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湄冷笑道:“你以为我是信口雌黄吗?的确是有人要杀你!却误把浚儿当成了你!浚儿才只有十三岁!”

南宫彻冷着脸道:“是什么人袭击你们的?”

东方浚自由身体虚弱,如今十三岁,看上去却像个十来岁的小童。东方湄长姐如母,一手将他带大,虽是姐弟,感情却比母子还要亲厚。为了东方浚,东方湄虽然不愿意,但还是低了头:“这件事我可以和你慢慢再说,我们受你连累,南宫宇对我们也下了缉杀令,我们这一路疲于奔命,浚儿又受了伤,能不能先给我们安排好食宿,我再好好和你说?”

“不行!”南宫彻想也没想,断然拒绝,开玩笑啊!好容易如今和丑丫头发展到这一步,你又来搅局,万一再惹恼了丑丫头,我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东方湄柳眉微蹙,冷冷的道:“你是怕你那位心上人不乐意吧?我可真没想到,从来天不怕地不怕、万事不萦于心的南宫彻,竟会变成这样!”

“我变成什么样子是我的事,”南宫彻反唇相讥,“与你何干?”

东方湄气得说不出话来,她身边那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又低声劝了几句,她这才说道:“南宫彻,算我求你了,成不成?”

南宫彻正要拒绝,春明疾步走了过来,行礼之后说道:“爷,大小姐说,还是请湄郡主住下吧,原来是客,何况郡主也是受了爷的连累。”

南宫彻皱了皱眉,却松了口:“九连环,你去给湄郡主安排住处,拨了人去服侍,不可怠慢。”

九连环抿唇一笑,不可怠慢的言下之意便是要她安排人盯紧了湄郡主!“是,爷放心。郡主,请跟奴婢来。”

东方湄却觉得一口郁气压在胸口,双眉一扬就要发作,可是怀里弟弟微微发颤的身子却令她发作不得,一转身带着身边服侍的人跟着九连环走开了,口中却道:“不劳你们费心,我带来的人够用!”

南宫彻看也不看东方湄一眼,转身去了云歌的院子。

这一处别院,本来也是秦家原来的产业,后来被刘蕊变卖了,占地十分广阔,且四四方方,规矩严整,中轴线上是三个大厅,自带东西耳房,左右对称各有一个相对**跨院。

第一进院子东跨院是朱青翊的院子,西跨院是男护卫们的群房。第二进院子最广阔,东跨院住着南宫彻,疾风奔雷住了东厢房,若雪和九连环、玉玲珑住了西厢房;西跨院住着云歌,东厢房改成了议事的花厅,西厢房住着当值的女护卫,后罩房住着粗使的丫鬟婆子,碧玉住在她正房的耳室。第三进院子东面是个花园,西面是女护卫的群房女墙之外还有一丈阔的马道,供护卫们巡夜,再往外才是高大的院墙。

整体看起来,简直就是一座小型的城堡。

九连环直接带着东方湄一行人顺着抄手游廊到了后花园,这个花园后来经过扩建,和隔邻的一座宅子勾连在了一起,足足有一里大小,还有一个小小的池塘。

池塘旁边有一个小小巧巧的院落,三间正房,带着三间抱厦。

九连环微带歉意:“郡主,我们也是客居,房子窄,委屈郡主了。”

东方湄哼了一声,觉得跟一个婢女说话简直有**份,便什么也没说。径直进去安置弟弟。

九连环也不在意,转身回去交差。

东方湄透过窗户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阴郁。

那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又走到她身边,低声劝道:“郡主,忍得一时之气,才有日后守得云开见月明啊!您千里迢迢投奔了来,可不是为了和王爷置气。如今您和王爷在一起,那可是患难的夫妻,这种感情最深厚了。何况,您也王爷也算是青梅竹马,岂是那个出身卑贱的女子能比的?依奴婢所见,王爷也不过时图一时的新鲜。何况,聘者为妻奔者为妾,那女子就算日后真的跟了王爷,也是个难登大之堂的妾,还不是任由您捏扁了揉圆了,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东方湄一边听她说话,一边亲自安置弟弟,又低声交待了人寸步不离地守着,转过身来,消瘦的芙蓉面上便已经满是泪痕,抓着那妇人的手,哽咽道:“刘嫂,我……我东方湄是怎样的出身?虽然身份尊贵,可是这满朝上上下下谁不是觉得我们东方家好欺负?这么多年来,若不是我要强,还不知会沦落到何等地步!

“我凭一介女子之身,叫满朝武都不敢轻视,为此我付出了多少辛苦!刘嫂,我,我也会累,我也会觉得委屈的啊!他是我的未婚夫,这桩婚事不是我求来的,是妃娘娘亲口许下的!而先皇也从未反对过!他若不愿意,过去怎么不提?普天之下,谁不知道我东方湄头上顶着南王未婚妻的名头?

“他呢?竟然不顾体面,低三下四围着一个不守闺训抛头露面经商的低贱女子转了快两年!有谁知道我有多难堪?他可顾及过我的感受?我……”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东方湄脸色绯红,“我若不是心里有他,又怎肯受这样的委屈?

“你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荒唐!去年我奉旨来招他回京,先皇本有意替我们完婚的。可是他呢,避而不见也就罢了,维护那女子我也忍了,可他竟为了防备我对那女子下手,派人绑架了浚儿!

“他当然不肯认,可我又不笨,我怎么猜不出来?可是我还想着,他没有伤及浚儿分毫,当还是念着彼此的情分。可我……你也看到如今的情形了,他和南宫宇翻脸,难道便不知道南宫宇会对我们姐弟下手?竟连一个消息也没有给我们递!我不顾羞耻千里迢迢前来投奔,他还理直气壮不肯收留!

“我浚儿可是为他遭受了池鱼之殃!他怎能这样没有心肝!”东方湄说到后来愤愤然,咬牙

切齿,原本娇媚的脸变得有些狰狞,“我如今已经二十岁,是个老姑娘了!我的青春就这样白白虚耗了!我怎么甘心!”

刘嫂悄悄笑着:“郡主,既然不甘心,把王爷再抢回来也就是了,您可不能这样生气,气坏了自己可不值当的。”

东方湄泫然泣下:“刘嫂,我怎能不气?你也看到了,他不收留我,那女子发了一句话,他立刻便改了口!在他心中,我到底算什么?”

刘嫂笑得暧昧:“我的好郡主,光生气便能解决问题了吗?您该想想,要怎么从那女子手中把王爷抢回来才是正经!”

东方湄皱眉半晌,才生硬地道:“让我低眉顺眼讨好他,我……我做不到。”

刘嫂叹道:“做不到也要做啊!郡主,如今是您求王爷,可不是王爷求您!能顺利嫁给王爷才是顶顶要紧的事。别的,都不值一提。您若是不肯放下身段,可不是正中了那狐媚女子下怀?”

东方湄不由得意动。咬了咬唇,低弱的声音道:“依你,我该怎么做?”

刘嫂便趴在东方湄耳边说了一番话,东方湄脸红耳赤,低头不语。

南宫彻在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云歌的院子,正大马金刀坐在云歌正房中堂的太师椅上,优哉游哉喝着茶,质问:“你怎么就让人放了东方湄进来?你不知道她是怎样一个人?你不怕她在这里搅风搅雨。”

云歌淡淡一笑:“她若觉得她能掀起什么风浪,只管掀好了。”

南宫彻对她这种态度十分不满,便带了几分赌气,道:“你就不怕她把我抢走了?”

云歌莞尔而笑,眉目间满是自信:“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不是我的,我又何必去争?”

南宫彻皱着眉盯着她,开始运气。

云歌岔开话题,问道:“我跟你提过南宫宇母子不和的事,你想好该怎么介入了没有?或者,我们还能从东方湄身上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是商人,从来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眼波流沔,丽色夺人,却在南宫彻望过来的时候,悄悄眨了眨眼。

南宫彻的脸便绷不住了,扑过来要占便宜:“好哇!你还敢算计我!原来你是打得我的主意!告诉你,想让爷打发她走也不难,你总得给点甜头尝尝吧?”

云歌啐道:“什么时候这样荤素不忌了?”一边轻巧躲闪。

南宫彻顾及着她手上有伤,并不敢过分追扑,他再三问过九连环和玉玲珑知道云歌身上并没有带伤,否则便是玉石俱焚,他也要杀回京城里去!

目光不由自主在云歌手上一落,便是一愣,脚步也停了下来。

“你的手……”

云歌抬起手,一双手莹白如玉,精美无瑕。

她轻轻笑道:“我是女孩子,怎么会让自己的手留疤?我还私藏了点好药,自然好得快。”

南宫彻满腹狐疑,这也快的有点离谱了吧?他伸手便把云歌的手拿到眼前,对着光线仔细观察,该不是用了什么易容术之类的法子遮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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