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她禀道,“刚才乾清宫的小六子来过了,说是皇上晚上可能会过来。”

惠妃正在榻上病怏怏地歪着,听了喜鹊之语竟是乐得一把从榻上坐起来,喊道:“此话当真?”

见着喜鹊也是一脸开心地点了点头,她有些激动地从榻上下来:“快,快去,取了钥匙开库房,我年下刚做的那件朱红地攒花牡丹锦袍来。”又招呼喜鹊道:“喜鹊,你快来帮我看看,我是带这个点翠金凤簪子好看呢,还是这个粉牡丹的步摇好看?”

惠妃领了宫女忙忙碌碌准备了整整一天,晚上却不见皇上的身影。倒是传旨的太监来了带了皇上的口谕,只说让她准备一下接见一下几个外臣家的丫头,胤禔的福晋只怕就从她们几个中出了。玄烨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惠妃想着胤禔年纪也大了,成家之后留在宫中也不是个事,只怕还要放出去,便是开牙建府也不一定的,这样一来留在宫中见到自己的时间又要少了。惠妃接了圣旨,一时也不知道是喜是悲,只是怔怔的发呆,倒是玄烨没来之事相比之下显得轻了。

她满腔的热情如今被这一盆凉水顶头泼下,虽然还只是在初秋仍是感觉一直冷到股子里去了。她也顾不上卸妆,仍旧杵在铜镜前,镜子里的人虽然涂了厚厚的粉,可是仍旧掩不住眉角细细的皱纹,想起新入宫的那些个个伶俐地能掐出水来的丫头们,她只是觉得疲倦打从心底里在全身蔓延。罢了吧,对着这样一个老婆子,我若是皇上,我也不到这里来。她有些气馁地想着,属于自己的时代终究已经过去了,那些艳丽花哨的东西都留给别人吧。也许自己该学学翊坤宫的荣妃,人家早有自知之明,没做那么多无谓之事,多少还留得一个贤淑的名声,留在皇上心目中的永远是年轻时那美丽的容貌。

喜鹊带了人进来给她卸妆,惠妃也只是懒洋洋坐在那里随她们摆弄。喜鹊以为她伤心了轻声安慰道:“主子,许是皇上遇上什么军政大事给绊上了,一时不得空。”她又义愤填膺道,“都是那个小六子谎报军情,奴婢下回见到他一定好好骂他一定为主子出气。”

惠妃疲倦地挥了挥手,拿了热毛巾蒸了一会儿脸,重新睁开眼睛,强打精神道:“罢了,不提这事了。如今倒是要好好计较一下见那几个丫头的事。我就这样一个儿子,还不给他挑一个顶尖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