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所言,冯某信能如何,不信又如何?”看着刚才还意气风扬的兄弟们七扭八歪地倒在地上,,冯华微微眯了眼,“您是官家之人,就算赵大哥在离江上混了点儿好名声,在您眼中看来也不过水匪罢了。现在,我们这帮水匪落在您手里,您准备怎么处理?”

是呀,信或者不信又怎样?重要的在于结果。陆天诚斟酌着措辞,诚恳地道:“冯华,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看出我并无恶意。”

“我知道。”冯华爽快地点头,倒令陆天诚有些吃惊,“老大毕竟救过您,这件事您还是放在心上了。否则,您不会允许老大在你面前坐下,也不会让我这般和您说话。但是,皇族的想法不是我这种平民百姓可以揣度的。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您有什么打算?哪怕是杀是剐,我们也都认了。”

摇摇头,陆天诚也笑了,“冯华,你既然看清了我的态度,还要用话挤兑我么?我还了赵满的救命之恩,却也不能当作无事一般离开。说到底,我挂着王爷的封号,吃着国家的俸禄,不可能放任你们不管。不论当初你们为了什么落草为寇,总非长久之计,何不归顺朝廷为国效力,若能建功立业,家人面上也有光彩。”好空洞的劝说,陆天诚自嘲地想。事情走到这一步,也只有这样,才能保得赵满他们周全吧。说来说去,全是身份惹的祸。如果不是忌惮暗卫对陆天羽的密报,大概可能,自己真会撒手,不去干涉赵满他们的自由。说到底,我还是一个自私的人,即使这个身份过于敏感,首先考虑的,还是怎么样才能在这里活得更好。而要想活得更好,对那位皇上皇兄的言听计从、忠贞不贰,是绝对必不可少的。所幸那个陆天羽,看起来倒像位有为的君主,这样自己的心里也会好过一些。

“你以为我们愿意干这行么?”赵满的口气还是很冲,“好多兄弟都是被逼得实在没地方去了,才不得不入行。归顺朝廷?归顺朝廷以后,帮着官家欺负父老乡亲?我不干!”

“大哥,现在还有咱们选择的余地么?要不就让兄弟们披上官服,要不就是进牢房。”冯华一句话便指明了他们的处境,赵满喘着粗气,气哼哼地扭头不再看陆天诚。

“那我宁可进牢房!”咬牙切齿的声音cha了进来,陆天诚头大了,这个韩九增,也太执拗了。

从树林里又走出四个暗卫,押着韩九增那一行人和雷开山。刚才陆天诚他们的说话,看来这些人也都听到了一些,一个个惊疑不定。只有韩九增,眼神像着了火,死死扣住陆天诚。

“难道官府除了欺负百姓,一点儿好事没干过?这天下就好比一个人,免不了有些脓包疮疖,只要清除干净,还是好人一个。你们不愿意做脓包,那可以当大夫。”陆天羽说过想打造一个盛世,自己也很期待呀。这些人里,还就是冯华脑子最活。陆天诚也有些不快,不去理会韩九增,只冲冯华道:“你和赵满商量一下,做个决定吧。但是我要提醒你,我最讨厌两面三刀。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嘛。救人不领情就算了,还把个大包袱套在自己身上。以后这帮人要真出点什么事,我是绝对跑不了那份责任的。谁让是我招降他们的呢。也许,他们不同意更好,那样就可以彻底绝了以后的瓜葛。

也不想听冯华怎么说服赵满和韩九增他们,陆天诚的心思放回到身后的詹逸群身上。他也是暗卫?仔细看,詹逸群身上穿的衣衫和暗卫的制式不同,左臂上也没有金色火焰的刺绣,看来只是颜色撞上了。看他眼圈下有淡淡的黑色,忽然想起一事,“暗卫没和你说吗?你不在岱源守着那个假王爷,过来做什么?”

自从见了陆天诚,詹逸群便发现自己在不断地吃惊。他当然看得出王爷的举动,绝不是他原来以为的做作。王爷真的改性子了?他是真的变得谦虚有礼、平易近人了?听陆天诚问起,詹逸群收拢心神,跪下回道:“王爷恕罪,暗卫传来消息前,属下已经知道那是个冒牌货,把他拿下了。破坏了王爷的计划,请王爷责罚。”

“哦?那个假王爷容貌和我截然不同,所以你一眼就看出来了?”陆天诚也是好奇。

“那人易容极像,属下刚开始也没有看出来。”詹逸群否定了陆天诚的猜测。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陆天诚更好奇了。詹逸群既然一开始没看出来,他又不是暗卫,可以查证信物,那后来怎么知道的?

詹逸群身上的冷气更强了,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看陆天诚锲而不舍、势要追根究底的目光,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要属下侍寝。”

陆天诚也张了嘴,先是惊讶,然后想狂笑。可是,看到詹逸群一脸的羞愤和杀机,想笑的冲动渐渐转成悲哀。原来那位诚王,不也是看上了詹逸群出色的容貌。不管这个社会还是中国古代,这样的事情从来不会缺少,人们常说的是某某权贵潇洒风流,谁理会过另一方的心情?自己现在这张脸还算不错,如果自己穿来后性别不变、身份平常,只怕也有可能遇到同样的问题。

可是,侍寝和看出真假又有什么关系?但是这话陆天诚现在是断然问不出口的,不说詹逸群,旁边还一堆人呢。“你没事吧?”不知道该说什么,陆天诚最终憋出了这么一句。詹逸群脸上红了又白,脑海中闪过见到那位假王爷后的情景。

听到王爷无恙,做为贴身侍卫,詹逸群立刻起身赶去。看到王爷的头一眼,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后来随侍在王爷身边,詹逸群知道哪里让他不舒服了。那位王爷看他的时候,眼里满是**裸不加掩饰的**。到了傍晚,刚吃过晚饭,那位王爷就把他召入内室,动手动脚,满口胡言。要换了往常,詹逸群自打跟在王爷身边的那一刻起,已经有了思想准备,说不定还真就让他得手了。可眼下情况有了变化,詹逸群另有隐情,对于再次为王爷侍寝,他断然拒绝。那位假王爷便要霸王硬上弓,詹逸群武功虽高,总不敢和诚王真正动手,推推搡搡间,那人不能顺利得手,便也生气起来,又打又骂。如果只是这样,詹逸群顶多认为王爷又恢复了本性,不会联想到其他。坏就坏在,那位王爷恼怒之下,嘴里冒出一句:“又不是头一次了,做什么还装清高。”

这句话一出,一直虚于伪蛇的詹逸群立刻扑了过去,抓着那人的双手一扭就扭到身后,喝问道:“你不是王爷!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