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吱呀地在小庄子门口停了下来,立马庄子里就跑出几个人来,一脸讨好的模样,争先恐后地帮忙去卸下轮椅,可那轮椅就一辆,哪够他们几个壮汉抢?

水粉拧着眉,神情极为不屑,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庄户们,挺享受这样高人一等的情景,倒是牛伯牛哄哄甩着鞭子开始骂人,“小兔崽子们抢什么抢,整坏了,哪个赔的起!都给老子滚一边去。”

庄户们闻言停下了手,讪讪地站到一边去,不过,他们很快就愤怒了。

“水粉姑娘,可以请小姐下车了。”牛伯赶走了他们,跃下马车,屁颠屁颠地跑到后面,自己拿下了轮椅,小心翼翼地推了过来,冲着水粉谄媚地笑。

水粉对他奴顔婢躬很满意,不过胭脂的话很快就把她打击了,“水粉,愣着干嘛呢,还不快点下车!你挡住了。”

水粉悻悻地爬下马车,回归她做丫头的本职工作,帮忙卷起车帘子,等胭脂去抱小姐下马车。

唐糖一下车,那些个庄户们就围了上来问好,她心里不耐,不过也知道他们的想法,是生怕自己会赶了他们走吧。

随意地说着话,应付着他们,远远瞧见杜仲的身影,连忙象是看到救星般,她招了招手,“闹钟师兄!”

杜仲稚嫩的脸上没表情,只是对她点点头,不知道的人是绝对不知道这个人看病的时候有多么的罗嗦!

唐糖对他的态度也早就习惯,她招呼他,不过是想离开这里,不想给一群穿着打着补丁衣服,年纪加起来比自己活了两辈子都大的人恭维罢了。

“个位都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也不要老在这门口来等我回来,放心吧,只要好好做自己的活,庄子不会无缘无故撵人的,话就说到这儿了,失陪了。”

唐糖的一番话让庄户们都放下了心中的石头,他们忐忑不安也就是没个准话,现在小东家发话了,个个脸上都带着喜悦,不停的鞠躬称谢。

回了新窝,胭脂抱了她上榻,喝下一碗药后,杜仲照例询问一大堆废话,问着问着,唐糖就睡着了。

也许是有些累了,也许是和杜仲说话实在够沉闷,不过杜仲这家伙虽然固执,倒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也没在这个情况下还要吵她起来继续问,他也不尴尬,整了整衣裳就起身和胭脂水粉打了招呼,就施施然地走了。

“真是个小书呆子。”水粉嘀咕了句,取了水桶去打水,现在扫榻叠被的体己活都给胭脂抢着做了,她既然已经离开秦府准备跟着小姐了,不勤快点可不行。

胭脂怕惊动了唐糖,也不敢去给她换衣服,只是给她取下了头饰和除下了外衣,抱到**安顿好,轻掩了门,自己走了出去。

唐糖睡着的时候太阳还挂在空中没落下,于是,她半夜就醒了,饿醒的,想闭上眼睛继续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郁闷了下,又不想去吵醒睡的正香的水粉,她只好无趣地开始练那孙不医留下的清风明月决。

其实,她早就对这破书失去信心,只不过,她每次修练的时候都会睡着,别去想什么修真,把它当成催眠书倒是一等一的好使。

不过今天好像难度大了点,也许是前面睡的太饱了,唐糖努力了N次后,终于有了迷迷糊糊的感觉。

好像在做梦,她似乎去了另外一个地方,那地方让她静肃,应该是个战场,地上虽然不见尸体,但连土地都是血染红的,地面上各种残缺的旗帜、战车、箭只、兵器等等都告诉她这儿是个战场。

天空中有只鹰在长鸣滑翔,她有些害怕了,感觉那鹰的眼睛在盯着她,凶狠地盯着她,仿佛要把她吃掉!她想翻个身,试图醒过来,她知道她在做梦。

突然,她看到一队人马进入视线,他们对她视而不见,开始打扫战场,唐糖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她兴奋了起来,冲着他叫了一声;“禽兽!”

秦寿没理她,她却给自己惊醒了。

“小姐,怎么了,醒了吗?”水粉揉揉眼睛,坐了起来,心里是不爽的,不过这就是丫鬟的命,主人什么时候醒了,守夜的丫鬟都得去伺候。

唐糖没说话,她压根就没听见水粉在说话,她给自己吓着了,刚刚看见场景清楚的就像是在自己身边发生的一样。

水粉瞧了眼她,默默地下床去外间的炉子那倒了杯热水,该做的事情,现在该讨好的时候,聪明如她的水粉是不会怕劳动的。

“小姐,做梦了吧,来,喝口热茶。”水粉轻言慢语的道,这主儿不过是个孤单的小孩,半夜做梦吓醒了,是害怕的吧,她不知觉地柔和了许多,也带了几分真诚。

唐糖惊恐地抬头,这才看到水粉在边上,她眼睛里的恐慌少了几分,手搀住床板坐了起来,接过水粉递过来的茶盅,仰头咕噜咕噜喝了个精光。

“谢谢。”唐糖一抹嘴,把碗还了回去,感激地笑笑。“你去睡觉吧,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水粉呆呆地,甚至什么时候接过了碗,什么时候上的床她都不知道了,也许是梦?也许自己在做梦?她从小卖进秦府,从粗使丫头开始做,凭借自己的聪慧做到了二等丫鬟,伺候过主子也好几个,从来没听说过主子会说:“谢谢!不好意思!”

守夜她倒不是第一次,不过从来没碰到小姐半夜醒来,一时间,水粉感触万千,辗转难眠。

唐糖也睡不着了,其实应该说不敢睡了,她难得会做梦,这个梦让她害怕,她甚至都闻到梦里战场上的血腥味,也清楚的记得那只鹰的眼睛,她,失眠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起来都顶着黑眼圈,水粉还给胭脂拉过去问了半天,才知道小姐半夜醒来过,她忍不住责怪了水粉几句,水粉竟然难得地没回嘴,胭脂拳头打了个空,心里奇怪的要命,水粉这是转性子了?

睡眠不够,唐糖也不想再去布庄,反正那里有她没她其实一个样,秦天涯留下的伙计掌柜都在,那进货出货的渠道也留着,她原本去布庄是打算大显身手的,不过现在看来她是高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