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已经是摇摇欲坠,她看到广惠禅师慢慢倒了下去,而袁郑氏祖孙三人也狼狈不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这么说,非但没能救了这祖孙三人,还搭上了一个无辜的广惠禅师!

“南宫……”她的身子止不住的往下滑,一阵阵绝望攫住心脏,“我……”

南宫彻目眦欲裂,喝道:“若不能把那放蜂人碎尸万段,你们也不用活了!”

若雪和暗卫们一凛,恭声应“是”,这个跟头也着实栽得不小。

朱青翊匆匆忙忙赶了来,一见此情形,记得一跺脚:“我还是来迟了一步!”

一道黄光窜上云歌肩头,“吱吱吱”一顿乱叫。

南宫彻抬手边想把这碍眼的小东西拍落,谁知云歌无神的眼睛慢慢恢复了神采,苍白的脸上慢慢爬回红晕,惊喜地弯起了嘴唇:“是真的?”

阿硕骄傲地一挺胸:“吱吱吱,我阿硕什么时候说过谎话!”

南宫彻好奇地看着云歌:“你能听懂鼠语?”

云歌这才知道,她和阿硕交流,别人都听不懂,于是解释道:“阿硕说,禅师和他们祖孙并未受到蜜蜂攻击。”她派阿硕来保护袁郑氏祖孙三人,重新给它派了喜蛛,因为有南宫彻的人就进保护,所以就没有派红燕。

阿硕方才告诉她,他早就拍喜蛛给袁郑氏祖孙三人织了一层护甲,方才停在广惠禅师身上,在广惠禅师作法的时候,又给广惠禅师织了一层护甲,广惠禅师昏倒是因为耗费心力过甚,力竭而已,而那祖孙三人是因为解了降头术身子虚弱而无力起身。

云歌站稳了身子,示意南宫彻松手,自己走过去,果见袁郑氏双目微合,呼吸平稳,而袁才厚已经伸手拉住妹妹的手,准备起身了,袁舜华神志恢复,喃喃道:“哥哥,我怎么会躺在地上?”

云歌伸手把袁舜华抱起来,示意若雪扶起袁郑氏,南宫彻不等吩咐把袁才厚也抱了起来,暗卫们便搀扶着广惠禅师在躺椅上休息。

“漂亮姐姐!”袁舜华紧紧搂着云歌的脖子,大发娇嗔,“你怎么都不来看我们?”

云歌鼻子一酸,却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我是你祖母的干女儿,你们要喊我‘姑姑’,这辈分却不能乱。”

袁舜华于是甜甜的喊了一声:“姑姑!”

袁才厚紧紧皱着眉,阻止道:“妹妹不可!祖母和姐姐只是口头约定,并未行过拜见礼,做不得数的。”

“为什么不行?”袁舜华奶声奶气地道,“姑姑和姐姐有什么分别?”

袁才厚小脸儿一红,喃喃道:“当然有区别,是姑姑的话就是一家人,还是长辈……若是姐姐的话,那便不同了……”他鼓足了勇气,对云歌道,“姐姐,你等我,我长大了一定娶你!”

“噗!”若雪喷了。

南宫彻脸一寒,强忍着才没有把这小子摔下去。

云歌也是一脸惊愕,忙问:“你怎么会这样想?”

袁才厚认真的道:“你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对我们又这么好,我们无以为报,我只能照顾你一生一世。”

云歌虽然觉得这想法荒唐,却也不免感动:“厚哥儿,要照顾我不一定要娶了我。我只能给你做长辈,你知道么?”

“小东西,”南宫彻咬着牙道,“你姑姑有喜欢的人,你要拆散他们吗?实话跟你说,你姑姑以后是要嫁给我的!从爷手上抢人,你试试!”

袁才厚吓得一缩脖子,讷讷的道:“我……我不知道啊……”

袁郑氏缓过一口气来,忙打圆场:“厚哥儿,祖母平日里怎么教你来的?事要三思而行。你们各位可不要介意,他不过是个孩子,说话不知道轻重。”

云歌微笑道:“义母,您不要客气,我是真心想给您做干女儿,也是真心想给这两个孩子做姑姑的。”前一世的母子情分,到了这一世,也只能做姑侄了。即便他们兄妹能接受自己借尸还魂,又怎样接受自己再嫁?而南宫又怎样接受有可能对自己生活指手画脚的、毫无血缘关系的一对儿女?虽无母子名分,但有母子之实,也便够了。

说话之间广惠禅师已经苏醒过来,在暗卫搀扶下来到厅堂,向南宫彻和云歌道:“老衲只怕还要调养一段时日,只能容后再给女施主作法事了。”

云歌忙过来给广惠禅师行礼:“禅师慈悲,救了他们三个,小女子已经感激不尽。”

广惠禅师谦逊几句,告别而去。

云歌和南宫彻略坐了坐,叮嘱袁郑氏祖孙三人好好休息,又吩咐伺候的丫鬟婆子要尽心竭力,这才起身回自己住处。

朱青翊拿出几张纸:“二位东家,那些童谣谶语我已经想好了,行事的章程也做了进一步的润色,二位请过目。”

“好,”南宫彻接过去点了点头,“你先去休息吧,我还有些事要和丑丫头说,若雪你也下去。”

云歌甚少见他有这般严肃的时候,便请他到自己的书房落座。

南宫彻眉头一直未曾舒展,单刀直入地道:“我不和你废话,你对盗玉玺这件事大包大揽,可有十足的把握?”

云歌也郑重点头:“是。”

“那么可否透露一下,你派谁去?”南宫彻紧紧盯着她。

“我先派灵猿去探听情况,”云歌亲自给南宫彻倒了一杯茶,“没有十足把握之前,我

不会轻举妄动。然后便派红燕去具体做这件事。”

“你别蒙我!”南宫彻却不肯信,“玉玺那么大,别说红燕了,就是你的笔猴灵猿也未必拿得动,便是拿得动,行动不方便也极易被宫廷内卫发现。还有,散布童谣谶语总不是这些东西所能办到的吧?”

“好了,”云歌只得妥协投降,“我承认,我是想亲自走一趟。”

“不行!”南宫彻斩钉截铁,“绝对不行!我怎能让你涉险!我是个男人!”

“南宫,”云歌苦笑不得,“谁说你不是男人了?我说我亲自走一趟就有我亲自走一趟的理由,南宫,我现在真的不方便跟你说,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绝对会毫发无伤的。”

南宫彻用怀疑的目光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忽然叹了口气,眉宇间笼上一层阴影:“你不会是打着灵魂出窍的主意吧?这太危险了,我更不能同意。”

云歌失笑,咬着唇在他额头点了一点:“你满脑子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如今是个活生生的人,可不是无所不能的女鬼!”

南宫彻更加不解:“那你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做到这一切?”

云歌只得敷衍道:“我答应你不涉险也就是了,如今还是要先打听情况,而这个过程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办不到的,别的事我们慢慢再商量好不好?”

南宫彻仍旧不放心,直到逼着云歌发誓绝对不以身犯险,才放心离去,却在云歌的院子周围加了两倍的人手,看着云歌以及她手下的女护卫,但凡有人要出门都要接受严格的盘查,确认没有带着云歌,这才放行。

弄得云歌手下的女护卫们颇有怨言,好在四个护卫首领得了南宫彻的嘱咐,细心做了疏导,这才好些。

云歌暗中发笑,她根本就没打算正大光明地走,好不好!

当天晚上,云歌把红宝石戒指稳妥地藏在一只红燕身上,带着灵猿进了空间,那红燕振翅摇翎,一个时辰以后便在京城皇宫的一处屋顶上落了下来,云歌带着灵猿出了空间,仔细追问灵猿:“我吩咐你的事情都记住了?”

灵猿点头:“主人尽管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了!”

云歌拍了拍它的肩头:“注意安全。我给你留三只红燕十只喜蛛。”然后又像来时一样,进入空间,由红燕带着回到了锦城。

所有人对此一无所知。

灵猿不断有消息传来,一切进展都很顺利,她很快掌握了可以投放假玉玺的朝臣名单。

但是她并不准备公布出来,她还想去京城逛一逛。

说到做到,这一日,她按照惯例要午休两个时辰,便趁此机会到了京城。

在一个僻静角落出了空间,已经换了一身打扮,并且经过了化妆,改变了容貌,去杂货铺买了一包麦芽糖,便哄着好几群小孩子学会了朱青翊编的童谣。

如是几日,京城里的童谣已经惊动了满朝武,连深宫之中的南宫宇也有所耳闻。

时间才过去了五日。

因为云歌也送了几只红燕给南宫彻,因此京城里的动向南宫彻也掌握了,忙把雕好的假玉玺交给云歌:“我知道你的神通了,所以也不问了,这些给你。”

云歌抿唇一笑,接了玉玺,又道:“灵猿有消息传回来,今晚便能将玉玺盗出来了。那么明日便可令白塔变红。”

南宫彻捏了捏她的手,仔细叮嘱道:“无论如何,小心!”

云歌轻笑:“放心好了,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她此时信心满满,却不知当夜她去了京城险些没能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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