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倚兰刚要说话,便看到若雪向她展开了大大的笑容,一口雪白的牙齿带着森然之色,之前她和若雪交过一次手,虽说暂时还及不上自己,可是最多不超过五年便会将自己远远甩在身后,而且若雪的轻功已经比自己强很多了,单是这一点如今两个人动手,胜负便已经难以预料,所以她犹豫再三,还是放低了姿态,“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春儿是我的贴身丫鬟的侄女,我那贴身丫鬟跟了我二三十年,如今只剩了这么一个亲人……”

“这么说娘娘为了个不相干的人愿意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推入险地了?”若雪眼中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这个蠢女人,怎么在后宫混迹二十多年还是这么愚不可及!

“你说什么?”倚兰脸上的血色一下子退得干干净净,“我怎么会……”她偷眼去看南宫彻,却看到南宫彻正转了脸认真替秦韵拂去肩头上一片落花,与面对自己时的漠然不同,此刻他脸色温柔而专注,仿佛对他而言拂去那一片落花是一件极要紧的事,她的心像是被一只力大无穷的手攫住了,难以言喻的痛楚令她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最终所有的言语化成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转了身,拖着沉重的步子黯然离去……

若雪这才问南宫彻:“这个丫鬟怎么处置?”

南宫彻漫不经心地道:“随便你。”拥着秦韵回去了。

若雪眼角抽了抽,恨得直咬牙:“为什么收拾烂摊子的总是我啊!”一转眼看到一个暗卫怯生生不敢靠前,没好气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磨磨唧唧还像个老爷们儿吗?!”

那暗卫打了个哆嗦,忙小跑过来,禀道:“回薛统领,外面已经闹翻了天了。”

若雪点了点头,随即皱眉道:“这也用你来说?老娘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好不啦?滚蛋!”

那暗卫一道烟跑了。

不过外面到底有多乱呢?若雪下意识摸了摸下巴,然后忽然想起来这貌似是南宫彻的习惯动作,“呸”了一声自己把自己的手拍了一下,让人处理了春儿的尸体,这才转身回去。

一进院子便傻了眼。

院子里空荡荡的,一点人声也无,进上房里一看,一个人也没有,只在桌子上留了张字条说是他们一起逛街去了!

“臭小子!”若雪狠霸霸瞪大眼睛,“竟敢甩了我!”转身也上街去了。

如今的京城已是今非昔比,他们刚来京城的时候,京城里明探暗探很多,几乎每隔半个时辰都会有一大批人被抓进监狱里,京城里大大小小的监狱以人满为患,被抓起来的人的亲朋故旧无不筹措了银两去赎人,去打点,那些狱卒、典狱为此人人的腰包都鼓了起来。

大街小巷人心浮动。

可是那些店铺乃至街头摆摊的都不见减少,至少表面看起啦还是一派繁荣景象。

但如今,街上到处冷冷清清的,所有的店铺都摘下了幌子,上了门板,贴上了“暂停营业”的贴条。街边连卖针头线脑的货郎都不见踪影。

百姓们偶尔上街,也是步履匆匆。

因此,若雪在空空荡荡的街上转了转,很快便找到了南宫彻一行人。

此刻他们正被一群地痞包围着。

那些地痞个个穿着破衣烂衫,人人脸上都带着菜色,一看就是数日不曾吃过饱饭了。

算算日子,他们来京城已经七八天了,难道说这些人也饿了七八天?

一边想着,若雪快步赶了上去,才一靠近便听一个公鸭嗓喊道:“把你们手里的点心和酒菜交出来!否则爷爷们对你们不客气了!”

南宫彻一行只经过了一番简单的改扮,因此看起来虽然面貌普通了些,但是人人衣着光鲜,气色红润,而且九连环手里还提着两包点心,疾风一只手里甚至还提着一个红漆食盒,阵阵饭菜香气诱人飘出,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两坛好酒,虽然隔着泥封,但是那香醇的酒气照样令人垂涎。

地痞们此刻就在不停的吞咽着口水,望着这些吃喝的眼睛都冒出了绿光。

疾风冷笑道:“想吃想喝?那也看你们有没有那个命啊!”

地痞头子把眼睛一瞪,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叫嚣着:“小子,你外地来的吧?连大爷都不认识?爷告诉你!这是爷的地头!不给爷孝敬还想在这里行走?”

疾风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们:“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称‘爷’?”

地痞头子气极反笑,对自己身边的手下道:“竟然还碰见油盐不进的了!兄弟们,上!既然不给咱们就抢!本来只打算要点吃的喝的,现在嘛,”他的眼睛落在秦韵和九连环身上,吞了吞口水,“哥儿几个好几天没有开荤了吧?这俩小妞难得的水灵,要不好好享受享受简直对不起咱们自己!”说着把手一挥。

地痞们欢呼一声,蜂拥而上。

若雪便不急着上前,只抱着肩膀在一旁冷眼旁观。

果真,这帮痞子连秦韵和九连环的衣服边都没沾到,便被疾风踢了个横七竖八,一个个抱着伤处倒在地上直“哎哟”。而疾风手里的食盒和酒坛连歪都不曾歪一下。

痞子们一个个脸色难看到极点,本来想捏一下软柿子,谁知竟踢到了铁板!

南宫彻目光森寒,冷冷的问:“方才是谁说要抢这两个女人了?”

他的目光宛若实质,落到谁身上谁就像遭受凌迟一般,所有的痞子都不寒而栗,像是数九寒天落在了冰窟窿里,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了

南宫彻微微露出些不屑的神色收回了目光,淡淡说道:“没有那个实力,还想横着走?”带着众人施施然离开。

若雪正想跟上,南宫彻又抛过来一句话:“残局交给你了!”

若雪简直都想去挠墙了。

可是她又不能不管,因此走到街边随意敲开一家店铺的门,嘀咕了几句。

那些地痞见南宫彻等人走远了,都松了一口气,齐齐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就要爬起来。

“谁让你们起来的?”

随着一个冷冽的女子声音传来,每个人胸口上都被打了一下,定睛一看,从自己胸膛上滚落的圆滚滚的东西竟然是红艳艳的山楂,这一下,地痞们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肚腹里更是传来雷鸣一般的响声。可是他们却没一个人敢挪动一下,因为胸口被击中的地方火辣辣的痛。

若雪这才拿着一本小册子慢悠悠走了过来,一页页翻开,念着这些人的名字和素日所作所为。

地痞们互相看看,一个个面无人色。

若雪念完,冷笑道:“我本不想大开杀戒,可是你们也都知道自己素日是什么德行!留了你们的命,以后祸害的还是老百姓!闭嘴!”她见有人嘴角翕动,喝道,“谁敢说话老娘把他的牙掰了!”

地痞们都闭紧了嘴巴,但神色却是控制不住的惶恐。

“罢了,”若雪叹了口气,“杀这么多人我也手软……”

地痞们互相看看,又觉得找到了一丝活的希望。

“……挖个坑,埋了算了,如今正好是春天,看看会不会发芽然后长出一树的地痞流氓,嘿嘿,”若雪不怀好意的笑着,“到时候你们还能组个帮派呢!怎么样主意不错吧?”

“不要啊!”地痞们发出一声惊天动的哀嚎。

“你们是想让我相信你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若雪好奇的问。

地痞们忙不迭点头。

若雪脸色一冷:“可惜,我不信佛!”把手一招,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忽然出现了一百名身披黑色细甲的地武士,蜂拥上前,把这些人夹到腋下。

若雪打了个响指:“带到郊外,挖坑种上,记得一定要多多浇水、施肥!嗯,最好再立几个牌子,谁要是敢横行乡里欺压良善,这就是前车之鉴!”

一个地痞哀嚎道:“老天不公平啊!为什么南王嚣张跋扈就能不可一世,我们和他比起来根本就是良民啊!”

若雪眼中闪过一道杀意,走到那人面前:“我本不想跟你们废话!可是你们这样没脑子,万一结出来的果子也没脑子怎么好?所以还是让你明白明白!你可以仔细想想,南王有哪一次是无的放矢的?他收拾的人哪一个不是罪有应得?从小孩手里抢糖葫芦,从老头嘴边夺肉这样低能的事,他干得出来?刘二,你别忘了,若不是南王摔死了西宁侯世子,如今你们一家老小早都上了奈何桥了!”

被点到名的刘二一脸愧色低下头去。

都默然了。

若雪这才再次一摆手,武士们如来时一般迅速消失不见了。

短短三日,京城里那些为祸一方的地痞无赖们几乎都被南宫彻等人肃清了,又过了两日,连贪官污吏也都被整治了一番。

消息传进皇宫里,南宫宇气得把龙书案都掀翻了。

云梦更是气得咬牙切齿,她本来想借此机会把秦韵逼出来,她想着,既然秦韵都把生意做到京城里来了,只要自己把她的财路一断,这贱人势必会来处理,到时候不怕找不到她,也不怕报不了仇!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她竟没想到,秦韵倒是被逼出来了,可是她已经没有能力去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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