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匡嗣闻言,走到众侍卫身前,看着韩德让说道:“好,你要去上京是吧,好!你要去,你就先杀了我!你这一去反正也是惹祸,早晚要连累这一家老小的,你索性将我杀了,再将这一家老少都杀个干净,也省的这老老小小的都被你连累,横遭劫难。”

韩德让看着韩匡嗣,斗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滚滚滑落:“爹,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我只喜欢燕燕,我只要燕燕,你让我去吧!你就成全孩儿这一桩心愿不成吗?”

“这天底下那么多的女人,为什么你非要跟陛下去争、去抢?你回头给我看看,你身后站着的那个女人,才是你的妻子。若云有什么不好?她哪里配不上你?她才是我们韩家的媳妇。今天,我只有一句话要告诉你,你想要离开这个家,你想要去找萧绰,那么你就先杀了站在你面前的你爹——我!”韩匡嗣眼里布满血丝,看着这个执拗的四儿子说道。

“爹!”韩德让持戬的双臂颤抖着,“爹,为什么你要逼孩儿?为什么你总是再逼我?”话语说完,韩德让仰天怒吼一声,将众侍卫吓得向后猛退。

看着韩匡嗣,韩德让将长戬丢在地上,说道:“我和燕燕的亲事是你定的,我和她的亲事也是你订的,你可以不许这屋子里的任何一个人,提我跟燕燕的亲事,你也可以叫这屋子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叫她少奶奶,但是我的心里,只有燕燕,她李若云就是再好、再美,我心里也只有一个萧绰!”韩德让说完,头也不回,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他不能,他不能拿着武器,去指着自己的亲爹,他做不到。

看着韩德让的背影,若云眼里淌下了两行清澈的泪水,终于明白了,新婚之夜他为什么会那么对待自己,原来在他的心里,早已经有了别人,她甚至连替代品都算不上。

双拳紧紧的握在一起,若云心里不是一般的恨。萧绰既然你们相爱,为什么不早些成亲,害我李若云走到今天的这种地步。如果不是嫁给他,也许我还能知道幸福的滋味,可是现在呢?萧贵妃,萧绰,如今你已是宫中的金丝雀,你还记得南京城里的这个男人吗?现在的你,正享受荣华富贵,而我李若云,却在因你吞着苦果,萧绰!我恨你!

南京城的这一档子事情,被韩匡嗣压得严严实实的,可是上京城的皇宫里,萧绰这个名字却已经是名声在外。

她大大咧咧,除了大殿,哪都敢进,哪都敢去。就连耶律贤的议事大厅,她也同自己的闺房一样,随意进出。

朝中的大臣、武将,都惊讶的看着这个招呼都不打一声,随意在议事厅内走来走去的她。他们心里都在琢磨,琢磨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每当看见小萱没事般的,在众人眼前窜来窜去时,萧思温就满头大汗。绰儿啊绰儿,你这是干啥?你就差在皇上上朝的时候,若无其事的走进大殿了!萧思温的心吓得直跳,女里的心,则是兴奋的直跳。

看着她胸前挂着的那颗明珠,女里就感觉浑身不自在,心里极其痛苦。他多想将那珠子,据为己有,百般爱抚,每次看到那颗珠子,他眼睛眨动的频率就会变快,心跳也会跳动疾速起来。为此他试过,在耶律贤的面前说这丫头的坏话,没想到一向视自己为心腹的皇上,竟然一反常态,不光打断自己的话,甚至还对自己一阵苛责。

他女里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再去触这个霉头,他在等,他不信,满朝文武就自己一人看那丫头不顺眼。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的同伴——高勋。

高勋冷眼旁观,沉默不语,不是他肚量大,而是他还没想好怎么进谗言。这话要是说给陛下听的话,那就要一针见血,让他、她永无翻身之日,否则还不如不说。

高勋跟女里一样,都是耶律贤身边的亲信,也都很厌恶萧思温。哼!他这老东西,没啥本事就会靠女儿享福,三个女儿全嫁给了皇上和王爷,运气倒是真好。萧思温也不过就是通风报信,有什么了不起的,陛下竟然给他一个劲的升官,现在竟然给他升到了北院枢密使兼北府宰相,让他手握大权,这老家伙现在到是春风得意的很哪!陛下也是,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感激萧思温送信及时,自己登上了王位,就对他萧家感激在心?那也太纵容这丫头了吧,整个皇宫她想去哪就去哪,连我们这些男人待的地方,她也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她眼里还有没有规矩了?或许陛下也是图个新鲜,看着丫头长的貌美先宠爱一番,等过一阵子厌倦了,哼哼,到时她想见陛下的面都难,更别提再像个阴魂似的,成天在这宫中乱窜。

群臣里很多人不明白,耶律贤为什么这么能忍,任由萧绰满皇宫的到处乱窜,完全当群臣像空气一般,视而不见,见到他们不打招呼不说,群臣议事时,总是不经通报就突然出现在某个角落,这样的事情,已经不知道吓到他们多少次了。

只有两个人,巴不得她每天都能来骚扰骚扰他们,不要只是在众人面前晃一晃就走,最好还能坐下来听听他们说话。这两个人一个就是小萱,现名萧绰的丈夫,辽王耶律贤。一个就是官任惕隐的耶律休哥。

朕明白你的心意,朕知道你故意在群臣眼前转悠,招惹朕,就是想让朕有个借口,好将你赶出宫去,可是燕燕你知道吗?你在朕眼前转悠的时间越久,朕就越喜欢看你。虽然每次你出现,朕都会假装没看见你一样,但是在朕的心里,朕比谁都清楚你的一举一动。

休哥还是往日的休哥,他还是一如往日一样深沉,但是他的心情却在变,比以前要开朗的多。他觉得现在的日子有趣极了,首先再不用像从前那样,跟在杀人如麻的耶律璟身后,看着他魔性大发。其次,在皇宫中,欣赏众大臣看着萧绰的眼神,琢磨他们心里的想法,竟然会是这么有意思的事。

日子恍恍惚惚的过去了一个多月,而小萱与耶律贤的关系也让宫里的人越来越令人费解。你说耶律贤对她视若无睹、毫不在乎吧,他隔三差五的,就叫人往她房里送好东西,逗她开心。自从这个萧贵妃进宫后,耶律贤就再没踏进过别的女人的屋子,夜夜宿在她的房中,对她简直就是专宠,这种待遇,是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按这道理来说,两人该是亲密无比才对,可是偏偏白天在皇宫里见面的两人,全都装作是看不见对方,当对方不存在一般,见面不打招呼,不停脚步,这见面的方式,让宫中服侍的侍从侍女都是目瞪口呆,群臣更是听得新鲜。

这一天,下了早朝,耶律贤与群臣像往常一般,正在议事厅议事,等着那个晃晃悠悠的“透明人”出现,就见一侍卫跑到议事殿门口大叫:“陛下,告急。”

“进来!”耶律贤皱皱眉头喊道。

那侍卫进殿后,跪地说道:“禀告陛下,晋阳派人前来求救!”

“怎么回事?”耶律贤皱眉问道。

“回陛下,接到前去汉地的韩知璠大人急报,宋军正在围攻晋阳。情势紧急,请陛下速派援军急救。”说完,将韩知璠的告急信呈给耶律贤看。

耶律贤大怒。这宋军前些日子才退,怎的又打到晋阳去了。这汉主也是,新主刘继恩即位,这还没几天就被诛杀,换上了现在的刘继元做了新主。自己本是派韩知璠前去晋阳城,为他登基贺喜去的,竟赶上这种事情。

他打开韩知璠的书信一看,才知道原来这次宋军是大张旗鼓,宋帝亲征,抱着必拿下汉地的雄心开赴汉地的。晋阳城此刻形势危急,不容耽搁,耶律贤立刻与众臣商议,如何解救晋阳之危,最后决定命离晋阳最近的西京,速调集人马,分兵两路前往晋阳解围。

是夜,忙碌了一天、身体疲乏的耶律贤,前往萧贵妃的寝室,才发现不止他这么晚才回来,那个屋子的正主,此时也还没有回来。

“她去了哪里?”耶律贤坐在床沿上,问向屋内的侍女。

侍女跪地回道:“陛下,早起萧府的小哥来与贵妃娘娘玩耍了一阵,后来就见贵妃娘娘带小哥出去,再没见回来。”

耶律贤闻言,叹了口气,侍女说的小哥一定就是那个过继给萧思温做儿子的萧继先。燕燕很喜欢他,隔三差五的就把他召进宫来,还总带着他出去玩,今天想来也是如此了。于是自己独坐在桌前,用着饭菜。用完饭菜,眼看天色渐黑,心里不由烦闷起来。寻思了下,便和衣躺在**小歇,等到他再醒来时,早已是夜幕低垂,繁星密布。

耶律贤心中不由气道,平日里任你百般玩耍朕都装作看不见,怎么现在连屋子都敢不回了?当下带着人,一路前往萧府,敲开萧府的门,前来“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