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大了眼睛，不相信眼前的一幕，张琳竟然和杜明涛一起进了门，而且还很亲切的样子。

公司本来就不算大，任何风吹草动的瞬间就传开了，众人看到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进来后，刚刚还在兴奋中的同事们都停住了笑，彷佛整个会议室一下子跌入冰窖，寂静无声。

我感到心碎的声音，怒目圆瞪的看着杜明涛，这一刻我真想冲过去把凳子砸在他脑袋上，看张琳一脸微笑的样子，似乎没感到有什么不对。杜明涛和我目光相遇，他轻轻一笑，似乎是挑衅，然后转身走到张琳旁边帮她把凳子拉出来坐下，然后若无旁人的走到自己位子上。周方旭双脸血红，看着杜明涛，而杜明涛似乎并不在意，轻轻放下包，拿出笔慢慢写着报表。

只听“彭——”的一声，周方旭重重的在桌子上砸了一拳，整个会议桌都晃动了一下，所有人也都一震，打了个哆嗦。周方旭自语道：“什么东西！”杜明涛转头瞥了一眼，继续低头填表，似乎学乖了，不愿去硬碰硬。而张琳则先是一震，之后是双脸变红，低头不语。

我算什么？李继明在后面碰了碰我后背，没有任何反应。我在想下午和她一起时的快乐和刚才的那一幕。这叫现实吗，什么意思，是我多想还是她多情？我真想拉出去问问她到底是喜欢杜明涛还是喜欢我，总这样徘徊下去不仅是难过，更是一种折磨。当我是木头吗，不知道我对你的心吗？

于芳芳和张琳嘀咕了一会儿，张琳抬头看我，四目相视，是爱？是恨？是无奈？是幽怨？我受不了这样的场合和气氛，宁愿把眼睛抠出来。心中一阵烦躁，似乎一团气憋在胸口，堵住呼吸。强忍着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或许只是一个误会，我拿出报表，拿出笔，却始终平息不下来。“周德你个傻瓜，笨蛋！”我在暗骂自己。

手机响了，我打开一看，于芳芳的短信：“你危险啦！”我抬头，她正冲我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啪啪——”简单收拾了东西，转身起来要走，经过张琳身旁，我稍顿了一下，她也是一颤，我摔门而去。

骑着自行车，在人流中穿行，大脑一片空白，似乎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虚幻。路上的风透过衣服滑过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太阳已经沉下去，凉风的吹拂让思绪稍微平息。

没有徐峰在，回去也是一个人，在天心广场停下车子，我走到石板凳旁坐下，背后大型的led显示屏依然绚烂，喷泉随着灯光和音乐的高低起落而跌宕起伏。很多人都从四面八方赶来享受着美妙的黄昏时光，而我则是躲在角落里，害怕见到每一个人。

在路旁卖了两瓶啤酒，一个人做着，感到很孤独。别人都说我很坚强，却没有人看到我坚强背后的痛苦。仰起头，咕咚咕咚的让冰凉的啤酒灌进肚子，让整个身子都冰冻起来。手机想起，张琳发来一条短信：“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鬼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杜明涛一开始就告诉我喜欢她是要付出代价的，难道我有这个资格吗，我只不过是一个刚刚毕业、涉世未深的黄牛小犊，凭什么去追求张琳？抬头又灌了一通啤酒。

听着背后的音乐，思绪也在飞逝，“你怎么了”四个字深深刺激着我的神经，似乎她对着一切全然不知情，那么我们之间算是什么，只是同事吗？我无聊的把玩着手机，回忆着离校一来的这些生活。

我为什么要来蓉城？来蓉城干什么？甩甩头，让我暂时清醒一下。是啊，这么久一来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把我以前的希望都给忘记了吗？暗骂自己真笨，为了销售精英这个目标，我准备了那么久来到蓉城，从一无所知到现在的熟悉，这只是一个游戏吗？

别的同学有进国企的，有干本行的，有留校的，而我如今还在这里挣扎着，不就是为了一个目标、一个理想吗，但是现在我还有一点男子汉的雄心壮志吗？就为了一个她吗？不！我又灌了一口啤酒，整个身体都凉了，头脑也终于清醒下来。什么是缘分，什么是生活，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一个人错误不可怕，就怕两次都错在同一个地方，我要坦然面对着一切，不管他有多么痛苦。

在这段时间里，那么多客户对我冷眼相待，什么话都能忍还在乎这点东西吗？颜面算什么东西，杜明涛他有颜面吗，不是照样和她一起？

也许不该把这么多精力放在男女私情上，我也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去琢磨这些事，也许一开始我们都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我笑笑，拿起一个瓶子对着另一个瓶子轻轻一碰，清脆的响声两个瓶子摔的粉碎。

我拿起手机，给张琳回了一句：“没事！”

w市，刘阳正在连夜整理资料，已经连续工作三天了，队员们从没离开过这个办公室。肖局看看表，已经晚上八点了，没想到一天过得这么快，这个棘手的案子还没想出一个好对策，一天又过去了。

肖局长走出办公室，径直来到刘阳他们的办公室，走到门口，正好碰上来送盒饭的小李，肖局结果饭盒，示意他亲自送进去。

敲了敲门，半天没有动静，再敲，接连敲了三遍，顺子才从里面把门打开，不耐烦的说：“谁啊？”一看是局长来了，急忙绷紧身子敬了个礼。

顺子个头平平，一米七二，相貌也一般，放到人堆里谁也人不出来。也正是这个特征，每次都有他参与各种跟踪调查活动。而且顺子为人冷静、机灵，做事神出鬼没，伸手更是了得，估计刘阳也只是和他打个平手。

肖局长拍拍他的肩膀说：“辛苦了！”顺子呲牙笑道：“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局长您请！”说罢右手摆出一个请的姿势。肖局长转身进屋，背后门“咚！”的一声又重新紧闭上。

这间办公室是局里为了侦破传销案件特意安排的，位置比较偏僻，位于大楼的最里边，而且四面不透光，走到这里的人都会感到一种冷飕飕的感觉。办公室的大门时长期紧闭的，一般人都无权进入，脸平时送饭也都责任到人，而且送饭也只是送到门口，一是为了安静，二是为了保密。

公安人员对于这种保密性质的东西似乎都已经习以为常，保密守则也都记得滚瓜烂熟，所以遇到这种案件，所有人的态度就是开口不问，闭口不答。

肖局长环视了一圈，墙上唯一的一扇窗户也已经让封的死死的，只有盯上几个换气扇在不停的转着，似乎它们的职责就是转圈一样。屋内两排节能灯将屋内照的如同白昼，四周是一些厚厚的档案，几个人有的在埋头整理文件，有的双眼盯着电脑屏幕一眨不眨的看着，还不是揉揉眼睛。

看到是局长来了，都精神起来，和局长问好。老肖放下盒饭，让顺子给众人分了，转身朝角落里走过去。

顺子上前说：“局长，刘队不知道您来，我帮您叫一下！”说罢就要过去，老肖看他嘻哈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拦住顺子示意他退下。

在办公室偏僻角落里，是刘阳的办公桌，至于为什么选在这里，用他的话就是“清净、可以观察全局。”

刘阳的办公桌上，一摞厚厚的档案遮挡住了整个小空间，电脑屏幕上屏保还在安静的变换着五彩的光环，刘阳正趴在办公桌上，繁琐而沉重的工作已经让这个经历风吹雨打的男人疲惫不堪。

老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刘阳跟随自己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兢兢业业，做事严谨、细心，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佼佼者，如今看到刘阳正沉沉的睡去，不忍惊动他，就从旁边拿起一个军用大衣轻轻帮他盖上。

顺子几个人都在如狼似虎的扒着饭往嘴里送，看到局长这一幕，也都不禁一呆，没想到刚直不阿的局长还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老肖回身走到屋子中央的一个大黑板旁驻足观看，上边是上次幻灯中显示的照片，“常非、杜俨然”两个名字再次在他脑海里回荡，也深深扎紧他的心里。那些无辜的眼神又重新一个个清晰的闪现出来，更想起了那次捣毁这个窝点时的那吃惊的一幕。

顺子不是什么时候走到老肖身后，叹了口气道：“这么多人，连自己的思想都放弃了！”

老肖回过神，指着上边的两个人说：“是他们剥夺了别人的思想。”

“人为财死鸟为失望，钱到底是善良还是邪恶？”

“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关键要看怎么看待。它既能救一个人也能害了一个人。”老肖回头看着顺子，问道：“有什么进展吗？”

顺子说：“我们的计划进行的还算顺利，几位同志和一些志愿者已经混入他们当中了。”

“恩，”老肖满意的点点头说：“一定要慎之又慎，并且要确保同志们的安全。”

“一定！”顺子恭敬的敬了个礼。

老肖直盯盯的看着最上方一个黑乎乎的人头轮廓，幽幽道：“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