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轰隆，电光闪烁，瓢泼大雨哗哗作响，下个不停，冲刷着杀戮的血腥，洗去暴戾噬杀的阴霾，九仙山如同一个忏悔的罪人，一动不动，任由大雨冲刷洗涤。【文字首发】

大雨下了整整三天三夜。

第四日清晨，雨过天晴，晨曦之光覆盖整个九仙山，朦胧的仙山雾腾云起，光彩绚烂，恍如仙境。

紫云山红霞观西厢那间熟悉的小屋中，飘荡着缕缕女孩身上的幽香。床榻之上平躺着那个青衫小女孩儿，身上盖着一条丝绒被。在床榻之前，一个面色呆愣的小道士在床前守候着。

那小道士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担忧，注视着那张静美的睡脸，那张娇小的脸上尽现纯真，无半点妖邪之气。无论如何笑寒也不相信眼前的小师妹会是妖精。

“小师妹，你怎么还不醒过来，已经三天了。咳、咳……”

笑寒情不自禁的念叨了一句，胸口一阵起伏便咳起来，前几日在比试中被姜姗所伤，虽然伤势大有好转，可身体还是很虚弱。

一阵急咳之后，那双深情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张如小仙子般的纯美睡脸之上。

“小师妹，他都说你是妖，我不会相信，你快点醒过来，告诉小师兄你不是！咳、咳、咳……”

又是一阵急咳。

咳声止住，笑寒不再多说，伸手轻摸了一下小青的额头，冷冷的，如冰雪一般。一双眼中已是泪光闪动，泪珠开始打转。笑寒强忍着不想让它流出来。可最终还是没能将那情化之物留在眼中，沿着眼角鼻翼轻轻滑落下来。

笑寒赶紧回头，用袖子抹去泪珠儿。可此物似是天生便有引思聚情的功效，当年初见小青，一起修道、砍竹、练剑、学棋……，一幕幕在这十几岁的小道士眼前一一闪过，那泪珠似是一发不可收拾，如雨坠泉涌一般，不大一会儿，小道士已是双袖泪湿。

“小，小师兄”

一声微弱的呼唤传入笑寒耳中，笑寒激灵一下子，如触电一般，急抬头看，那双弯月眼已微微睁开，正神情恍忽地看着自己。

“小师妹，你醒啦！”笑寒叫了起来，脸上情不自禁地绽出笑容。

“水，我要喝水”那两片干裂的双唇轻轻一动，发出声来。

“嗯，等一下，我马上去取去！”

笑寒一时间也忘了自己的伤痛，撒腿如飞，打开房门便向外跑。

“大师兄，小师妹醒了！小师妹醒了！”笑寒边大叫着一边直奔厨房的水缸奔去。

听到喊叫声，西厢房的门纷纷打开，刘云、黄飞、夏候闯一干人等急忙出屋，都奔小青的房间而来。

“让开，小师妹要喝水！”

随着一声理直气壮的大叫，笑寒捧着一个水葫芦飞奔而来，分开众师兄，来到小青床前。

“小师妹，水来了。”笑寒单臂伸入小青颈后，将其轻抬起，另一手将水葫芦送至她嘴边，小心翼翼的将水别喂到小青嘴里。

几口水咽下，小青眼前渐渐清晰了许多，瞪大眼睛，扫视着床前神态各异的几位师兄。

那些诧异的眼神，让小青顿时有了很远的距离感。自已的身份已经暴露，自己只是个小妖精，他们一定都知道了！想到这里，小青的脑袋越胀越大，甚至嗡嗡作响起来，一向灵动无比的双眸此时却瞅着众人发起呆来。

“小豆芽，你是哪里来的妖精，混入我紫云山有何阴谋，快点讲出来！”黄飞一瞪黄眼珠子，一声惊喝。

这一声震喝，小青不禁一颤，心一下子冷到了极点。这三年多来，师父和几位师兄对自己都十分疼爱，和他们相处的极为融洽，即使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们也会对自己忍让、原谅，在红霞观里小青渐渐有了一种和狐喜魅、小玉姨一起生活的感觉温暖。只是在这里也越来越深刻的体会到道与妖的水火不容的观念，所以埋藏在心底的那个秘密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来。有时候自己也暗暗想过，如果真的有一天师父师兄知道自己是妖而不是人，会怎么办呢？师父和师兄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又没做过坏事，他们应该不会……

可黄飞这一声喝过，小青心头一颤，那个自认为圆满的梦破碎了。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你胡说！”

笑寒突然站起身来，大声反驳，愤怒的眼中隐约闪出一丝杀意。

一向懦弱的小师弟少有这般勇气，这一反常态的过激表现反倒是把黄飞吓了一跳。

“臭小子，你中邪啦！”

黄飞一把把笑寒拉住，想拽过来，没想到笑寒奋力一挣，出乎意料的甩开了黄飞，他双拳紧握，双唇狠咬，怒目而视。

黄飞这下气大了，伸手便要打。

右手刚至半空却被另一只手抓住了。“二师弟，不要冲动。”

刘云放下黄飞右手，转过脸来，面对笑寒，十分平静的说道：“小师弟，当天的情形你并未看到，我们都不希望小师妹是妖，可她的身份确实让人怀疑。”

“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当时她遍体是血，一身妖气，那黑大的妖元漩涡都显圳出来了，她就是妖！”黄飞这最后一句声调突高，一根食指也指在了小青身上。

听两位师兄说完，笑寒的眼神似有些恍惚，抬头从另几位师兄的眼睛中一一扫过。

夏侯闯、张翼、吴穷虽然一句话也没有，但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种可怕的认同。

“小师妹跟我一起长大，我最了解好，她心地善良，对我们没有一丝恶意，妖是这样吗？咳咳……”笑寒悲切颤抖的声音，还加夹着几声痛咳。

众皆默然。连黄飞的脸上也是少了几分锐气，多了几分惆怅。

确实，和这个天资聪明人见人爱的小师妹相处三年多，都知道她心纯如水，并无恶念，要不是这场盘龙山之战，任凭谁也难以将她跟噬血的妖精扯上关系。

“小师妹不是妖！就算是，我也不许任何人伤害她！”

这句话在道门人眼中绝对属于大逆不道。道妖水火不容，正邪势不两立，刘云、黄飞等人个个面露惊容，暗自庆幸师父不在！

床塌之上的小青，听到这句话，泪戛然止住，一股暖流在心中流过，冲刷着那颗冰冷的心，心中一阵忽冷忽热，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

“小师兄，你们不要争了，我是妖，我是一只小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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