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既没有大,也没有小,它不急不躁,显得非常有耐心。

蔡俊生的渡船早就开始工作了,雪花遮挡住了一部分视线,只能看到渡船在河面上移动的样子。耳朵偶尔能听见渡船上的说话声和嬉笑声。

雪花飘飞下的沙河渡口和河对岸的山林,看上去很美——一种朦胧的美,就像一幅着色太浅的水墨画。

六点四十左右,有两个人推着自行车走进沙河旅社的大门,他们将自行车停在大门内侧,然后“蹬——蹬——蹬——”地上楼来了。这两个人就是张云鹏的两个部下,一个人我们已经知道了,他叫陈敏,另外一个叫边计划,两个人都是年轻的后生。

两个人的鼻子冻的通红。

郑峰将她们领进房间,李云帆倒了两杯热水递到他们的手上。郑峰看的真真切切,两个人的手都冻僵了。

“你们吃过早饭了吗?”

“我们都吃过了。”陈敏显得很拘谨。大家都知道,在基层工作的民警,是没有机会和地区公安局的第一把手在一起共事的。

“待会儿,和我们一起再吃一点,你们吃的那些饭,能量早就消耗殆尽了。”

这边正说着,一个服务员走进房间:“郑局长,早饭已经准备好了,王主任让我来请你们。”服务员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说话的声音很柔和。

“请你跟王主任讲,以后,我们自己下去,不用来喊我们。”

“知道了。”服务员蹑手蹑脚地下楼去了。

早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张云鹏风风火火地走进了食堂,他带着一身的雪花,雪好像比先前大了许多。

张云鹏的怀里面夹着一个黑色包。

他将包放在桌子上:“郑局长,我让沙校长印了一百张,应该够了吧!”

“够了——够了,主要是沙河镇,足够了。快坐下吃饭。”

张云鹏又从包里面拿出一个玻璃瓶,玻璃瓶里面是浆糊:“还是沙校长想的周到,他给了一瓶浆糊,外加一把排笔。”张云鹏最后从包里面掏出的东西是一支两公分宽的排笔。

自古以来,做官的有两种,一种是既养尊处优,又这山望着那山高,工作上的热情让位于钻研为官之道,心里面放着的永远是一把通天的梯子;另一种是整天想着工作,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工作能对得起自己拿的薪水,对得起上级和老百姓对自己的信任。永远把工作作为自己的唯一使命。

郑峰显然是属于后一种,文革期间,工作没有指标,一杯茶,一包香烟,一份报纸,这就是工作的全部,当然,有时候要搞搞阶级斗争,郑峰厌倦这样的生活,所以,他干脆到下面去办案子。在别人忙着斗别人的时候,郑峰忙着找凶手。和这么多任劳任怨的战友在一起工作,这是一件多么快乐和充实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