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彻话音一落,屋顶上便传来夸张的“哎哟”声,紧跟着若雪叽里咕噜从屋顶上滚落下来,一边滚一边大叫:“你个小没良心的!要不是我给你送信,你能享受小云歌的投怀送抱吗?恩将仇报!”

云歌又是羞赧又是好笑,问南宫彻:“你对她做了什么?”

南宫彻一耸肩:“理她呢!不过是耍活宝罢了!”

云歌想起方才自己的举动,耳根子发烧,飞速转移视线:“寻找刘蕊的事可以暂时放一放,毕竟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嗯,我这几日没问,你们那边情况如何了?”

南宫彻冷然一笑:“略见成效,网已经撒开,待时机成熟,收网即可。”

云歌点了点头:“我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方才我遇到偷袭,情形很是诡异。从什么角度来看,那个孩子都是厚哥儿,可是我心里却很能肯定,他不是。”

“这个简单,”南宫彻大声吩咐若雪,“把猪公子请过来!”

片刻之后,朱青翊过来了,听云歌把事情描述了一番,皱眉思索片刻,道:“倒有些像降头术。”

“降头术?”云歌和南宫彻面面相觑。

朱青翊神色严肃:“降头术属于巫术的一种,说起来很玄妙,但和蛊术有一定的相通之处。大致可分为药降、飞降和鬼降三种,我只是略知皮毛,并不熟稔,更加不会用。大致推断,袁小少爷大概是中了鬼降。”

“可有破解之法?”云歌一脸焦灼。

朱青翊皱眉思索半晌:“东家别急,降头术兴起于南洋,据史料记载,一百年前便已经失传了,如今我只是推断,也做不得准。不过,世事无绝对,很多史书上记载失传了的东西,在民间都有秘密传承,说不准降头术也是如此。”

南宫彻见云歌额上沁出密密一层汗,心中烦躁,粗声粗气的道:“说了半天不等于没说?”

朱青翊不以为意,淡淡一笑:“也不尽然。只要找到给袁小公子下降之人,便可一劳永逸了。”

南宫彻微微冷笑:“你所说的这些便是三岁孩童也能晓得!”

朱青翊仍旧面色平和:“爷,稍安勿躁。我既然这样说了,自然有法子找出那下降之人。那下降之人这般对待一个小孩子,可见其心术不正,若要找到他,势必杀之!”

众人都是第一次看到朱青翊面露杀机,都有些好奇。

朱青翊轻轻咳了一声,略带尴尬:“怎么了?”

南宫彻伸手搭在他肩头:“猪公子,你似乎一向看什么都很淡,怎的这一次大动肝火啊?”

那一边,阿醴却抽抽搭搭哭了起来,一边拿手背抹着眼睛,一边哽咽道:“我的爹娘就是这么死的……”

朱青翊温声道:“阿醴,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你回去把我的书整理整理。”

等到阿醴走了,朱青翊一向温和的面容才笼上一层阴影:“二位东家有所不知,阿醴的命格很怪,他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降生的。而且还是七月十五亥时至阴之时所生。七月半中元节,鬼门开,百鬼夜行,这一日降生的人是修习邪术的人最爱的,往往会拘了去修习邪法,甚或以活人炼制法器。

“降头术中有一分支鬼降便是如此,因为手段卑劣,为人所不齿。

“那一年我云游天下,路遇有人施降头术,杀人害命,路见不平,破了那人的术法,救了阿醴,从此将他带在身边,只可惜,我所知有限,也因那人道行尚浅,才侥幸得胜,到底未能连阿醴的父母一并救出。”

南宫彻听得不耐烦,几次欲打断他,云歌忙扯一扯他的袖子,低声道:“朱公子不是那等没有分寸的人,你且耐心听下去。”

朱青翊向着云歌微微颔首,续道:“可是阿醴在那些人眼中便如一块肥肉,不论我们走到哪里,他们总能找到,便如阿醴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一般。后来我与他们近百次交锋,互有胜负,不胜其烦,受高人指点,去找了一位高僧,替阿醴禳解,这才安宁下来。

“所以,我们若能找到这位高僧,便不惧这些宵小了。”

南宫彻闻言,心中一动,忙问:“你说的不会是北戎的普惠禅师吧?”

朱青翊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不过他是普惠禅师的师弟,广惠禅师。”

南宫彻望着云歌,眼中露出狂喜之色,没想到不用远走北戎,便能找到高僧,看来丑丫头再也不必担心会再次变成孤魂野鬼了!

朱青翊却在此时又给他当头浇了一瓢凉水:“不过,广惠禅师萍踪无定,想找到他并非易事。那年是因为他在慈恩寺访友,我才得见金面。”

南宫彻好一阵泄气,埋怨道:“你有话不能一下说完了?”

朱青翊无奈的笑了笑:“爷,您的性子太急了些,我这是有意磨一磨您的性子。”

南宫彻撇了撇嘴,但朱青翊好歹都是一片好意,他也不好再说别的。

云歌愁肠百结,忙问:“当日朱公子是受何人指点的?想必这位高人亦有非凡之处,说不准还能指点迷津。”

朱青翊垂头思忖片刻,露出毅然决然的表情,苦笑道:“好,我去试一试。”

南宫彻朝着云歌挤了挤眼睛,悄声道:“有情况啊!”

云歌追问道:“像袁才厚这样的情况,多少时日内解救于他身体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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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青翊想了想,道:“大约半个月是没有妨碍的。我这就去找人。”他见云歌急得都要哭了,虽然不解其意,还是立刻转身出门去找人。

南宫彻安慰道:“你别急,总会找到法子的。”

“南宫,”云歌抓住了他的手,“从来都是巫蛊相称,虽然巫与蛊未必有必然的联系,可是总有相通之处,你……”她又颓然放开南宫彻的手,“算了,你对此也并不了解。”

两个人正一筹莫展,忽然疾风过来禀告:“爷,大小姐,门外有一女子求见,我先去看过了,好像是瘴宫中人。”

南宫彻看了看云歌,才一出现袁才厚中了降头术的事,瘴宫便有人来,便是想让人不联想到一处,都不可能,遂冷冷一笑:“叫她到前面厅堂候着。”

疾风转身去了。

南宫彻对云歌道:“还记得墨痕吧?”

云歌稳了稳心神:“我同你一起去。”

南宫彻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不必,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或者,你也可以叫那只耗子去袁家祖孙那里守着,说不定会有什么新发现呢。”

云歌点了点头。

南宫彻大步走出去,直奔厅堂,却在厅堂一旁的耳室里坐着喝了两杯茶,才优哉游哉去见那位瘴宫来使。

一个年轻的女子俏生生站在厅堂正中,一身淡黄色的宫装,头上戴着同色的帷帽。

南宫彻走到主位,坐下,九连环和玉玲珑上了茶,便垂首侍立在他身后。

那宫装少女盈盈一礼:“见过南王千岁。”

南宫彻面上微带嘲讽:“含章宫主既然亲自到访,又何必这样藏头露尾?”

女子伸手摘掉了帷帽,咬了咬唇,眼圈就红了,怯怯地道:“我是私自跑出来的,不敢惊动旁人。”

“你有何事?”南宫彻低头端着盖碗慢慢拿杯盖抿着茶沫。

路含章脸上飞上一朵红云,低垂着粉颈,羞羞答答地道:“我听闻他……惹恼了王爷和云小姐,所以特来求情。他……他……”她抬起头来,大大的眼睛里都是无措,仿佛受了惊的兔子一般,随时都可能逃走,“他其实是个好人……”越到后面音量越小,到最后简直声若蚊蚋,低不可闻。

南宫彻哂然一笑:“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哪怕他犯下滔天大罪,恐怕你也会说他事情非得已吧?”

“这……”路含章睁大了眼睛,更加慌乱,双手乱摇,“不……不会的!他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

“不是这种人?”南宫彻冷笑,“你与他相处了多长时间?对他了解多少?你身边的石榴怎么不见?”

这问题转换得太快太突然,路含章张着嘴巴愣在当场。

“罢了,”南宫彻不耐烦起来,“你且回去想一想,想明白了再来找我。另外,我最近可从未见过你的意中人,若是你见到他,不妨让他过来与我见上一面。倘若他真的对我身边的人动了手,可别怪爷不客气!”

路含章打了个哆嗦,畏畏缩缩点头,红着眼睛道:“那……那我先走了。”

南宫彻冷笑着看她脚步踉跄失魂落魄的离开,转身去找云歌:“耗子派出去没有?若是没有,暂且别派它去看着袁家祖孙,叫它去跟着路含章!”

云歌才从空间里出来,灵猿恢复得差不多了,听南宫彻这样一说,便叫阿硕:“你去跑一趟。”

阿硕谄笑两声,窜了出去。

云歌这才问:“是发现什么不妥了吗?”

南宫彻反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云歌装糊涂:“看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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