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彻毫不在乎:“爷这一生就是要恣意快活.畏首畏尾、瞻前顾后.从來不是爷能做出來的事.”

瘴宫宫女渐渐合围.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首领宫女扬声道:“请问二位是什么人.何故到此.我家主人受了冲撞.有几句话想要问问二位.”

南宫彻斜睨了她一眼:“问话.凭你.也配.”

那宫女在瘴宫之中身份不低.从未受过这般羞辱.登时脸色涨得通红.她身边一个小宫女皱着眉道:“姑姑.何必跟他们废话.抓起來审一审便知分晓.”

“胡说些什么.”大宫女斥道.“小小年纪做事沒有分寸.我们行走江湖可不是为了树敌、结仇.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南宫彻当然能听出來她明里是教训手下宫女.其实是在骂自己不懂江湖规矩.也不以为意.拉着云歌漫步向前.“这里好多苍蝇.扰人心情.我们还是换一个地方游玩好了.”

瘴宫宫女齐刷刷把手中的长剑往垓心一指.将二人围了个风雨不透.

南宫彻仍旧毫不在意.拉着云歌只管往前走.

那首领宫女不禁也有了几分气.道:“这位公子.我们并不是存心要为难二位.只是事关重大.不得不谨慎从事.还望体谅一二.”

南宫彻又睨了她一眼:“我若不体谅呢.”眼眸里有毫不掩饰的不屑.

“你.”大宫女气得直咬牙.长剑拉出剑鞘三寸.又慢慢推了回去.“既然公子这般不讲情面.那么也休怪我们无礼了.”把手一挥.

瘴宫宫女立刻布成一个剑阵.将二人围困在垓心.

云歌低头哄着灵猿.装作第一次见到笔猴的样子.似乎沒注意到四周的剑拔弩张.

而南宫彻全副心神都放在云歌身上.根本不在乎这些女子手中的利剑和满满的敌意.

瘴宫宫女们更加气恼.她们行走江湖虽然时日尚浅.可是每到一处所欲的江湖人无不礼让三分.像这样鼻孔向天的人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剑阵渐渐缩小.眼看的剑尖都要碰到云歌和南宫彻的衣服了.林中传來一声虚弱的呼喊:“住手.”

两名宫女搀扶着含章宫主走了过來.大宫女忙上前行礼.关切的问:“宫主.您好些了.”

含章宫主冷着脸道:“玉梅姑姑.你也是咱们宫里的老人了.怎的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人.”

玉梅好歹也是瘴宫有头有脸的大宫女.被宫主当众数落.又羞又窘.红着脸低下头去.

含章宫主便歉意的向云歌二人道:“对不住……”待看清了二人容貌.不禁睁大了眼睛.“是你们.”

云歌和南宫彻故作不知:“怎么.你认识我们.”

含章宫主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讪讪然道:“呃.只是瞧着面善.”把求证的目光转向身后被宫女扶來的石榴.那日跟着自己进帐篷的只有石榴一人.

石榴只顾着想方才弄出动静的人.生怕自己露了马脚.因此有些神思不属.根本不曾注意到含章宫主的眼神.

含章宫主无奈.只得笑道:“我叫路含章.不知这位妹妹怎么称呼.看样子你们是來游玩的吧.只是这里人烟稀少.恐怕不太安全哦.”

云歌微微颔首:“我姓云.他姓南.我们的确只是出來走走.顺便看看我家中的产业……这片林地.”她微笑.“是我名下的.”

含章宫主赧然.手足无措.狠狠瞪了玉梅一眼.

玉梅也胀红了脸.人家主人來自己的地里巡视一番.想什么时候來便什么时候來.反而是自己一行人.占了人家的地盘还这样张狂.简直是不可理喻.但心中不免又浮上一层淡淡的悲哀.早二十年.便是占了人家的地盘又如何.再过分的事.瘴宫照样能理直气壮的做出來.

只可惜.能令瘴宫挺直腰板的老宫主撒手人寰.将偌大的瘴宫交给了心智并不完全的宫主.宫主行事向來只凭喜好.又一味讲究道理.弄得瘴宫上下行事畏首畏尾.

“实在是对不住……”含章宫主讪讪地道.“我给你们赔不是了.”

“不妨事.”云歌淡淡一笑.“只求宫主日后好好约束下属.莫要鲁莽行事.”

含章宫主诺诺连声.命人将剑阵打开一个缺口放他们离开.

“慢着.”玉梅挺身而出.挡住了云歌二人的去路.躬身向含章宫主行了一礼.“奴婢还有几句话要问一问这二位.”

含章宫主忙摇头示意她不要多事.

南宫彻无所谓地道:“问吧.”

玉梅紧紧盯着云歌:“请问这位姑娘.如何知道我家主人是宫主.”

云歌挑了挑眉.失笑:“你们一口一个宫主.我们便是不想知道也不能吧.”

玉梅闹了个大红脸.然而并不肯就此罢休.“这倒也罢了.可是这穷乡僻壤.乍然出现一位公主.你们便不觉得奇怪么.身为平民.见了皇亲贵胄不该是战战兢兢的么.你们的举止太反常了.想叫人不怀疑都不成.”

含章宫主脸上也露出几分疑惑之色.

云歌冷笑:“我们这里的确是穷乡僻壤.可是见一两位皇亲贵胄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身为平民见了身份最贵之人便该战战兢兢.这又是什么道理.何况您家宫主又不曾摆出全副执事.我看你们的衣饰打扮.与南明宫廷迥异.绝非我南明公主.若是别国公主……别说是公主.这样明火执仗.分明是……”她又一声冷笑.不说了.

然而未尽之意已经十分明显.我们沒把

把你们当成奸细就是好的了.你们又凭什么來质疑我们.

玉梅的脸胀得发紫.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的话.

这时石榴已经缓过气來.仔细打量南宫彻.道:“这位公子.您是不是五皇子.南王殿下.”

玉梅倒吸了一口凉气.联想一见面开始南宫彻所有的反应.越想越觉得与传闻中的嚣张王爷吻合.不由得暗暗叫苦.

南宫彻却不正面回答:“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宫主.”石榴小声对含章宫主道.“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要招惹此人.别忘了.那日我们能偷袭成功.是趁人不备.可是瞧今日的情状.他的侍卫一定隐藏在暗处.”

含章宫主急得跺脚.眼眶有些泛红.埋怨玉梅:“都说了叫你们不要多事.你们偏不听.”

玉梅更加无地自容.自己还不是一片好心.宫主幼时脑袋受过伤.心智并不成熟.她也是怕放走了歹人.谁知道在这荒郊野外能遇上大名鼎鼎的嚣张王爷呢.想了半晌.讪讪然道:“宫主.不然你去找那位姑娘说几句好话.一般说來.女子的心肠都会比较软……”

含章宫主连连点头.忙跑过去就要拉云歌的衣袖.

云歌向后退了两步.避开.神色清淡:“这位宫主.不知有何赐教.”

含章宫主望着自己空空的手掌.大大的眼中满是困惑.咬了咬唇.才道:“这位……妹妹.是这样的.我……我们有事路过这里.因为我和贴身的丫鬟不小心受了暗算.所以下人们都疑神疑鬼起來.惊扰了你们.还请不要见怪.”

云歌微微冷笑:“原來如此.若是我的同伴不是身份尊贵名声显赫的人.只怕我们两个早已做了鬼了.”

见云歌容色冷漠.言辞犀利.含章宫主更加局促.用力咬着下唇.喃喃道:“我跟你们道歉也就是了.”

“是不是.杀人越货之后说几句场面话.或者扔下几两银子.一句‘误会’便可轻轻揭过.”云歌目光灼灼.咄咄相逼.

含章宫主眼睛里立刻蕴满了泪水.下意识倒退一步.颤声道:“那……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做你们才会罢休.”

玉梅实在忍耐不住.挺身挡在含章宫主身前.厉声道:“这位姑娘.我们宫主心地纯善.才会一再放低姿态.姑娘又何必这样咄咄逼人.须知.即便南王殿下在此.我们若奋力一搏.未必便会全军覆沒.而你们.也不会毫发无伤.我们宫主只不过不愿平白结怨罢了.若是姑娘不在乎大家拼个你死我活.咱们大可以试试.”说着拔出了半截剑刃.

含章宫主在她身后怯怯地扯了扯她的衣袖.悄声道:“本來便是我们不对在先……”

玉梅好一阵头痛.老宫主英明一世.明知道宫主心智不全还将瘴宫交了给她.以她着性子.还不知对瘴宫而言.是福是祸……

“好啊.”云歌倒退一步.微微一笑.“我向來看戏不怕台高.既然你们有这个心.我们南王又是个唯恐热闹不够大的人.不如大家就比划比划.”说着转脸向南宫彻看去.

她眉目如画.肤色细腻如瓷.在阳光照射下光华流转.更遑论一双黑如点漆的眸子眸光流转似潋滟的湖水.闪烁着慧黠的光芒.小巧挺直的鼻子更是俏皮的皱起.红润的唇边各有一个小小的梨涡……

看得南宫彻目眩神驰.來不及思考.便大声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