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没什么可说的了!”爸爸说完转身走进卧室。

我跟进去问道:“爸爸,怎么回事?”

爸爸指了指父亲说:“你问他去……”

我狠狠地瞪了父亲一眼!

“芳芳,那个混蛋不是人!你不要再被他欺骗了!”父亲指着爸爸,唾沫四溅地喊道。

我被激怒了!涨红着脸气愤地指责父亲道:“你有什么资格指责爸爸?!爸爸收了我养了我,什么都给了我,你对我做了什么?不是人的才是你……”

“什么都给了你?他舍得吗?他存折里现在有八万块,你问他肯不肯给你!”父亲仿佛抓到了把柄似的大喊。

“那本来就是给女儿的学费,谁也不能动它的!”爸爸语气平静却很坚决地说。

“学费?女儿现在回来了,拿出来呀!你不肯给我,给女儿呀!钱,她一样也会保管的……”父亲步步紧逼着说。

“你太过分了!”我气得全身都要发抖了,真想伸手撕裂那张丑恶的臭嘴脸!

“我过分?!”父亲显得比我还愤怒,把双眼瞪得圆鼓鼓的,“过分的是他!你才十四岁,十四岁呀,还是一朵没**的花!就被他养在身边糟蹋!一直玩弄到现在二十一岁了,整整七年呀!我是说女人迟早总得要有人玩的,玩就玩了吧。就算一年一万块,我叫他拿出七万块做点小小的补偿,他居然不承认!我明明亲眼看到……”

我的天哪!这就是我的亲生父亲?!——他为什么是断了双腿,而不是脖子呢?!我气得浑身的血直往上涌,瞬间晕倒在爸爸的怀里。爸爸急切地呼喊着“宝贝!宝贝!”,又是揉又是拍的乱成一团。一杯冰糖水下肚,我才慢慢缓过神来。

“俞兄,你真的是太过分了!你不尊重我就罢了,可也得尊重一下你的女儿吧!这样叫她怎么和你相处下去?”爸爸平静的语气里也禁不住充满了斥责。

“不!爸爸,我一刻也不想也不会和他在一起!”我全身疲倦,依在爸爸的身上轻轻地但很决绝地说。

“芳芳,你不要再被他蒙骗了!我不会让你和他在一起的……除非、除非他拿出七万块钱来!以后、以后每年至少还得一万……”父亲完完全全地露出了他的无赖本性。

“你做梦都别想!我们一个子儿也不会给你的!你给我滚得远远的,我不想再见到你!”我已经是忍无可忍了,站起来手指父亲大声喝道。

“宝贝,别这样……他只是一时气话,他应该会想明白的……”爸爸搂着我肩膀说。

“爸爸,你不要再对他抱什么幻想了!马上赶他走吧!我没有这样的父亲!”我拉着爸爸的胳膊乞求道。

“宝贝,你听我说……”爸爸还想说什么。

“爸爸,你要他还是要我?”我不等爸爸说完就紧逼着问道。

“宝贝……”

“好!他不走,我走!”我把衣服胡乱地塞进背包里,挎在肩上转身就走。

爸爸连忙拉着我问:“你上哪去?”

“小小家!”我甩开爸爸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

“好!你就去她那住几天吧!”爸爸没有再拦我了,也没送我。

父亲干瞪着眼什么也没说。

……

走到小小家的弄堂口,我犹豫了。这样的家我是不想回了,可是在小小家又能躲到什么时候呢?只要在这个城市,父亲恶魔般的身影都是摆脱不了的。

我没有到小小家去,而是在街上茫无目的地闲逛着……

不知不觉我竟来到了火车站。

对!回学校去!只有这样才可以远远地躲开那个恶魔!——我太需要平静一下自己紊乱的心绪了!

到夏明的列车已经开走了,我买了一张枢纽站点蓝平的火车票,到那里再转车到夏明。

春节刚过,火车站来往的人流明显减少了,甚至显得有几分冷清。蓝平站下车后我随便买了点吃的喝的,很快就接上了去夏明的列车。

我靠坐在车厢门边的空位上,正想放松身心舒舒服服地睡它一觉,一位全身衣着破烂、跌跌撞撞刚上车的老人突然一屁股落在我身旁的座位上,接着整个身子一歪倒在我的身上来。我吓得“啊!”一声惊叫起来,连忙用力推开他的身子。

我用力太猛了,老人从座位上滑落到车厢地板上。车厢里已陆陆续续上来好多想避开客运人流高峰前往夏明的旅客,他们看看倒在地板上的老人,又扭头看看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脸上火烧火燎的,极是难为情,连忙弯腰搀扶着老人坐到座位上。老人就像没了脊椎骨似的,身子怎么也扶不正,整个歪靠在我身上,弄得我扶着也不是,撇开也不是,进退两难。

“哇!”一股夹带着浓重烈酒味的粘糊食物残渣从老人的嘴里喷射而出,我的胸前,手臂上沾满了大片恶心的呕吐物,浓烈的恶臭直透鼻腔,深入肺腑!我的胃里霎时翻江倒海,一股酸液涌上喉管。我顾不得老人东倒西歪的身子,放手捂住嘴巴转身冲出车厢“哇”地一声大吐特吐起来!

火车启动了,缓缓地前进着。正在关车门的列车员“喂喂!”地大叫着,赶快去打开厕所门,“进去吐!”我被推了进去。

吐过之后,腹中稍稍舒服些,可是身上的秽物臭味怎么也驱不走。我从包里取出衣服仍进厕所换了才感些许轻松。

列车员拿来了拖把,我不好意思地从她手中接过来,耐心地清理着我和老人吐在地板上的秽物。老人横卧在座椅上好像已经睡着了,身上甚至头发上都沾满了恶心的秽物。

可怜的老人!看年纪有七八十岁了吧?在这万家团聚之时为什么还要一个人到处漂泊呢?一阵恻隐之心在我胸间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