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静观斋。

不比其他几个宫殿来得大气,静观斋的院子小巧可人。赫舍里茵儿在这里被禁足多年,只是因为她是从赫舍里氏家中出来的,不仅姐姐身份地位特殊,便是娘家也是朝中重臣,因此她的一切日常供应不仅没有被克扣,反而有时还会多出许多旁的什么东西来,因此这个小院也随了缘,如今竟是不必御花园的草木葱茏来得差。

今晚梁九功过来传圣旨,因为屋子拘塞,于是她命了下人把香案都摆到院中,这是几年来唯一一次皇上特旨给她,因此整个静观斋人人都不免喜气洋洋,面露微笑,知道自己主子的苦日子就要熬出头了。

见着梁九功到了,她亲自迎了出去,叫得亲热:“梁谙达,有劳梁谙达深夜还要跑一趟了。”说着手中的银票便赛了过去,不比宁德家中寒酸清薄,平贵人这次出手十分大方,她家原本就是世代功勋,又出过一个皇后,一个首辅大臣这样赫赫有名的人物,因此也不敢打赏的太少,失了脸面。梁九功不动声色地接过,一触手便知大概,忙和颜悦色地笑着拱手还礼,顺势把银票塞进了衣兜中,那里还有从青语身上挖出来端嫔的财产,慎刑司的人不敢拿,他却敢拿。顾问行年纪大了,如今不怎么管事,他是乾清宫的总管太监,在皇上身边炙手可热,一等一的红人,剩下几个头脸太监,如李德全之类也是对自己言听计从,唯有慈宁宫的那秦无用却是铁了心的跟着太皇太后,只是这个太皇太后身边人他也是不敢动,好在秦无用在向来只在慈宁宫里管事,因此也犯不到他身上,还真是被宁德料中,如今这个梁九功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哪里哪里?这本来就是做奴才的本分嘛,平贵人客气客气!”梁九功笑得开心,“皇上特旨已经恢复了您的绿头牌了,如今您可就不再是被禁足的小主,而是正经的主子了。”

赫舍里淡淡地笑了笑,看似无心地问了一声:“那今晚皇上召了谁侍寝啊?”

梁九功道:“皇上用过晚膳就摆架去了永和宫,没有召谁侍寝,皇上已经连着好些日子没有翻牌子了,都在永和宫歇下的。”他觑了一眼赫舍里茵儿的脸色,宽慰道:“平贵人您宽心,皇上心中可记挂着您的,不日就会翻您的牌子,这不如今还要奴才来问,这静观斋是不是窄了些,问您想往哪里挪挪,奴才这叫打发人给您备下去。”

“德妃,原来乌雅氏升为德妃了。没想到那么多年物是人非了,可她还是那么受宠”平贵人原先正低着头怔怔地出神,见着梁九功问来,她慌忙地回过神,表情不自然地道:“静观斋就很好了,请梁谙达回皇上。茵儿自知自己原先品行不端,还想继续留在静观斋里思过,让这静观斋的这个名字一直提醒自己的失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