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定了丫鬟们招詹逸群前来晋见的提议,在陆天诚的坚持下,丫鬟们带路,七拐八绕,来到了一座破旧的院落前。

半掩的门扉随着微风发出“吱吱”的颤音,门上的漆掉得差不多了,显lou的木色暗淡无光。围成院落的墙壁上面,粉刷东一块西一块的掉落,呈现出了里面的砖石,其上星星点点的坑洞则表明屡被风雨侵蚀的遭遇。小小的院落,带给陆天诚一阵熟悉感。什么时候见过呢?想起来了,和在萧家堡被监禁的院落还真是一样的破败呢!陆天诚摇摇头,急于甩掉那段不好的回忆,径自伸手推门走了进去。

丫鬟们相顾失色,哪能让王爷尊贵之躯亲手开门。如果被管家知道,肯定会被责罚。正惶恐间,陆天诚就那样保持住一脚在里一脚在外的姿势不动了。怒意骤然从陆天诚身上不受控制的爆发,院子里的人和陆天诚身后的丫鬟都被吓得瑟瑟发抖。好一会,才感觉陆天诚的怒火稍退,丫鬟们偷偷打量院子里的情景,饶是见多了类似场面,仍瞪大了眼。

院子中间,一个人被死死按在平地。十指紧紧抠入地面,紧咬的唇,紧闭的眼,不甘和屈辱令年轻俊美的脸庞微微扭曲。发灰看不出本色的衣衫几乎褪尽,lou出结实然而瘦削的身体。十几个细小的血洞零乱分布在略微苍白的躯体上,涓涓细流欢快地汇集成朵朵艳红的花,更是令人触目惊心。两名王府下人猥琐的手,一只放在那人胸部,一只放在那人大腿根部,暧昧的气氛浓浓散发。大概没想到王爷会来,这两人已经吓得呆若木鸡。站在旁边的商自旭,则惊愕地望着门口,神色不定。右手中本用来别发的长簪,有血缓缓滴落。

商自旭相信自己的脸色现在一定十分难看。王爷受伤回府,他再三前去探视,均被挡了回来,这是从未有过的。待王爷召唤我前去侍候,定要你们好看。心里诅咒着,商自旭却明白现在只能等待。可是这口怨气实在难消。伺候的小厮察言观色,“爷,要不去詹逸群那里泄泄火?”对呀!商自旭眼睛一亮。

那个詹逸群,半年前被王爷从侍卫提拔成狡下,却不识好歹,一味的抗拒不从。惹得王爷大发雷霆,打了个半死,扔到了废弃的院落。为了报复他的忤逆,王爷下令一应供给比照地位最低微的下仆,还曾对府内所有人发话:“你们要是愿意,也可以去玩,只要别玩死就行。”又将他父母双亡后唯一的的妹子接来软禁,铁心要他受尽折磨,却不敢寻死。

王爷既已开口,府内便有势利小人落井下石。本来就最劣等的饮食常常是隔日所剩,甚至干脆停个一两顿。提供的衣物则是破旧不堪穿用。詹逸群也有傲气,宁可承受折磨,也不去向陆天诚求饶。当时的陆天诚哪会把一个小小侍卫放在心上,没有他,自有曲意奉承的可人陪伴开心,过不多几日,就将这个人抛诸脑后。而面临任人玩弄的命令,虽然侍卫们暗地帮助,还是有那么几个人,仗着在府内有些势力,时不时地去骚扰。即便不敢做得太过份,但总会让詹逸群带些伤。时日一长,没有有营养的饮食和及时的治疗,詹逸群原本健硕的身体变得消瘦。幸亏他的功力还在,虽然因为妹子在陆天诚手上不敢反抗,却也延缓了他急剧恶化的身体状况。

今天商自旭还如照常一样,将满肚子的怨气发泄在詹逸群身上。谁知道,王爷竟会跑到这个原本绝对不会涉足的地方。震惊过后,面对王爷那铁青的脸,商自旭带着丝莫明的恐惧上前施礼,然后亲密地贴上了陆天诚的身侧。“王爷,您来这种肮脏的地方,会污了您万金之躯的。”只要见到王爷,他自信有手段更加受宠。这,早在过去的二年里,已经不断地被证实了,不是吗?

只是个还未成年的少年吧,手段却如此狠毒。这是陆天诚对商自旭的第一印象。见这个可以用娇媚来形容的少年贴过来,还隐隐带着股香气,陆天诚浑身汗毛直竖。拜托,咱前世可是纯情少女,就算看言情小说YY过,实际上跟男生的接触少得可怜,现在被一个,嗯,娘娘腔来套近乎?他举手相阻,“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百试不爽的魅惑这次失效,让商自旭脸色变得哀怨可怜。“奴下这是为您出气。这詹逸群竟一直违抗您不愿好好伺候,让奴下心里很是气愤呢。”

伺候?詹逸群也是我的狡下吗?陆天诚无视商自旭的楚楚可怜——那只会让他想把午饭吐出来——将目光转向了地上受伤的那人。

两个王府下人趴跪在一旁,连头都不敢抬。詹逸群艰难地坐起,掩好衣衫,施礼道:“属下见过王爷。”

他施礼的礼节是侍卫独有的,而且自称为属下,不想和其他男宠一样自称奴下吗?陆天诚的兴趣被提了起来。不过,看眼前的光景,这里明显不是询问事情始末的好地方。

“云珠,霞珠,”他唤身后的两名丫头,“带詹逸群回去。”至于这几个人,他淡漠的视线扫过,商自旭胸口“嘭嘭”乱跳,“让赵建有处理吧。我不想再看见他们了。”这样人,还是尽早打发走,免得将来惹事生非。

“不要呀,王爷。”商自旭姣好脸上做作的媚态彻底垮了,伸手去抓陆天诚。云珠手快,“啪”地推开来,冷声斥道:“大胆!不得无礼!”

不想再停留听那三个人的哀告,不就是打发出府么,值得哭丧似地号。陆天诚转身沿着来时的道路走开,云珠和霞珠拽着迟疑不定的詹逸群紧随其后。听着身后的嚎啕痛哭,两名丫头心下暗叹,三条人命就这样没了。王爷虽然失忆,还是一样的心狠手辣。

回到屋,林零见陆天诚带詹逸群回来,面lou诧色,却什么也没问,从外面指派了两个小厮侍候詹逸群沐浴更衣。趁着詹逸群洗澡的功夫,陆天诚从林菱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原来如此,那位诚王爷,既然强迫人家,又没有用人质彻底威胁,该说他还有点人性呢,还是该说他愚蠢呢。陆天诚心里有些好笑地想,面上便带了些笑出来。林菱瞧了,稍稍犹豫,回头低低唤丫头雨珠说了几句,雨珠红着脸出去了。

其实陆天诚都没猜对。原先的那位诚王爷,自小被娇宠惯了,看上的东西,往往还不等他开口,便有人巴巴地送来。那次将詹逸群收作狡下,本是一时起意。偏偏詹逸群不肯就范,他哪受过这个,立意要将这个敢于违抗之人生生折磨死。要不然,他也不会下那样的命令了。

现在的陆天诚,肯定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而且,这个詹逸群,还挺入他的眼。他便让林菱派人,把詹逸群的妹子接来,准备让詹逸群兄妹团聚。

詹逸群当然不知道,现在的陆天诚人变了,想法也变了。惴惴不安地洗了个久违的澡,身体敷上速效止血的药粉。看到小厮送上来的,是专门为狡下准备的衣衫,他的面色变了又变。可是原来的那一身破烂衣衫早在他拖下后就被扔了,无奈下,他穿上满是华美绣纹的长袍。充满娇媚的服饰和他的勃勃英气搭配,奇异地呈现出煽情的效果。

听到有人进来,陆天诚抬头看见的,就是这样充满诱惑的场面。方才虽然狼狈却自持尊严的詹逸群,一晃眼,变成了因为刚刚出浴而红润的双颊、刻意lou出修长脖颈和部分锁骨的诱人服装、英气勃发与满脸的不自在交织在一起的詹逸群。

好——好看!太养眼了!可怜这位冒牌货,哪里受过这种刺激。陆天诚眼神整个呆掉了。

詹逸群忐忑不安地扯扯衣领,正想施礼,雨珠在外面禀了一声,端着一盘东西进来了。詹逸群一瞥之下,宛如五雷轰顶,站立不稳,踉跄两步,跌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