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和高淑珍轻声地商量着什么。

“我,我想回家……”欧阳玲嗫嚅着说,她似乎还没有从噩梦的阴影中完全走出来,恍恍惚惚的神情使人产生隐隐的忧虑。

一个多么清纯无邪的女孩,如今变得如此郁郁寡欢,让人看着有种揪心的痛楚。为了指证左子明,她不得不在公安局里一次次地接受着各种询问,一次次都像从地狱里走了一个来回。伤痕累累的心也并未因左子明的伏法而愈合。

“欧阳,留下来吧!让我们一起过一个愉快而又有意义的暑假吧!”崔彩芝一边拥着邱玉梅一边对欧阳玲说。

“我好累……我好想静静地休息一下……”欧阳玲喃喃地说道。

欧阳玲内心的痛苦谁都能够明白理解,而大家对她的担忧也都明显地写在脸上。不能从这片阴影中走出来,欧阳玲的人生将是一片灰暗……可是此时多劝也是无益,只能陡增她的伤感而已。

“其实,我和高淑珍早已经找好暑假的工作了。”刘芳笑着面对大家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真的呀?原来你们早就秘密行动了啊!”黑皮惊讶地嚷嚷道。

“就在普浪屿风景区当临时导游。暑假里各地来夏明的学生游客多,当地的大学生临时导游很受欢迎。只是工资不高,每天才四十元,但做满一个月可以另外拿到五百元奖金。”

普浪屿是一座方圆几十公里的小岛,岛上景色优美,名胜古迹星罗棋布,距夏明仅五公里的海域,是闻名全国乃至东南亚的避暑旅游胜地。

“不错!不错!已经够高了!”黑皮说着挨到刘芳面前,“刘芳,帮俺问问,收不收俺这北方导游?”

“不如我们明天全部一起去试试?”刘芳高兴地说,“要先面试,通过后领材料回来背熟了,再去实习三天,就可以正式上岗了。”

“好!就这么办!”崔彩芝也兴奋地说,“如果通不过,我们就去找家教。我男朋友厂里也可以去联系一下。”

大家满腔的热情深深地感动着邱玉梅,也同样感动着我。

羞愧,激动,交织着,泪水在邱玉梅的眼里止不住地流。

我打消了回家的念头。

刘应强、赵宏生两位男生很快知道了我们的行动计划,他们毫不犹豫地也加入到我们的行列中来。

第二天,我们大家包括欧阳玲一起早早乘坐渡船来到景区办公室。面试只是简单地看看外表,查实证件,然后读一篇短文而已。管理人员说,能不能录用关键看实习的三天。

面试被全体通过,崔彩芝把欧阳玲的名字也登记上去了。大家都领取了一份景区材料,要背记的内容并不多,只是各景点的梗概介绍,对着游览线路图去记忆并不困难。至于详细的介绍可以看着书解说,这是临时导游与专业导游的最大区别。

田美娟信心十足地说:“我们今天用最快的速度按游览图把所有的景点走一遍,先粗粗地熟悉一下地形,怎么样?”

“这不可能!用跑也得两天哩!”刘芳笑着说,“我们可以先走主要线路,看看主要的几个景点。”

大家兴致都很高,一群人像放飞的小鸟,一路走一路看,一路笑一路闹。欧阳玲虽然沉默着,但看她的表情似乎也受到感染,不再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她总是有意无意地挨着刘应强,时不时拿眼瞟他一瞟。刘应强似乎有所感觉,每每回过头与她对视时,欧阳玲却不露声色马上把头转向一边望到别处。我和田美娟都发现了这个秘密,相视一笑,有意落下他们两个,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普浪屿最具代表性的景点是那块“风动石”,这是块巨大圆形岩石,落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样子,游客只要轻轻推一推,它便会前后晃动起来,让人看了心惊胆寒。可是千百年来却是有惊无险,从没有人能将它推落悬崖。来普浪屿的游客无一不想看看这一奇妙的景观,可是光门票就要三十元,我们只好绕到与它遥遥相对的飞来峰上远远地观赏这一奇景了。

这飞来峰也是普浪屿上的一处奇观,绿树掩映的一座小山包上突兀耸立着造型别异的巨大岩石山峰,侧看像一位出征的古代将军,盔甲配剑,衣襟飘舞,英姿飒爽;正面看又像一位道骨仙风的老者,长髯银发,拂尘舞动,给人无限的遐想。

前后左右布满了迷人的景点,我们边攀爬着虽不算陡峭,但铺满粗石砂砾的崖壁,边居高临下,举目四望,大有目不暇接的感觉。

“看!好多人在推,风动石摇了!”走在最前面的黑皮兴奋而大声地叫喊着。

落在后面正在往上登的刘应强也站住了,刚扭过身去,不料脚下忽然一滑,整个人便向前扑去,他本想顺势抓住地面上凸起岩石,可是抓住的却是欧阳玲疾速伸出的手。由于惯性作用,欧阳玲承受不住这猛力一拉,跟着头往下扑倒在地。刘应强身体的重力全落在了欧阳玲的这只手上,怎奈欧阳玲小巧的身躯根本无法阻止刘应强下滑的势头,两人一上一下牵扯着疾速往下滑去……

“放开我!快放开我!”刘应强大喊着,极力想挣脱欧阳玲的手。

“欧阳!——”我们看着这突如其来出现的险情,都惊呆了,大叫起来!这太危险了!欧阳玲头朝下,万一碰到凸起的岩石,非头破血流不可!

可是不管刘应强怎么喊怎么甩,欧阳玲的手却更紧地把他抓住了。

我们连忙往下冲去,有的甚至就蹲下身子坐着往下滑去。

幸好坡度不太大,两个人滑了十多米后终于停了下来。刘应强试图站起来去拉欧阳玲,可是不能动弹了,双腿膝盖和手肘已是血淋淋一片。

欧阳玲更是惨不忍睹,胸前、腹部和膝盖的衣服全磨破了,一片血肉模糊的惨象,脸上还有几道被灌木划破了的血口子。可是,她望着刘应强笑了,拉着他的手仍然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