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德心中听了默然,怕是她们口中的那位小主指不定就是章佳氏了。可惜前几月自己的心思都在乌玉齐上,连自家的事都顾不上,更别提能提点些福凝的了,于是她唤了琉璃进来。自从翡翠走了以后,琉璃便是个顶事的,也不像过去那么贪玩了,行事越来越像年轻些的翡翠,如今得了权又掌了势,就算自己不去打听,多少也会风闻,更何况她又是个爱热闹的,不比翡翠寡淡,知道的也一定比那些窗下乱嚼舌头根子的小宫女强。

那边琉璃听见德主子寻她,立刻匆匆地赶来,怕有什么要紧的事,及至到了主子的内院,见着宁德气定神闲地喝着茶才悠了一口气,打了个恭请安道:“主子吉祥。”

宁德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地问道:“承乾宫病的是哪一位小主啊?似乎是有些时日了吧?”

琉璃跟着宁德身边也已是多年了,心中揣摩了一下便知自己的这位主子必是哪里得知了消息,怕是一时心慈要插手了,于是想了想劝道:“主子,那确实是福凝小主,倒是病了多日了。不过贵妃娘娘已经派了太医去诊治了,主子您不必太过忧心。小主福薄,若是挨不过去那也只是她的命了,主子犯不着去蹚承乾宫里的浑水,佟妃娘娘和您一向亲厚,犯不着为了这样一个不相干的小主子和佟妃娘娘闹了间隙。”

宁德看了她一眼,只是淡淡地说:“休得胡说,佟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她侧头想了想,站起来缓缓道:“只是,如今佟姐姐不在承乾宫里我也不好去拜会。”她顿了顿,“说起来,乌玉齐出生后,因为皇上不在宫里还未请大家来吃过满月酒吧?先备些红蛋给各宫送去,只是承乾宫那里你亲自送去,拿上等的鹌鹑蛋,用橱子里的那个心型珐琅食盒装去,不必忙着送回来。”

琉璃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连食盒这种事为何主子也要操心起来,只是她素来敬佩宁德的,知道她心中必有计较,于是不再多说,跪安退了出来,照着宁德的话去办。

承乾宫。

琉璃不愿张扬,因此也只是把食盒送到了承乾宫外,叫过洛儿把食盒送到章佳氏手中,自己却折了回去。

那边福凝亦是病了一月有余,原本的风姿绰约如今只剩的骨瘦如柴,目光浑浊。她这也是心病,一时想不开,又没有人来劝解,郁闷难当,连一直引以为姐妹的万留哈氏也跟着佟妃娘娘一起陪了皇上去西巡,偌大的承乾宫只剩的自己病怏怏地歪倒在此,就只有贵妃娘娘职责所在遣了几个嬷嬷来瞧过,也只是坐坐就走,怕是沾染上自己的病气还是霉气似的,日子久了连自己身边一直带着的洛儿也服侍的越加不精心,只当她是个还会出气的活死人,有时候连热汤热水也接应不上。

人情冷暖,这种事她原先也在宫里听说过,只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发生到自己身上,她阿玛也是从三品的参领,虽说京里红顶蓝宝石的顶戴一抓一大把,但是从小也是衣食无忧的格格,哪里经受过这样的挫折,一时想不开,只是自暴自弃,越发想弃了这身子去了,也好过整理受着懊糟气,遭人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