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儿惊异的看了李五岭一眼,然后立马就要从床榻上爬起来。

“她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受伤?”

李五岭赶紧的把人摁住,兄弟,你身上没一处好的呢,那姑娘除了稍微瘦了那么一点儿,没哪儿伤着了。

“人好着呢,你别急,别急啊。将军把人当眼珠子一样的守着,哪能有什么事儿?你先赶紧躺下,躺下。”李五岭一边劝说着一边懊恼。他怎么就把人的消息给说出来了呢,不对,他明明没说什么啊,这小子怎么知道的?

闻言八哥儿的动作也小了些,那人要是不把七姐当眼珠子一样的护着,他还不干呢,对于这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把七姐的心给抢走的人,说实话心里一点儿不舒坦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我还是要去看看。”八哥儿这回是看向李五岭,直接的提出要求。

李五岭坐在床沿边上的屁股挪了挪,他才被人扔回来呢。这么快就过去岂不是一点儿面子都没有?而且,这小子的命是自己的救的对吧,这毫不客气毫不尊敬的口气是怎么一回事儿?

“那是我的阿姐,我从梨州一直找到了邕州,从西北一直找到了东北。没亲眼看到她没事儿,我心放不下。”对于这个阎王恨的李五岭神医,只不过醒来三日他就把他的性格都摸的清清楚楚的。心软又好骗,有张麻利的嘴,又没有牙口,长的还白白嫩嫩的,整个就一老兔子。

果不其然,李五岭面上露出了同情的神色,真是姐弟情深呐。眼角都有些湿意了,李五岭把八哥儿的衣袖撩起擦擦眼。

“好,我带你去。你放心,我方才已经被拎。额,请过去的给你阿姐看过了。就是受了点儿惊,没什么事儿。”李五岭把人扶着,一面小心翼翼的安慰着。先前那什么救命恩人的架子尊重什么什么的,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八哥儿嘴角微微翘起,架在李五岭的身上掀开帐篷的帘子出去。

丫丫早先就听那医师说了要泡的是要药浴,可看着面前这一大桶的黄绿色的**,脱了衣裳,真心踏不进去。除却袅袅的药香,怎么看怎么像是那茅坑里的东西。哪怕是黑色的药汤也成啊。咬咬牙,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光是一双手就连软骨都凸出来了,更何甚是脸上。

一坐进去后,温热的**萦绕在周身,好久没有泡泡热水澡的丫丫,舒服的直想哼哼。只很快皮肤上痒痒的,用手抓了上面也什么都没有。大约是药性的作用。丫丫抿紧唇的忍着,可后来连骨头上都开始痒了起来。

手指抠在木桶的边沿上,脸上都冒出汗来。这药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李五岭除了有个阎王恨的神医称号以外,还有个在郎家军中更有名的外号叫“病人恨”。

因为这家伙治刀枪的伤口,药上伤口封,但是药粉撒上去的时候,肉眼都能瞧的见伤口上滋滋的冒烟;治内伤的时候,喜好加黄连清热解毒;接骨的时候喜好先和人说这接骨有多痛多痛,然后等人脸色惨白的时候再提醒一声儿要接骨了。

这药浴倒是意外,因为李五岭这小子怕郎嘉佑怕的厉害,生怕。没治的全好,药一个不小心就用的比原来的方子更好了些。

好不容易从浴桶里爬出来,穿了白色的里衣,丫丫连头发都没得力气去擦了。直接躺在了**,几乎在她躺在床榻上的那一刻,守在帐篷外的郎嘉佑就掀开帐篷的帘子走了进来。

同时进来的还有被搀扶着的八哥儿。

见状。丫丫也顾不得自己身上还痛的狠了,忙站在来。

“八哥儿,你没事儿吧?”

对于自己再一次被忽视,郎嘉佑虽然还有些郁闷,但这位是暖香软的弟弟,又为了暖香软万里追寻,他就稍稍体谅一下。把都走不稳的暖香软搂在怀里,带着站到八哥儿的面前。

“我没事,七姐你没事就好。”八哥儿瞧见丫丫虽说站不住,但好歹人气色不错,心也放松下来不少。

丫丫看着八哥儿头上身上到处都是缠着的纱布,说起话来气息都接不上,哪里是没事的样子。

“你还不快躺下,受了这些伤。”说着就从木头叔怀里挣扎着出来,要过去扶八哥儿到床榻上躺着。八哥儿也伸手去扶丫丫,让丫丫赶紧去躺着。

郎嘉佑垂首,看着空空的怀里,嘴角抿的更紧了。

而站在一旁的看着这姐弟情深,眼角又有些湿润了,于是挪到场中另外一个人的边上,去拉那人的衣角来擦眼。蓦地就觉着身边冷气袭人,已经碰到对方衣角的手赶紧的收了回来。

他怎么就忘了,帐篷里还站着的这位是将军大人呢?小心翼翼的拿眼角去偷瞄将军大人的表情,难道是将军大人对自己拉衣角的行为生气了?

这一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看的不是自己,顺着将军大人的视线看过去。唉,是这对坐在床榻上,互相检查对方身上的伤口,说着分开后发生的事的姐弟。

将军大人肯定也是被这对姐弟给感动了,李五岭唏嘘了一会儿后,怎么身边的冷气更甚了?不行了,要冻死了,还是赶紧闪人才是。

李五岭准备开溜,后颈上又被人拎住了。可怜兮兮的回头,将军大人刺人的目光刮了他一遍,又扫向对面坐着亲热的说话的两人。

李五岭灵敏的鼻尖嗅到了一股子酸味儿,立马一点就透,将军大人这是红果果的吃醋了啊!!!

强压住心中的激动之情,李五岭兴奋的蹦跶到了床边。

“小宝,我们回去上药了,煎的药估计火候也差不多。”

正在说自己和猎人一同往东边赶的丫丫闻言立马停住话头,关切的说道:

“八哥儿,你快去吃药吧,早些把伤养好。”

八哥儿看了李五岭一眼,继而又看了站在屏风后边儿不远处的郎嘉佑一眼,微微笑了笑。正当李五岭以为这小子应了的时候,八哥儿突然冒出来一句。

“七姐,不若你和我一起住到李神医那里去吧,这里毕竟是将军的营帐,我们在这里叨扰也不好。”

听到这话,李五岭脚上一软差点儿就站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将军营帐?丫丫奇怪的看了眼八哥儿又看了看地上坐着的李神医,两个人都不像是说笑的意思。

抬眼去看站在不远处的木头叔,眼神里透着询问的意思。

郎嘉佑见暖香软总算是记得自己了,面上的表情终于柔和了些。大步的走过来,顺手抽下屏风上搭着的帕子,过去帮暖香软擦头发。没有一丝丝要回答的意思,仿佛问的不是他一般。

八哥儿看了郎嘉佑的动作,眼睫低垂,没有再顺着方才的话说下去。站起身来拉了拉还在地上坐着的李五岭。

“七姐,你先歇着,我等晚上再来看你。”

丫丫对八哥儿露出个笑脸。

“你要好好吃药,可别像小时候那样,不肯喝药。”她也有话要好好问问木头叔,既然决定了要好好抓牢实了,就要知己知彼。

等八哥儿和李五岭都出去了,丫丫扭头去看木头叔,眼神很认真。

“我叫王安好,小名丫丫,是梨州城青峰镇茉莉巷王宅家的老七。今年二八年华,会刺绣,会做饭,会琴,会棋,会书,会画。”

郎嘉佑手上的动作不停,依旧轻柔的擦着暖香软的头发,这一头青丝好久没有打理,没有以前柔软有光泽了。

“郎嘉佑,梨州城将军府郎将军,今年二十九。”说道这里,郎嘉佑顿了顿,他会的东西无外乎都是打打杀杀的,不过暖香软这么认真。

“会杀人。”

闻言丫丫嘴角翘了起来,但眼神依旧特别认真的看着木头叔。

“会舞剑,会耍枪。”郎嘉佑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才又说道。

可暖香软的小眼神儿还瞅着他,绞尽脑汁的想了想,他没有暖香软会这般多的东西。幼年就家道中落,独自生活背负深仇,学会的无外乎是生存之道罢了。

“木头叔会的可多了,会杀鱼,会在水里画画儿,还会擦头发。”丫丫伸手去抚郎嘉佑的紧皱的眉峰处,却在眉梢摸到一丝干涸的暗红血迹。

忙下地找鞋,把一早打过来没有用的水沾湿了帕子,给木头叔擦擦脸。

郎嘉佑手心划过擦的半干的发丝,没有去抓,而是怔怔的看着正在细心的给自己的擦脸的暖香软。一下一下,动作轻柔而又舒适,恍惚中仿佛到了幼年的时候。那时娘亲也是这般的每日早上给自己擦脸,即便贪玩弄成了满脸的泥,娘亲也不恼,只拿帕子给自己收拾。

丫丫有些好笑,自己给木头叔擦擦溅在眉间的蛇血。谁知道木头叔好像是被顺了毛的大猫一般的,把整个脑袋都凑了过来,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摸到木头叔的发丝上都积了泥,丫丫决定干脆的给木头叔都洗洗好了。

把木头叔的脸上都擦的干干净净后,凑到木头叔的耳边轻声的问道:

“木头叔,我给你打水洗洗头发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