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秋风顿时吹了过来。

卷起了姜晓渠的衣服,吹动了她的披肩长发。

也吹动了她碧波荡漾的眼眸。

她看呆了。

有十秒钟是不用呼吸的。

全身僵硬,手指捏紧,任由身边的小东西不停地催促她,她就是一动也动不了。

就那样,呆呆地撑着眸子,嘴唇微微张开,脑袋完全炸开的傻样子,眼睁睁看着那个高大的男人欺到身前。

是她!

安峻熙看到房子前面的女人时,眼睛热了热,差点就落下来眼泪。

姜晓渠!四年不见,她一点没有改变!

还是那样澄静如水的眸子,还是那样粉红诱人的粉嫩小样子,还是那副单纯若水晶的小女孩气。

额头前斜斜的优雅的刘海,肩后披着优美动人的直直的长发,现在的姜晓渠,多了一份母性的柔媚,更加让人心潮澎湃了。

一旦见到姜晓渠,一旦走近姜晓渠,那个飞扬跋扈、蛮横霸道的雄性动物立刻就复活了。

他呼呼大喘着,俯瞰着她。

一句话不说,两个人就那样彼此望着。

“妈咪,快点教训他嘛,打他啊,妈咪,你怎么了嘛,妈咪,就是他欺负果果,就是他啦……”小果果拉扯着妈妈的手,却发现,妈妈被孙悟空定身了大概。

姜晓渠浑身都在禁不住的轻颤,连腿都在发抖。

这是她突然见到安峻熙这个生物时,无法遏制的一种紧张。

刷刷刷!

过去,两个人曾经缠缠绕绕的过往,就那样迅速回放在她的脑海里。

他的霸道,他的不讲理,他的野蛮,他的强悍,统统一股脑地钻进了她的脑海里。

当啷!

手里的小马鞭一下子落在了房前的草坪上。

果果毅然决然捡起来,撅着小嘴巴,虽然那么矮小,却已经气势汹汹非常有杀气了,踮着脚尖,使劲挥舞了小马鞭,朝安峻熙打去。

啪!啪!

“我打你!打你!打你大坏蛋!”一边啪啪地打着安峻熙的胳膊,一边给自己助威叫喊着。

姜晓渠这才惊呼一声,一下子抱紧了女儿,摁住她的马鞭,急急地脱口而出,“你不可以打他的!不可以打他!”

果果受挫了,小脸皱成一团,“为什嘛?为什么不可以打他?”

呃……

姜晓渠瞬间就呆了。

呼吸加重,眼睛湿漉漉的。

该死的姜晓渠,你为什么那么多情,四年未见这个负心的骗情的花花公子,你为什么还会那么激动?

安峻熙闷闷地说,“这个世界上,能够打我而安然无恙的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妈妈,姜晓渠!”

“为什么?”小果果仍旧气哼哼地问着。

安峻熙深吸一口气,接着回答她,“因为我是最最伟大的安峻熙!而安峻熙,只爱一个女人,那就是姜晓渠!”

轰……

那熟悉的台词,让姜晓渠浑身抖了抖,差点就掉下来眼泪。

“够了!安峻熙,你不要把这话说给孩子听!”

大骗子,到现在了,还在用那一套说辞来坑她。

小果果又抡起了小马鞭,“我就打你安峻熙!你是谁我都要打!”

安峻熙对着小果果竖起眉毛,“再打我,信不信我会打你屁屁?”举了举他的大手。

小果果哪里见过如此凶神恶煞的男人,竟然都敢威胁她了,立刻吓得往妈妈怀里一钻,嚎啕大哭起来,“妈咪……他坏,他要打果果……呜呜,妈咪,让他走……让他走啊……”

安峻熙马上出了一头冷汗。这个小丫头,性格那么不讨喜,不是凶巴巴的象是个小地主,要么就哭得稀里哗啦的,让人揪心。哪里像她妈妈,一直那么懂事大方,坚强明理。

这丫头到底随谁啊?

安峻熙一头黑线地想着。

姜晓渠哄着女儿,“哦,不哭了,妈咪这就把这个坏人打走,好不好?果果乖啊,果果到你房间里摆积木去,好不好?”

果果撇着嘴,晶莹剔透的小脸上尚且挂着泪珠,就浅浅地笑了,一旦笑起来,那张小脸美极了,却对着安峻熙吐吐舌头,无比淘气地哼哼地说,“我不带你玩了,大猩猩!我的积木不给你摆,你眼馋去吧!”

然后颠颠地一扭三摆地向房子里走去。

快要消失时,还不忘记转过脸来,对着傻眼的安峻熙做个鬼脸,“嘟嘟……”

这、这个小不点……差点把安峻熙气昏过去。

姜晓渠站直了身子,面对着他,竭力用正常的语调说,“你来这里干什么?这是我的家,这里不欢迎你,你可以走了。”

正是姜晓渠那种冷言冷语的语言方式!

安峻熙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一些冷笑话也好,可是无措了五秒钟之后,什么也不说了,直接抡过去两臂,一下子抱紧了娇小的女人,热烈而急促的气息就那样环绕了姜晓渠,在她耳畔可怜地说,“我恨死你了姜晓渠!你让人要疯掉了!你怎么可以躲我躲得那么坚决?我找了你四年啊,四年!你真够狠心的!”

“啊……”姜晓渠想不到,安峻熙这个人竟然还是这么赖皮可恶,一见面,什么不说,先沾她的便宜,他以为她还是四年前那个容易动心的小女孩吗?他以为他那一套骗人的手法还可以蒙骗她的眼睛吗?

咬了牙,狠狠一推安峻熙,差点把安峻熙推个踉跄。

“你说话就说话,不要搂搂抱抱的!”

气愤之色浮在脸上。

安峻熙愣了下,才眨巴着眼睛,嘟嘟地说起来,“晓渠,我知道,四年前,在你最最需要我的时候,在小和生病的时候,我没有站在你身边,给你帮助和援助,那是我的不对。可是你知道吗,我是冤枉的啊,我压根就没有和那个方兰结过婚,而且去英国举行婚礼仪式,也是被老妈下了药,在无意识状态下进行的,过后我一点都不知道的啊。我已经和方兰解除了所有的关系,你也应该可以在网络上报纸上看到这方面的消息,四年前,我摔断腿期间,就已经召开了新闻发布会,通知所有媒体,那场婚礼是个无效婚礼。是我老妈出席的发布会,也是她向全球人民做的致歉词,难道那些还不足以说明我的冤枉吗?”

姜晓渠愣了下。

四年前……那时候她哪里有心看什么电视报纸,她一直焦头烂额地给小和寻找着各种治疗方法。

他刚才说什么?他摔断了腿?那是怎么一回事?

姜晓渠无法抑制的,还是那样关心他,脱口而出,“你摔断了腿?”

“嗯哪,摔断了腿,摔折了肋骨几根,还脑袋大出血,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差点就死了。不过那都是无所谓的事,最主要的是,我是冤枉的,我压根就没有和那个方兰结过婚,也没有和她举行婚礼仪式!”

是吗?他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姜晓渠身子晃了晃。

心里复杂极了。

曾经,这个男人带给自己的打击,那是毁灭性的打击,差点让她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了。

是太爱他了,才会被伤得那么深,那么重。

而今,总算有了一份平静宁和的幸福,她如何舍得打破?

深深吸了一口气,姜晓渠对着迫切等待和解的安峻熙,冷冷地说,“是吗,你是冤枉的吗?冤枉还是不冤枉,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还紧紧揪着有意义吗?四年,足可以重新洗牌,足可以冲刷所有过去的一切,现在,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姜晓渠了,你,在我心目中,也已经不算什么了。现在,我有了家,有了丈夫和孩子,这就是我的所有,我所珍爱的一切。你可以走了吧。”

“晓渠!”安峻熙心被刺得千疮百孔,皱着一张脸,咬紧了嘴唇。

“我……依然爱你!依旧等待着你,如同四年前一样,只爱你一个啊!”

情真意切地喷出这句话时,眼泪终于挤出了眼眶。安峻熙不想这么没用,转过去脸,吸了吸鼻子,用袖子蹭去眼泪。

姜晓渠的胸脯一起一伏的,也是心情乱极了,看着握紧拳头克制情绪的安峻熙,她差点心软了。

这个男人……真是厉害啊,四年了,尘封了他四年之久,他还是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让她……心跳加快,呼吸困难。

姜晓渠猛然转了身子,往屋里逃也般地走,“我要给丈夫孩子做饭去了,你请便吧。”

“姜晓渠!”

安峻熙难过地呼唤着她。

她身子顿了顿,却没有转头看他,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地拉开门,进去了。

嘭!

门关上了,把安峻熙震得浑身抖了抖。

姜晓渠进了门,一下子软在了沙发上,用手埋上脸,闷声呜呜地哭起来。

心,为什么这样痛这样痛?以为那个伤口已经结了疤,却没有想到,揭开来,还是血肉模糊!

安峻熙在门口伫立了好久好久,最后,在夕阳西下时,无奈地萧索地转了身子,一步步,无力地往外走。

一切真的都和自己远去了吧,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吧。姜晓渠果真不再爱自己了,她现在只爱她的丈夫和孩子……

途中,他与返回的千叶释涵撞个正面,可是一心萎靡的安峻熙,根本都不甩人家千叶释涵一眼,仍旧溃败地往回走。

千叶释涵眯了眼,跟着安峻熙的步伐看了好久,终于追过去,一把扣住了安峻熙的膀子,说,“安峻熙?真的是你吗?安峻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