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恕卑职闭塞,从没听过如此有威力的武器。 ”云介东立刻回答。 刚才他听到诚王所说的火器,心中多少有些不以为然。 这种东西听起来厉害,可实际应用时效果还不知怎样。 至少以他的身手,就有把握躲开那种程度的袭击。

“朕也觉得,天诚可能言过其实了。 不过他把心思放在这种所谓的枪上,总比弄些登不上台面的玩意强。 他现在阅历还浅,朕暂时也没给他安排真正的差事,且随他去吧。 ”可惜,随着天诚的失忆,他以往的从政经验也忘得一干二净。 待磨练几年长长见识,哼哼,天诚,哪还能让你如此悠闲。

尚在半路的陆天诚打个寒颤,不知道陆天羽正在琢磨他,把外袍紧了紧,xian开轿帘看看头顶迅速流动的乌云,喃喃道:“要下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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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王府书房,窗外风狂雨骤,屋内,云珠正忙着收拾地上乱糟糟扔了一地的纸团,陆天诚站在桌旁,奋笔疾书。 他正在凭自己的记忆,将“突火枪”、“火绳枪”的基本原理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写下来。 有时写着写着,想起漏了一句两句,只能照抄一遍顺便加上,废纸随手扔到地上。 这时候,他无比怀念电脑,键盘随便敲,删删改改任你折腾。

穿越之前,他对这方面也曾留意。 简单的枪械制作原理倒还记得一些。 只要把理论些写下来,召集相关地工匠,以目前这种科技水平,刚才提到的两种枪最有可能被研制出来。 而且,凭着他所掌握的知识,造出来的决不会是历史上枪支刚出现的那种水准,最起码能达到能相当于元明朝代的水平。

既然下了决定。 就不后悔。 武器的创新,可以提高一国地威慑。 才能让陆天羽更能有时间、有精力去强盛陆国的国力,老百姓地生活才会更好。 当然,他这个王爷,也会做得更加惬意。

一举三得的好事,他不会拒绝。 将脑中所记尽数抄录下来,外面已打起了二更。 见王爷终于停笔,云珠赶紧服侍他洗手。 又示意雨珠她们把不知热了多少次的晚饭送上来。

窗外雨已停歇,只有屋檐残水“滴答”作响。 陆天诚推开窗扇,四月底,已有春花烂漫,清新的空气夹杂着幽幽的暗香扑面而来,直叫人心神爽朗。

眼光落在桌上让工匠赶出来的第二盆盆景,既然陆天羽不愿他弄这些所谓的“玩意”,也不好拿去受皇帝地白眼。 干脆。 给易未卿送去,直接在当地应用不是更好?以她的聪慧,想必能明白这盆景内的玄机。

一个月后,易未卿收到了这盆远从凤京、由官驿传送而来的翠山流水。 雨燕又是羡慕又是不屑,“不愧是王爷!还真有闲心弄这种精巧玩意。 啧啧,这么精致。 银子少花不了。 ”圆溜溜的眼睛看向自家小姐,“公~子~,诚王对您很上心啊,特信从京里让人捎了来。 ”

易未卿似笑非笑,“雨燕,你别忘了,在诚王眼中,我可是名男子。 ”雨燕吐吐舌头,“唉呀,婢子还真忘了。 ”横了小丫头一眼。 易未卿早收到暗卫传书。 陆天诚让她在此多住些时日,说有意外的惊喜。 果然。 今天收到这盆盆景。 不过,她可不认为,陆天诚千里迢迢送来的东西,只是礼物这么单纯。 想起来信中隐隐似有它意,易未卿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精致盆景。

看着看着,她地眼睛亮了起来。 “雨燕,你去喊罗明来,跟我去趟田老伯家。”

“那个啰嗦老村长?您还没听够他的唠叨?”雨燕拍拍心口,出去了。 过不多会儿,罗明过来,抱着盆景,和易未卿一起去当地的田村长家去了。

那位老村长属于田家村里为数不多见过世面的人,有盆景这个现成的例子,他见了更是高兴。 村长挑头,村人当然信任,老少齐动手,依山势而建的水车很快就赶制出来。 使用之日,眼看山下河水通过水车直送上山,总是缺水地田地被浇得透透的,全场欢声雷动,有些人甚至激动得掉下了眼泪。

在田家村村人的盛情挽留下,易未卿一行又多留了几日,坚持告辞。 村人留之不住,送了若干腌好的山雉野兔之类。 易未卿实在推辞不掉,只好收下。

走出数里,易未卿回头眺望,还有村人模糊的身影遥遥招手。 她微微一笑,也伸手摇了摇。 诚王送来这盆盆景,是有意为之?还是纯出无心?她更倾向于前者。 不过,也只是她的猜测罢了。 若真如她所想,那个人体贴百姓的心肠、出人意料的巧思和不欲张扬的沉稳,真真值得一赞。

“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易未卿无意识地摩挲着身边的木匣,里面装地全是陆天诚地来信。 同在车内的雨燕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行了半日,打尖吃饭。 一座小小饭馆,连雅间也没有,易未卿倒是习惯了,正好角落处有空位,众人坐下来用餐。

正当午时,饭堂里人声鼎沸,用餐地人有安安静静的,也有呱噪饶舌的。 一个汉子要了碗阳春面,希里呼噜地吞。 同桌的另一个汉子吃吃地道:“胡老八,听说县太爷为你伯父报名,要去凤京了?”

“什么报名?那叫举荐,懂不?”胡老八嘴里塞满了面条,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说是京里诚王爷要找作烟花的高手。 我伯父那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烟花匠,”他努力将面条咽下,“要是能被挑上,没准还能弄个个官当当。 王爷啊,那可是多大的官。 你这辈子也见不到。 ”轻蔑地看了同桌一眼,胡老八哈哈笑了起来。

“那是,那是。 ”同伴赔笑道,“伙计,再来碗阳春面,不,来碗肉丝面。 ”

周围几张桌子上的人似乎也和这两人认识,听他们说话,都围了过去,你一言我一语地问胡老八。 胡老八更是兴奋,对诚王爷找作烟花工匠的原因,他拍着胸膛道:“我当然知道为什么?”

看饭堂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他故意压低了声音,“知道吗,皇后怀孕了。 这可是皇上老爷第一个孩子。 诚王爷可是皇上的亲兄弟,肯定要替哥哥大大的庆贺。 庆贺当然要放烟花了,对不?”

围观众人恍然大悟,“还真是啊!”

角落里的易未卿却听得好笑,虽不知道陆天诚为何找烟花匠人,但那个人不是耽于玩乐的性子,给皇后庆祝应该只是原因之一。 皇后怀孕了啊!若是男孩,便有可能立为太子。 朝堂之上,另一番争斗看来要拉开序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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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历第三年春,皇后诞下一子,上取名为允。 朝臣进言,乞为太子,上云年纪过幼,留待后议。 ”——《陆历明帝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