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掌柜的人老成精,彼此使了个眼色,悄悄溜了。

云歌皱了皱眉:“我何曾欠了你什么!”

南宫彻不高兴了:“你这就不认账了?你忘了,你方才还说要补偿我呢!怎么,人人都有红包,偏偏我没有?”

云歌失笑:“你一个金尊玉贵的王爷也稀罕我的红包?”

“怎么不稀罕?”南宫彻皱了皱鼻子,“爷从小到大就没收过红包好不好?”

云歌奇道:“宫里过年不是也有赏赐的么?”

“赏赐和红包怎么一样?”南宫彻悻悻然,“都是些冷冰冰的珍宝古玩,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

云歌高兴起来:“既如此,咱们把府里的人都叫过来,没上没下补过一个年如何?”

南宫彻忙问:“怎么补过?”

云歌想了想:“女的都跟着我在厨房里预备团年饭,你带着男的去买花炮花灯,晚上你们请我们看花灯放焰火,我们请你们吃好吃的,怎样?”

南宫彻兴高采烈:“好嘞!”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云歌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不见,她其实是不想过年的,以为不是回想起小时候在家中的热闹吉庆,便是会想起婚后的甜蜜幸福,以及紧随其后的凄凉痛苦。

可是南宫彻,这样简单的一点事情便令他这样高兴了,可见这位素以嚣张任性著称的王爷,内心是十分寂寞的。

既然能令他高兴,便暂且忘了自己的伤痛吧!

如今云歌带着人一拥而入,原本还算宽敞的厨房登时拥挤起来。

厨娘哪里敢让云歌亲自动手,安排了椅子请她坐了指挥,自己带着丫鬟们开始忙碌。

云歌特意吩咐除了必备的鸡鸭鱼肉之外,再包些饺子,因不知南宫彻的口味,便各种都预备了些,另蒸了年糕和各种糕点。

到了晚上的时候,南宫彻兴冲冲回来了,命九连环把云歌的眼睛蒙上,带着她到了第二进院子。

云歌含笑任他摆布,想必他活了这么大还没有这样开心过。

等眼睛上的手帕取掉之后,南宫彻献宝似的道:“你看!”

云歌眼前光明大放,她窗前本来有一株石榴树,冬日里光秃秃的,如今上满挂满了各色琉璃绣球灯,橘黄色的烛光透过各色琉璃折射出七彩光芒,便似生了一树珠宝。

房檐下也挂了一串气死风灯,与寻常的气死风灯不同,灯笼罩全是白绫子糊的,上面或者绘着梅兰竹菊花中四君子,或者绘着各种吉祥年画,在风中热热闹闹摇曳着。

院子里更是花团锦簇,干树枝缠了绿布埋进地里,枝头挂满了各色绢花,花丛中还有栩栩如生的鸟儿、蝴蝶,乍一看便仿佛东风忽至,春回大地一般。

“还有哪!”南宫彻对云歌表现出来的惊喜十分满意,把手一拍,前院立刻腾起各色烟花,绚烂了整片夜空,看热闹的人纷纷涌上街头,指指点点,小孩子们更是欢声笑语不断。

南宫彻兴致高昂,拉了云歌的手,非要她亲自燃放一支烟花。

热热闹闹一个时辰,烟花燃尽,繁华暂歇。

云歌抿唇一笑:“与你的大手笔比起来,我预备的年夜饭实在是太过寒酸了。”

南宫彻捧住肚子夸张地道:“哇好饿!你不说我都忘记了!赶紧传膳!”

“还传膳呢?”云歌扑哧笑道,“你以为是在宫里?”然后转头对丫鬟们道,“摆饭吧,今日没大没小,全都摆在大客厅里,不分男女,所有人全部上桌!”

丫鬟们起先不敢,见玉玲珑当先欢呼一声,便也兴奋起来。

大客厅里摆了四张桌子,除了南宫彻这一桌只有云歌相陪之外,其余都挤得满满的。

本来云歌也不愿与南宫彻一桌,但南宫彻死活拉着她的袖子不放,云歌没法子,只好在他对面坐下,又喊了九连环、玉玲珑和疾风相陪。

席间气氛十分欢悦,起先下人们都有些放不开,玉玲珑便各桌都去劝酒,三杯酒下肚,所有人的情绪便都高涨起来。

席上的酒是云歌从空间里搬回来的葡萄酒,甘醇香浓,又不酸涩,便是素日滴酒不沾的丫鬟也都说甜甜的很好喝,酒到杯干。

云歌初时还不太肯喝,到了后来被众人情绪感染也多喝了几杯。

酒一多,眼前便有些模糊,昔年在家中过年宴饮的场景再现。

婆婆温和宽厚,袁士昭便在桌子底下悄悄捏她的手,约她三更过后一起看焰火。还有,儿子笑嘻嘻小心地摸着她的肚子,仰面问那里面是个弟弟还是个妹妹……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南宫彻的声音似乎近在咫尺,又似乎远在天涯。

“啊?我哭了么?”云歌有些恍惚,伸手一摸,脸上果真一片冰凉,眼前不断晃动的人影淡去,南宫彻俊美无俦的面孔越来越清晰,她终于觉出几分尴尬,转首一看,大客厅里满满的仆人们不知何时都散了个干干净净。

南宫彻在她身边坐下,侧首看着她:“你……你大约没有过过年吧?”云歌生而无父无母,又在云家当牛做马若许年,自然无法体会过年的欢愉。

云歌悲从中来,对一双儿女的思念如同滔滔洪水,难以遏制,伏在桌上放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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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南宫彻默默拍着她的肩,喃喃道:“母妃过世那一年,我也曾这样哭过。母妃,是我在宫中唯一的温暖啊……”

云歌猛然抬起头,双眸通红,眼泪滚滚而下,哽咽着问:“南宫彻,你说,他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要我?他什么都不问,什么都没问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哪里不好?他说啊,我可以改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