插出,另一个块头甚大的豹衣人已倏忽掠近,双弹腿,踢得钱涛偌大的身子连连翻滚,重重摔落!

两声怒叫又起,大概是钱涛的行动激发了那股子责任感,又有两位仁兄双双扑击向站得最近的一个豹衣人。

这是个勾鼻蛇眼,面目yin鸷的人物,他纹风不动,恍同未觉,却在对方二位扑近的剎那间左手斜挥,五指箕张中掠折如飞,惨嚎声便挟杂在骨骼的折断声里,令人毛发悚然,发动攻袭的那两位齐齐打横摔出,每个人都奉上了一根琵琶骨,而且,全断在右边!

一阵桀桀怪笑出自那为首的豹衣人口里,他浓眉轩扬,双目如铃,一副睥睨四方的神气:“一干不知死活的东西,螳臂犹想挡大车?简直自不量力,徒取灭亡,再有那一个胆敢轻举妄动便决不宽饶,断杀无赦!”

那两桌上剩下的七八个人,早就丧魂破胆,谁还敢拿着自己xing命来招惹这些凶神?

尽管对主子心怀歉疚,也鼓不起那股子忠义之概了。

里面响着翻箱倒笼的声音,响着求苦哀恳的声音,接着一行人跌跌撞撞的就被赶了出来。

退职的都老爷温以敬在最前头,那中年妇人紧搂着她的闺女跟在后面,几个仆妇丫环也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朝外挤,四位形容骠悍的人物随即出现,这四个人手上只拿着有限的一点东西,二三具乌檀木雕花小箱,一条皮制的搭连,以及一只绣工jing致的锦锁囊;他们拿着这几样东西十分轻松,决不似在拿着温以敬十年宦囊所得的那般沉重。

温以敬与他的家属早已不chéng rén样,一个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温以敬本人的一边面颊更是浮肿紫红——显然还吃了苦头,尤其令人悲悯的是那几张人脸,几张沮丧绝望,不复再有幸福憧憬的人脸!

为首的豹衣人看也不看这些苦主儿一眼,管自朝那四个人问:“怎么样?到手了没有?”

四个人全把手上的玩意照了照,其中一个满脸麻点的仁兄吃吃而笑,并叉开五指:“这狗官的家当比我们估量的要多,大约共值这个数!”

豹衣人微微点头,觉得满意的道:“娘的,这就叫龙归大海,飞鸟入林,姓温的狗官取之于民,我们便让他还之于民,谁是民?我们就是,活该我们鸿运当头,人不发横财,朝那里富得了?兄弟们,大家凑合凑合!”

前面一段话,倒还说得有那么点板眼,但一到后头,就全不是那回事了,燕铁衣不由暗暗摇头,同时开始认真考虑他该不该插手管这档子麻烦?那中年妇人——温以敬的元配,一把放开搂着的闺女,“扑通”一声跪到在豹衣人跟前,涕泪泗流,泣不成声:“英雄好汉……你就给我们这一大家口人留下点底子吧……我们不是贪官污吏,我家老爷一辈子也没占过肥缺……你们想想,御史乃是出了名的穷京官,养家活口全靠那几文微薄俸禄,不曾举债渡ri已经大不容易,一星一点积攒下来几个钱,可都是血汗堆积啊……英雄好汉,你们就忍心劫掠一空,眼看着我们全家陷于绝境,沦为饿鬼?”

冷冷一笑,豹衣人扬着眉道:“你这婆娘倒是生就一副伶牙俐嘴,能说善道,奈何你家大爷却不吃这一套,一个穷御史每月所得若干?既要养家活口,又要应酢往还,耍排场,充壳子,那个不穷得嗷嗷叫?偏你们过得舒坦,更挟着大笔余财回家享福,这些钱要不是搜括压榨得来,莫非还是天上掉下来的?任你编得一篇好词,七情上面,亦休想大爷发一点慈悲,再要缠赖不清,惹得爷们火起,连命一起纳上!”

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这位御史夫人吓得面青唇白,混身不住哆嗦,怕是怕到了极处,约莫那点身家真被全抢空了,不得不横起心来再求:“好汉哦……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个家,上上下下全是我在打理,平时居家过ri子,我可是从一棵葱,一碗米上积攒下来……几十年了,存下这点钱,也就是为着有一天回老家买几亩薄田,盖一栋草房,凑合着养老送终……可怜我们老爷既无恒产,又无祖业,只在家乡有间孤伶伶的破旧老屋,我们不能仗着那间破屋生活下去啊,英雄,求你们发发善心,行行好事多少还我们一点。”

豹衣人豁然大笑道:“真他nǎinǎi的邪门了,我们是干啥的?做无本生意居然也作兴讨价还价来了!我他娘吃这行饭吃了半辈子,倒是头一遭遇上,你们看看,这婆娘浑不浑?”

那蛇目勾鼻的豹衣人yin冷的道:“她要是再黏缠下去,干脆做掉算完!”

御史夫人又惊又怕,又气又急,一想到往后的ri子,忍不住嚎淘大哭:“你们不能这么绝啊!……你们是在逼我们全家大小往死路上走……这全是我积下来的血汗钱,是我们活命的老本……天啊,靠后怎么办,ri子怎么过啊。”

为首的豹衣人大吼道:“闭上你那张臭嘴!娘的皮,老子们是强吃横取的祖宗,玩的这一套就是打家劫舍,择肥而噬,老子管你的钱是怎样来的?管你准备派什么用场?老子们只知道姓温的狗官闷着一大票油水辞官归里,这票油水老子们要吃下来,这就是了,其它一概不论,你这老婆子,如果再跟我噜哩八嗦,老子一脚踢死你这娼妇!”

蛇目勾鼻的那位也沉沉的道:“还叫我们发善心,有谁对我们发善心?干强梁结党的伙计们若懂得行好积德,早他娘饿死光了,他娘的早就没有这一行存在了,这婆娘倒是天真!”

妇人匍匐倒地,哭声凄惨:“行行好吧……各位英雄……我求你们啊。”

面sè灰白,颊肉浮肿的温都老爷再也憋不住了,他噎着嗓颤声叫:“夫人……夫人……不必求他们……我温以敬在朝为官清明,公正不阿……退……退隐于野,也是铁骨嶙峋,不向恶势力屈服……夫人你起来,让他们抢,叫他们夺,总有一天,他们逃不过王法的制裁!”

哪大小姐——姿sè不错,只是稍嫌发了点福——也哭哭啼啼的奔过去,将她娘从地上搀起:“娘,娘啊……用不着再求他们,这都是些铁打心肝,如豺似虎的强盗土匪,他们贪得无厌,永不满足,再怎么哀告也不能激发他们一丁点慈悲……娘,爹是有地位有身分的人,我们宁肯将来穷死苦死,却犯不上折了爹的名节!”

猛一昂头,官夫人满面泪痕,唇颤手抖,形sè悲愤,她冲着那两桌上一干好似呆鸟般的汉子大叫:“还有你们,你们都是我家的护宅武师,是老爷多年的跟随,老爷栽培你们,照应你们,给你们饭吃,供你们钱用,所谓养兵千ri,用在一时,今天老爷蒙难,我们全家大小眼看着就要陷入绝境,你们……你们竟贪生怕死,畏缩不前,个个都在那里袖手旁观,你们还像不像是些大男人?还有没有一点忠义之心?窝囊废啊,你们这些懦夫……就算养的是几头狗吧,逢到这时也会跑上来帮着主子咬两口。”

哭喊叫骂着,温夫人是声嘶力端,涕泪加上口沫四溅,约莫是太过怨恨,啼号声中突然两眼上翻,一口气有点转不上来,她这里身子瘫软,她那闺女不由悲怨交集,一边大哭出声,一边搂着乃母拚命在胸口上搓揉,温以敬也顾不得他的“官威”了,抖抖索索的抢前几步,拉着女儿和老婆,禁不住泪下如雨,咽不成声,一家三口,顿时哭做了一团!

为首的豹衣人狠狠朝地下吐了口唾沫,骂道:“真他娘晦气,竟碰上这么一个苦主儿,善财难舍不是?你看看,对丢这几个铜钿,一家人活脱像死了祖宗,有那等如丧考妣法!”

另一个大块头的豹衣人不耐烦的道:“我说老大,钱财到手,咱们还在这里磨蹭个鸟?要看戏让他们自己人看去,咱们早早开路,把时间用在找乐子上不好?”

做头儿的立刻一挥手,大声道:“兄弟们,我们走?”

这时,坐在那边的朱世雄正殷切的望着燕铁衣,燕铁衣明白他的眼神中所流露的意思;轻轻点头,燕铁衣轻声的道:“也好——但小心点。”

于是,朱世雄站起身来,不紧不慢的整理着衣衫,一边火刺刺的发了话:“各位朋友,暂请留步。”

一干英雄好汉正往外走,闻声之下又纷纷站住,为首的豹衣人回头一看,忍不住吓吓怪笑起来:“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位老兄——怎么着,有啥指教?”

朱世雄推开板凳,笑呵呵的道:“列位发了横财,就这么拉腿一走,未免太不光棍吧?”

豹衣人双眼一瞪,气势凶猛的道:“什么意思?”

朱世雄非常轻松自然的道:“道上规矩,见者有分,你们总不能独吃独吞,列位也该多少赏几文给在下腥腥手才是道理。”

细细打量着朱世雄,豹衣人火辣的道:“想黑吃黑,呣?”

拱拱手,朱世雄道:“不敢,而且这多难听?有财大家发,列位油满脂肥,捞个饱涨,在下我却穷得四大皆空,好比列位吃撑外溢了,在下竟饿得前心贴后墙,这似乎不大合宜;再说凭江湖情谊,我要求分上几个,也不算过分呀!”

那大块头的豹衣人抢上一步,满脸煞气:“放你娘的狗臭屁!你算什么东西?居然胆上生毛,抢食抢到我们‘五豹子’嘴里来了?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们‘五豹子’是何等角sè?你他娘想朝我们兄弟头上跨,简直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

体格结棍的豹衣人重重一哼,暴烈的道:“管他是那棵葱,摆平了再说!”

为首的豹衣人注视着朱世雄,慢慢的道:“看样子,老兄你也是江湖同源,非但是江湖同源,恐怕和我们这一道还相当接近吧?”

朱世雄眉开眼笑:“一点也不错,我们正是同行!”

对方慎重的道:“报个万儿听听如何?”

朱世雄大方的道:“我姓朱,叫朱世雄,道上朋友给我起了匪号:‘风铃黑戟’,小角零料,不登大雅之堂,倒有辱列位清听了。”

名号一报,“五豹子”与他们一干伙计俱不由脸上变sè,面面相觑,全透着那等惊愕意外又懊恼悔恨的表情——他们当然知道朱世雄是个什么人物,而且更清楚朱世雄的道行在他们之上,干无本生意的圈子里,独脚挑单的主儿本是真正的好手,朱世雄便一向是单枪匹马!咽着口水,为首的豹衣人干咳几声,露着极不自然的笑容道:“呃,原来尊驾竟是‘风铃黑戟’朱世雄朱大哥,请恕我兄弟们眼拙,一时未能拜识,冒犯之处,还请尊驾多多包涵。”

朱世雄笑吟吟的道:“客气客气,我也是老不中用,越混越回去啦,长江后浪推前浪哪,承的还是列位老弟台们多抬举,留条路走,赏口饭吃!”

打了个哈哈,那豹衣人搓着手道:“朱大哥太谦啦——呃,刚才朱大哥也不出声打个招呼,就一直坐在那里看我们兄弟献丑,还差点开罪了大哥你哩。”

朱世雄笑道:“不关紧,不关紧,我是被列位的气势慑窒了哇。”

又干笑几声,豹衣人小心的道:“朱大哥,呃,既然是自己人,你又是我们的先进,当然,呃,当然少不了孝敬大哥你一份,不过,朱大哥的意思是多少才算合适?”

朱世雄捻着胡子,眼珠转动:“你说吧,老弟台,真是怪难为情的。”

豹衣人笑得十分牵强的道:“那里那里,应该应该,我看,还是请朱大哥你开个价吧。”

朱世雄道:“这,不大好意思吧?”

豹衣人忙道:“不用客气,朱大哥,我们兄弟好歹使你满意也就是了。”

朱世雄笑得见牙不见眼:“既然列位一番诚意,我也就厚着面皮开价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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