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南京城内韩德让与耶律学古二人坐阵城中,南京城外,耶律斜轸也与前去救援汉地,兵败白马岭,无功折回的南府宰相、太保耶律沙汇合在一处,情势慢慢的发生了转变。

七月,赵光义亲自上阵,正指挥攻城时,一支打着耶律沙旗帜的契丹人马突然杀出,好在宋军将多兵广,经过及时调援,没有丝毫的败露之相,反将这一队契丹兵马杀的渐无招架之力。这契丹士兵,游击性极强,再加上骨子里的那股与生俱来的野性,虽然招架不住,却也与宋军杀到了夕阳西下,天色渐暗。就在宋军以为大胜在望时,其左翼、右翼突然又杀出两队兵马,这一下彻底乱了宋军的阵脚。

宋军原本人多,可是被这两路人马杀的突然,将士们陷入一片惊慌中。城内的耶律学古与韩德让看的清楚,这突然窜出的人马打的是自己人的旗帜,忙号令城内众将士,齐声呐喊。南京城内外,喊声一片,宋军已经辨不清辽军到底来了多少人马,被这喊声惊得心惊胆颤,乱作一团。

韩德让、耶律学古城墙上看得分明,忙召集人马,留下韩德让继续守城,由耶律学古带着人马自城中冲出,再做增援。这三路人马的突击,直杀的宋军分辨不清方向,又碍于赵光义阵法的严令,想逃不敢逃,想跑不敢跑,一大部分将士白白送去了性命。

被休哥严令跟在最后的小萱,眼见休哥带众将士冲了出去,与宋军杀在一处,不由仔细寻找起赵光义的下落来。

被火把照的透亮的战场上,一顶巨大的黄盖伞映入小萱的眼帘。她骑着红马飞快的冲出,身旁的萧继先一见,大吃一惊,也忙跟着跑上去护驾。小萱看清楚了那黄色大顶篷下,手足无措、面色失常的黑胖男子,正是赵光义,忙对着身边的萧继先喊道:“拿弓箭来!”

萧继先不解小萱要做什么,忙将自己的弓箭递给小萱,小萱接过弓箭拿在手中,就要射向赵光义,怎奈她又不是什么练家子,怎么也无法拉开弓弦。

一旁的萧继先看的清楚,忙喊道:“三姐,我来帮你。”说完,跳下马,跃上小萱的马背,将弓拉开。

“继先,我要亲自射那个黄盖伞底下的男人。”小萱边说,边借着萧继先拉开的弓,瞄准了赵光义。她哪里是块射箭的料,好在萧继先是货真价实的真功夫,在小萱瞄准的同时,他也轻轻的把着小萱的手,帮着他的三姐锁定了目标。

“嗖”,一道冷风衔着箭,向赵光义疾速射去。只见黄盖伞下的赵光义手捂着胳膊,向后斜倒下去。

小萱不由“唉”了一声,又道:“再射!”

萧继先忙再次拉弓在手,等着与小萱一同将箭送出。

“啊,耶律将军!”就在小萱要送出弓箭的那一霎那,萧继先脱口喊道。

顺着萧继先的目光,小萱看向战场中央,耶律休哥已身中数处刀伤,此刻也将箭瞄准了黄盖伞下的人。

萧继先会惊讶,不是因为休哥跟他们选择了一样的目标,而是休哥引弓瞄准时,在他身后,一名宋将的弓箭也对准了他。

没有任何的迟疑,小萱掉转弓箭的瞄准方向,对准了那名欲偷袭的宋将。

三人的箭同时射出。

赵光义被身边的人刚扶起,身子还未站稳,肩头之处再中一箭。与此同时,休哥的肩头也中了一箭。休哥向对自己放冷箭的人看去,只见一支箭插进了那人的喉咙。顺着箭的方向,他看见了与萧继先同乘一骑,手中握着弓箭的小萱。

“混账!”休哥一把拔出射入自己肩头的箭,低声咒骂道。

这个女人就是不听话,她又跑到了战场上。拔掉箭的休哥再次看向巨大的黄盖伞,发现那大伞早已倒在地上,正被厮杀中的人马踩踏着,伞下之人却早已逃的没了踪影。

再次看向小萱,却发现她还在呆呆的看着自己,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关切之情。休哥回过头,抡起手中的兵器,再次杀入阵中。

他知道她在担心自己的伤势,如果你真的很担心的话,那就为我再多担心些吧。一马当先,冲入宋军中的耶律休哥,除了身上中的数处刀伤和那一箭之外,很快,他的腿上、胳膊上,再添几处新的创伤。

在小萱的注视下,火光中,血流如注一身血衣的休哥,像是一匹下山的猛虎,惊得宋军节节败退。扭转了局势,反败为胜的辽兵士气大增,一路追杀着已溃不成军的宋兵。这一夜,直杀到天明,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这一战,史称高粱河之战。

宋军败走,南京城之危终于解困,一切又再恢复了平静,此刻城中一间豪华的大屋内,小萱正发着脾气。

“什么?他还要不要命?受伤骑不了马,竟然还坐车追到了涿州!马上派人去把他给朕找回来!”小萱喝道。

气大了,杀狂了一样的耶律休哥,竟然一路追赶宋军,追到了涿州!他似乎是不想要命了!遣散众人,小萱一个人在屋里生着闷气,就见一名随侍走进门来,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娘娘,韩德让韩大人求见。”

小萱微微一愣神,旋即说道:“传。”

韩德让手里抱着一包物品,走进房中,毕恭毕敬的跪地说道:“臣韩德让,拜见娘娘。”

“免礼,起来说话吧。”小萱轻声吩咐道。

站起身,看了眼小萱,韩德让将手中的东西交给随侍,说道:“这是宋军逃跑时,遗落下的茶,很香。韩德让知娘娘喜欢饮茶,特地取来些给娘娘尝鲜。”

“嗯!”小萱点点头,对随侍说道:“去泡壶来。”

见随侍拿着茶包走出房间,小萱对站在自己面前的韩德让说道:“坐吧,你不用拘谨。这次南京城多亏了你。”

韩德让坐在椅子上,看着有些不自在的小萱问道:“娘娘怎么突然来到这里了?这里很危险,如果一定要来,也该等退兵解围之后再做打算。”

小萱听着他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将头低下,沉默不语。

“皇子、公主们都还好吗?”韩德让问道。

小萱点点头,说道:“很好,这段时间你回南京代父守城,孩子们一直惦记着你。”

“嗯,我也很想他们,”韩德让幽幽的说道,然后轻声问道:“娘娘打算什么时候回上京?”

小萱抬头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想先看看休哥的伤势再做决定。如果休哥的伤势轻,我就早些回去,延寿女还太小,我放心不下。”

“嗯,对了,这次宋军遗落下的物品很多,我去多挑些来,娘娘走的时候,好给孩子们带回去,想来那群小家伙一定会很高兴的。”韩德让说完,看着小萱一脸忧郁的神情,轻声说道:“娘娘面色不好,还是先休息吧。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只管吩咐人来叫我。”看着小萱对他点点头,他才恋恋不舍的转身走出房间。

唉!小萱叹出口长气,每次见到他,自己的心里总有些不自在。情债,当真是好欠难还。

夜里,去找休哥的人还没有回来,直到天明,浑身鲜血淋淋的休哥,才在众人的搀扶下,回到了南京城。只是他却没有按照命令立刻去见小萱,而是叫来人为自己包扎完伤口,梳洗干净了才去见小萱。

躺在**睡的迷迷糊糊的小萱,被侍女喊醒,告诉她休哥已经回来了,正等在书房求见,她忙起身,命侍女将自己的衣衫、头发,打理的齐整了,然后提起长裙,一番小跑,来到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