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浮华梦生(2)

安焰烈笑着扶着她的手臂道:“是,皇奶奶,你久未回宫,今天忽然间回到宫中来,还习惯吗?”

那已满头白发的老人慈详地笑了笑,拉着安焰烈的手轻声地说道:“我在哪里生活倒是无所谓,反正宫中也生活了几十年,只是烈儿,你要答应皇奶奶,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情况,好好辅助宇儿,好好辅助他成就天下,一统江山。”

安焰烈一皱眉头,父亲这样说,皇奶奶也这样说,到底什么意思呀,这些年来,自己不是一直都在辅助他吗?

什么以后还会发生什么情况,他甩掉心头的想法,反正皇奶奶怎么说就怎么做了,他也不想惹皇奶奶不开心,笑道:“皇奶奶放心,孙儿一定会好好辅助皇上,让大理再次走向太平盛世。”

她这才放下心来温和地笑了笑,拉着安焰烈和云珠在左右两边坐下,“那就好,云珠,烈儿,来,都坐下吧!”

安焰烈和云珠笑着坐在旁边,整晚都拉着两个人聊着家常,直到后来,安焰烈才明白皇奶奶苦心说着那一翻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当恨意涌上心头时,这些话只是徒增了他的恨意,让他越加强烈地想毁掉一切。

直到天空泛起了一片白,皇奶奶这才惊过来了,看着那泛白天空,她拍拍自己的脑袋笑道:“我倒是越老越精神了,烈儿回去好生休息吧!”

安焰烈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站起来说道:“是,皇奶奶也好生休息,孙儿告退。”

皇奶奶一摆手,安焰烈便转身离开,云珠送到门口,便转身试泪,见主子正看着自己,她忙擦掉眼泪,太皇太后笑了笑道:“云珠,这些年苦了你了。”

云珠一脸笑意地摇摇头,温和地道:“主子这说的什么话,奴婢又怎么会苦呢!”

皇奶奶看着云珠的样子,一言道破云珠心中所想之事,“看着自己的儿子却不能相认,云珠,你当真我老糊涂了?”

云珠听罢,泪如雨下,失声开口道:“母后,儿臣只想儿子这辈子都这样好好的,安全地活着就够了。”

皇奶奶上前伸手抱着她擦试着她眼角的泪水,笃定地说道:“云珠,我拼死也会护他周全的,你相信我。”

两个老人无声地掉着泪,思绪飞到二十年前,而还未曾远离的安焰烈无意中听罢两个人的对话,早已经是震惊万分,脑子轰的一声,仿佛如同炸开了一般,这仿若一个晴天霹雳忽得雨下,让他一时间难以相信,却又不得不怀疑。

云姑姑刚刚在说什么,什么儿子,谁是谁的儿子?还有皇奶奶的话,是什么意思?云姑姑怎么会叫皇奶奶为母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他?

忽得他扭过头想冲进里面,可是一想到两个人的哭声,他缓缓地止住了脚步,不可以乱了阵脚,不可以,一定不可以的。

他一定要查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即使冲进去问了,她们也未免会告诉自己,两个人的对话,本就是想一直隐瞒着自己的,不可以进去,不可以。

只是刚刚两个人的对话,难不成是在说自己是云姑姑的儿子?若是,那云姑姑为何又称皇奶奶为母后?

若不是,可云姑姑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忽得,他感觉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悬涡里,眉宇刻着深邃的迷茫,他怎么也想不透是怎么回事?自己的身世是不是真得有什么问题?

他一路上迷迷糊糊地赶回王府,脑子如同闪电般胡乱思想着,却找不到一丝丝头绪,思绪不知在何时已经恢复知觉,他冷静下来便招来贴身护法速去查清此事,只是一波又一波袭来的疼痛和不安仿佛在告诉他,背后有一个天大的秘密隐瞒着自己。

入夜,整个苍穹一片漆黑,几点疏落的星星晦暗天光,野草树影随风摇曳,周围一片寂静,连轻风掠过的沙沙声都可听清。

整个皇宫,金碧辉煌,无边的黑夜里,满室静谧,耳畔忽然一阵异样的声响,沈世琪躺在**疑惑的睁开眼睛,想下床却又不敢去瞧,只是一扭头,赫然看见窗外映进来的淡淡光线正照着窗前一个鬼魅的白色人影。

缕缕飘飞的白色纱幕下,那人长长的白丝好似顺着夜风轻轻飘扬,白森森的眼珠正直直的瞪着沈世琪,忽得,那眼珠子像是掉下了一般。

“啊!——”

巨大的恐惧瞬间填满了沈世琪的心,她的心口倏地一窒,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那一刹那间汇聚至头顶,然后猝然炸开!剧烈的疼痛狠狠的侵袭着大脑,昏暗的大殿回荡着沈世琪的惊声尖叫,顷刻间殿外灯火通明。

大门被飞快推开,青鸟和燕莺几人匆匆跑了进内寝。

沈世琪整个人瑟缩在床头,身子如同死人般冰凉,一手死死捂住眼睛,一手拿起身旁的玉枕拼命对着那白色影子狠狠砸去,手臂胡乱的挥舞,“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青鸟走了过来,轻声问道:“娘娘怎么了?”

沈世琪捂住眼睛,指着方才那白色影子出现的地方喊道:“有鬼,有鬼啊!”

众人的眼神纷纷落至窗前那鬼魅的物事上,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

沈世琪渐渐平抚下来,只是依然轻喘着气慢慢地小心地睁开眼睛,向那里看去,竟然是一件白色的长袍,不知是何时被人挂在那里!

泛白的白袍随着夜风轻轻飘扬,就那般突兀的出现在窗前,恐怖万分!

燕莺皱眉走过去,狐疑问道:“哪个该死的贱婢把这件衣报挂在这里?居然胆敢这样吓娘娘。”

殿内的个人面面相窥,低着头窃窃私语着,满脸掩饰不住的心慌,而沈世琪已经慢慢清醒过来,盯着那白色长袍,眸子越加清冷,对青鸟道:“马上飞鸽传信,让沈相明日进宫见本宫。”

只是沈世琪再也难以放睡,便一直坐在宫中等到天明,整个子的宫女亦是陪同,而沈相直到晌午时分才过坤宁宫,沈世琪暗自不满,却也没有表现出来,沈相走上前来恭敬地道:“老臣参见皇后娘娘。”

“父亲不必多礼。”沈世琪扶起沈相,示意周边的宫女都可以离开了,见人都离开后,然后坐下把昨天晚上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然后蹙眉道:“依爹爹来说,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相听罢,亦是皱起眉头,“这件事情实在是诡异。”忽得想到府中近日发生的事情,便忙抬起头道:“近段时间府上也是极其古怪,总是莫明其妙有下人失踪,再不也你所见的装神弄鬼之事?”

沈世琪一愣,“莫不是同一人所为?”忽得,脑海里不知怎得,竟想到那个皇上曾经宠上天的女子,单依依,难不成是她回来报复了?

沈相点点头,“极有可能。”

沈世琪一起到单依依,整个人都乱了起来,一摆手打断了沈相的话,极有可能,就是她回来了,回来报复了,当日她并未曾死。

而她的誓言,还在耳边回荡,如此看来,可能不是她,她扭过头对沈相说道:“可能就是她做的,爹,你现在在宫外马上暗中派人寻找单依依那贱人的影子,若是一断发现,便用尽一切力量除掉,如今我可以肯定,这件事情与她有关系。”

沈相眉头紧皱,开口道:“可她武功甚高,怕是一般的杀手无能为力。”

“那就出高价,无论如何,她必须死,请多少人都无所谓。”沈世琪笃定地说道,她就不信拿钱还有办不好的事情,那清冷的眸中,是深不见底的诡谲黑暗,单依依,你终究是斗不过我的,斗不过我的。

依依暗中看着沈世琪和沈相两人,冰冷地笑了笑,她会一步一步地,亲手地把沈家毁灭,逼疯沈世琪的。

随即她转身离开了皇宫,悄然潜入锦玉轩自己的房间内,只是前脚刚一进房间便听到一个冷凛的声音响起,“是谁?”

言罢,一把长剑迎而刺来,剑光闪闪,如影随形,依依唇角轻扬,这傻丫头,把自己的房间保护地这么紧,她迎上前去,不过几招交手下来,那身影便丢下手中的剑,惊喜若狂地叫道:“依依姐……”

依依笑了笑,房间的烛光霎时亮了,笑嘻嘻地盯着文儿道:“文儿还是这么聪明,一眼就能认出我来?”

文儿一见果真是依依,一个激动,扑到依依怀里,依依紧紧地抱着她,转眼间,喜儿已经成了一个大姑娘了。

闻声赶来的勇儿和虎儿警惕地盯着房间内,这房间是依依姐的房间,自打依依姐离开,这个房间便再也无任何人住进来过,此时是谁胆敢擅自闯进这个房间?

门一推开,两个人见里面抱在一起的人,惊愣住了,迅速跑进房间惊喜交集地盯着依依,许久,阿勇颤抖地开口道:“依依,是你吗?”

依依笑着点点头,“你们两个怎么也跑来锦玉轩来了?丐帮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文儿忙开口道:“这两家伙偷懒,要跑我这里来赖吃赖喝。”

阿虎立即反击道:“切,还不是你罩不住了,要我们过来帮忙?”

“我哪有?”文儿嘟着嘴巴瞪了阿虎一眼。

阿虎双手抱胸,斜立在门前,酷酷地说道:“那是谁飞鸽传书说自己无聊死了,要我和阿虎过来一起玩的?”

文儿瞪了他一眼,依依笑道:“看来你们两个是倒是成了欢喜冤家了。”

阿虎和文儿相视看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谁和她(他)是欢喜冤家啊?”

依依更得意地笑了笑,“看来好事要近了。”

文儿听罢,羞得满脸通红,阿虎也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文儿忽地快言快语地开口道:“若是喜儿也在,就嫁给阿勇我们四个一起多好啊!”

依依脸色一变,回想起那个奋不顾身地为自己挡箭的喜儿,心头一疼,喜儿,那个傻丫头,眸子不经意间流露出丝丝伤痛,文儿一惊,一时间竟然忘记依依姐的伤痛了,她慌乱地说道:“依依姐,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阿虎和阿勇瞪了她一眼,也忙劝说着,依依看着几个人的样子,笑道:“我没事,好了,你们几个把这两年的成绩汇报一下吧!我看一下你们的能耐如何?”

几个人笑了笑,便把这两年来所做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依依没想到文儿竟然那么善于经商,简直是一个经商人才来的,短短两年时间,锦玉轩已在大理各大城市皆开设了分点,连依依都不曾想到以分点的形式再张锦玉轩,文儿却想到了这个绝妙的法子。

而且这两年文儿又开设了一些茶楼,戏院等,倒是将事业越加发展的越大,而丐帮在阿虎和阿虎手下,早已经走上正轨。

一切,皆是顺利地进行,依依一阵恍惚,恍若梦中。

忽得一个强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了她,依依一惊,刚想一巴掌打了过去,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她放下手,想轻轻地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开,他的双臂如铁嵌一样,牢牢地把她抱住,她微微一皱眉头,开口道:“安大哥,你做什么?”

安焰烈一头愁语,脸色甚是凝重之色,他不想让依依扭过头来看到他这副模样,唯有紧紧地抱着她,只是眸中那痛不欲生的神色,让人为之一颤,他将下鄂顶着依依的头上,抬头仰望屋顶,眸中的复杂矛盾交集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沙哑地说道:“依依,跟我走,好不好,我们离开京城,好不好?”

依依怔了怔,这才感觉到安焰烈的不正常,扭动着身子,想转过身子来,可是安焰烈牢牢地困着她,怎么也转不过身子来,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安大哥,你是怎么了?”

安焰烈只是摇摇头,那布满深深痛意的眸中竟然不经意间流出一丝丝泪水,忽得门口一个修长的身影迎风而立,安焰烈眸中的泪水就那样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寒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