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年年团聚好日子。

今日,晴光尤其好,从大陆各地到青陵国恭贺新帝登基的使者以及以一些皇族的皇子公主们也尤其多。

本来以青陵国这样二流强国的地位是不可能邀请到众多国家和势力的,但传闻青陵国新帝其实是君墨焱的人,而且会在登基之后归附于大晋王朝。

有这样一个超级强国做后盾,那些势力怎么说也要来看看。

当然,更多人的心思可不是这个,他们,希望的是今日的登基大典无法完成,最好是连这新皇帝都一并遇害才好。

因为大晋王朝的势力越来越大,照着这个趋势,说不定邪帝君墨焱还真的能一统新月大陆,到时候他们这些势力和国家若不是臣服,那就只是灭亡。

因此,处于后者心思的人尤其尤其多。

“孤月王朝使者到。”

“凤栖国使者到。”

“南陵国使者到。”

“大晋王朝使者到。”

“······”

一声声太监的通报声传入威严的青陵国大殿,一身黄袍的司徒啸嘴角扬起浅浅笑意,只是若细细去看他的眼睛,便会知道,没当听到一句通报时,他的眼睛都会闪一闪,或是冷意,或是杀意,或是有趣。

所谓使者,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真正来的人可都是各国各势力的老大。

当然,青陵国这样一个小国,他们是肯定不会露面的。

或许,他们只是在等一个时机,一个露面就解决司徒啸或是君墨焱的时机。

“本人谨代表我国陛下恭贺青陵国新皇登基,祝愿青陵国在新皇的带领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一身孤月王朝官服的老者躬身弯腰向坐在龙椅上的司徒啸恭敬道,但那眼中却带着一丝丝的轻蔑之意。

小小青陵国,他实在搞不懂陛下为什么会让他来?

当然,陛下做事自然有他的用意,他只需照办便是。

“多谢你朝皇帝的心意了,朕若是有机会,定然亲自拜访玄帝。”

司徒啸示意身旁的太监将那老者呈上来的礼物收起,嘴角浮现一抹嘲讽之意。

“这礼物可是我国陛下亲自挑选,青陵皇帝陛下难道不亲自打开,以表对我国皇帝的谢意吗?”老者眼底闪着精光,温和道。

司徒啸愣了愣,但他知道,若是他不打开,那盒子自然也会被其他人在殿中打开,且他还得落个不把玄无痕放在眼里的把柄来。

凤栖国的使者是个妖娆的女子,她身着一身凤栖国的蓝色宫装,梳着凤栖国最时兴的飞云髻,额间点着一点朱砂,看起来尤其魅惑。

此时她正闪着那双魅惑的眸子盯着司徒啸看,她自然知道玄无痕的礼物不是什么好东西,同样的,她们凤栖国的礼物虽不怎么好,却最是难得出彩,自然要做为压轴,只是,她确实挺好奇孤月王朝的皇帝能拿出什么新奇东西来。

君墨焱虽然来了,但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会亲自出席,因此大晋王朝这一次派来的使者是君辰非。

自从在漠北国君墨焱与君辰非谈了一次话后,君辰非就真的开始为君墨焱做牛做马了,诚然,他没有什么野心,但他希望,能够让南蔷早日过上安稳的生活,而这生活,只有皇兄才能给,他,只适合默默为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君辰非看着那神色有些张狂的孤月王朝使者,微微皱眉,淡淡开口道:“我大晋王朝的礼物还没送呢,不如等各国的贺礼都送齐了,再请新帝打开让众人一饱眼福?”

他说这话,完全是因为他知道玄无痕不会让这次的登基大典顺利结束,而皇兄也早有了对应之策,他只需把戏做足便是。

司徒啸淡淡一笑,“也是,大晋王朝的邪帝亲自让王爷来我青陵国贺朕登基,怎么说这礼节朕也该做到,四喜,告诉司仪,登基大典可以开始了。”

没有再提打开礼物的事情,而是直接开始登基大典。

“是。”一直站在司徒啸身旁的太监躬身出去。

孤月王朝的使者冲君辰非笑了笑,道:“齐王真是好宽广的心胸啊,大晋皇帝的兄弟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他的亲弟弟和齐王殿下,想必齐王也是使了些手段的吧。”

凤栖国的使者妩媚一笑,插上话来,“果真是这样?小女子整日呆在在凤栖国内,倒不曾听说过这些传言呢。”

其余国家的使者后台太小,当然不敢公然开口,此时只得静静听着那三人说话。

而首位上的司徒啸,眼底闪过一丝狞色,他的登基大典,这古月王朝和凤栖国是故意让他难堪不成?

君辰非眸底的温和之色褪去,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冲司徒啸行了个礼,道:“青陵陛下,本王身体不适,先到后殿休息会儿,待大典开始再出来可好?”

司徒啸点点头,“齐王既然累了那便好好休息吧。来人啊,还不快服侍齐王殿下去后殿休息?”

话音一落,几个太监宫女齐齐将君辰非引了下去。

君辰非临走之时淡淡看了一眼那老者,“传闻不可尽信,望你还是守住自己的嘴巴,免得祸从口出。”

他说得温和,甚至不带一丝威胁之意,但不知为何,看在那老者眼底,竟然有种浓烈的杀意在蔓延。

哼,他可是古月王朝的使者,若是君辰非真敢对他动手,他们孤月王朝就有理由对青陵国出兵了。

老者暗暗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君辰非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一定不会的。

他想的很对,君辰非确实不会对他怎么样,但那并不代表他可以好好地活着回到孤月王朝。

凤栖国的使者也是一愣,她以为君辰非至少会为君墨焱辩解几句,却不曾想人家没事人一样走了。

想着,收敛了脸上的神色,笑道:“凤栖国风婷恭贺青陵皇帝陛下登基,我们女王可是让风婷带了凤栖国的至宝来了呢。”

她笑得妖媚,却让司徒啸眉头一皱。

凤栖国以蛊毒著称,虽是一个二流强国,但却敢无视所有与它同等的国家,只因这个国家的蛊毒实在是太过恶毒,也太过诡异。

而凤栖国的女王凤夕颜,更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她所谓的至宝,只怕也是什么了不得的蛊毒吧。

司徒啸早料到他们已经知道自己会归附于大晋王朝,而这是他们绝不能容忍的,他们不可能看着君墨焱的势力越来越淡,也不可能让自己顺利即位,说不定还会让他在登基大典时暴毙。

但是他毫不惧怕,他的选择,他当然不会后悔。

君墨焱,他也定然不会任由他们毁了他的一盘棋,毁了青陵国。

他相信那个男人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而他,只需做好他该做的就是。

“多谢凤栖女王的美意了。”司徒啸挥手,示意侍从把东西收下。

“陛下,吉时到了,该去祭天了。”四喜躬身进来,神情恭敬道。

“嗯。”司徒啸点头,起身。

——

“墨焱,真的不让我去吗?”南蔷可怜兮兮地看着君墨焱,眼底闪着泪光。

其实,她是装的。君墨焱也知道,不过他乐得看她装。

“玄无痕和凤夕颜都来了,还有南陵国的人,谁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有多少暗手,你身体还未恢复,留在驿馆比较安全。”君墨焱柔声哄着她。

天罡门已经赶到,只要有他们在,南儿绝不会有事。

但她若到了祭天大典那里,暗中埋藏的危险太多太多,他不能拿她的安全去冒险,只得看着她可怜兮兮向自己诉苦了。

“没事的,我都已经好了。”南蔷轻轻跳了两下,但腿还是不经意地颤抖了两下。

看着君墨焱一脸好笑的表情,她不由开始鄙视起这娇弱的身体来。

“有你在,我还怕什么啊,我想去看看那样的场面,一定很壮观。”南蔷还是不死心道。

“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真要想看那样的场面,将来你的封后大典比这小小的登基典礼壮观多了,何必着急?”他轻笑,眼底的宠溺几乎溢出。

封后大典······

南蔷默默红了俏脸,掐了一把君墨焱的手臂,“还早着呢,你就哄我吧。”

“不早了,南儿,再等等我,我一定给你一个天下皆羡的婚礼。”君墨焱握住她的小手,一字一句无比认真道。

“呀,对了,你身上的蛊毒如何了?可还压制得住?”南蔷突然敛下脸上的喜色,严肃问道。

君墨焱沉吟片刻,“放心吧,还能压制。凤夕颜还不敢对我出手,除非她希望凤栖国从此在新月大陆消失。”

提到那个时时刻刻都带着诡异蛊毒的女人,君墨焱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比起毒圣南蔷来,凤夕颜的手段虽然诡异了些,但还不是特别难对付。

只不过,这个女人没有南蔷的善心,也不会像南蔷那样非得别人招惹了她她才会动手,凤夕颜行事,从不讲理。

不过这一次她也太不聪明了,竟然会和玄无痕勾结起来,简直愚蠢!

“这一次的这个蛊毒很棘手,我真的有点担心。”南蔷忽然放轻了声音,神色凝重道。

她检查过了,这蛊毒与当年卿晚盈中的两情双生蛊很像,但明显更加恶毒难解。

不知母蛊是不是就在凤夕颜身上,因为中蛊之人一旦压制不住蛊毒,神智就会受到身带母蛊的人影响,甚至,两个人的命也会相连。

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就是木头师父口中的生生蛊。

生生,死死,皆为一体。

“放心,没事的。”他见她神色不太好,出声安慰道:“还记得在青木塔上发生的事情吗?那突如其来的金光,还有突然变得柔顺的渊木藤灵气?”

“记得啊,怎么了?”南蔷有些不解。

她还记得在她上塔时,受到了渊木藤的攻击,后来一道混沌光芒将其克制,自己才顺利上了塔。

她忘记了,那混沌光芒在她不经意间已经进入了她的身体。

“那股力量好像不属于任何武功范畴,自从得到那股力量之后,我的身体渐渐发生了变化,内力也开始发生转化,凤夕颜想借这小小蛊毒控制我,痴心妄想罢了。”

君墨焱脸上邪魅冷傲的神情再次恢复,属于邪帝的冰冷残忍也即将到来。

阻他者,死!

——

他不知,哪怕只是一点点可能,她都不会让他被人控制。

哪怕只是一点点可能,她都不会让他陷入危险。

她待他,正如他待她。

很多事情,并不是他说好便好了的,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又为什么不借助那股神秘力量化解蛊毒呢?

生生蛊,是她埋在她心底的一根刺,她必须将其拔出。

“前卿,墨焱已经走了吗?”南蔷坐在梳妆台前,打量着最近养回来的精神气。

被墨焱逼着喝各种补药和吃各种补品,这日子,堪称新一代小猪了。

“已经走了,司徒啸登基,算是主上一统大陆的一个关键,自然不容有失。”前卿最近也是变着法地讨好南蔷,只为了让主上知道,若是把她发配炼狱,小姐肯定会不习惯的。

“天罡门,很厉害吗?”南蔷挑眉,好奇地问道。

“自然厉害。主上的暗月帝国有三个极其厉害的机构,天罡门,烈焰门,暗卫门。当然,还有很多隐秘的情报机构以及分布于大陆各个地方的势力,就算是我,也不知道帝国到底有多大。”前卿提起暗月帝国,那脸色变得尤其向往起来,提到他们的帝君君墨焱时更是崇拜得不行。

南蔷翻了个白眼,对于她的表情很是无语。

虽然,她也觉得她家墨焱很厉害,很妖孽,但是能不能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啊?

微微掀起的嘴角出卖了她的好心情。

“小姐,你想笑就笑出来吧,反正主上不在。”

“你再胡说,我可不在墨焱面前保你了。”南蔷瞪她一眼,继续道:“天罡门这么厉害,那你身为暗卫门的老大之一,有没有办法将他们甩掉?”

这话一出,前卿顿时变了脸色。

“别担心,我只是想悄悄去看看,我想,凤夕颜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引发墨焱体内的蛊毒来影响他今日的事情,若是我亲眼看到的话,我就能想到办法为墨焱解蛊。”

“可是,主上说,最近一直有人暗中想要对小姐你出手,他就是不放心才把天罡门从帝国调过来的,小姐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前卿一本正经道。

开玩笑,她若敢把小姐带出去,就算小姐没出事她都得受罚,更何况万一真出了事,主上不扒了她的皮才怪。

知道前卿在担心什么,南蔷突然沉下脸来,“难道你想让墨焱被凤夕颜那妖精控制不成?前卿,你不要忘了,即便墨焱再强大,但凤栖国的蛊毒可是最诡异的,就连我都束手无策,你说若凤夕颜真的想要借此控制墨焱,那怎么办?”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放心,不会有事的,就算真的有事,墨焱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小姐,我不是担心主上会对我怎么样,我是担心你,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好,再说了,今日到青陵国的人实在太多,各方势力集聚,谁也不知道暗处有着谁的眼睛在盯着你,我怎么敢让你置于危险中呢?”前卿皱着眉头,好好劝说。

其实,她也有些担心主上的蛊毒了。

毕竟,连小姐都没有办法,那是不是意味着这蛊毒很凶险?小姐这样执着地要出去,就是为了主上的蛊毒,她到底该不该帮小姐逃离天罡门的视线呢?

南蔷见前卿神色有些松动,便知道有机会,连忙道:“我们可以易容,若真的有人想动我,至少也可以混淆视听啊。”

“易容?”

“对,让清波假扮我呆在驿馆,有天罡门在,谁也进不来,又有谁知道这里的南蔷其实是假的呢?”南蔷眼底闪着狡黠的光。

“这倒是个好办法,可是清波应该不会让小姐你冒险的吧?”前卿犹豫道,她深深了解,清波对南蔷的看重到底有多重,几乎到了一种偏执的地步。

“我虽然不愿小姐冒险,但我知道,若是不解开你们主上身上的蛊毒,小姐会更加自责难过。”前卿话音刚落,清波已经面无表情地端着参汤进来了。

“清波,你愿意?”南蔷也没料到清波这次会这样好说话。

清波虽是她的侍婢,但她却尊重她,甚至把她当作姐妹看待,因此自然需要得到她的理解。

“小姐把这参汤喝了,清波就愿意。”清波将参汤递到南蔷面前,轻声道。

也只有面对南蔷时,她那张冰冷的俏脸才会变得温和。

“好。”

——

接通驿馆第一层地道的出口处,躺着一个一袭白衣打扮却星月面具的人,两个看似有些瘦弱的平凡男子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地道出来。

“他多久能醒来?别被墨焱知道了。”南蔷刚开始很想用毒的,后来一想,天罡门的人是墨焱的人,她怎么可以对自己人下毒呢?于是乎,就有了前卿打晕那人的一幕。

若不是顾及南蔷的身份,天罡33号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前卿放倒?

也怪他自己疏忽,竟然没有猜到南蔷想要违背君墨焱的安排悄悄出去。

“放心吧,我动手时还点了他的穴道,不到深夜是不会解开的,那时候我们都已经回来了,还怕什么。”前卿穿着一身黑衣,同样易了容,赧然是个瘦弱的大胡子。

“也对。”南蔷轻轻一笑,本来很平凡的一个小白脸竟然多了某种吸引人的气质。

“小姐,哦,不,公子,咱们要怎么混进青陵皇宫啊?”

“祭天虽然是在皇宫,但我听墨焱说,他要让司徒啸把玄无痕等人引到郊外去,避免国都百姓受到伤害。”

南蔷早已把一切都已经算好,玄无痕不是笨蛋,他想动手,自然也不愿在青陵国的皇宫,而凤夕颜,那个狡猾的女人,一定会到的。

至于其他势力,南蔷并不放在眼里。

除了——

萧族的人。

胆敢打伤墨焱的人。

萧族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大陆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这一族恐怕也即将面对一场争斗了。

与萧凌风在一起时她就常听那小子说起萧族的事情,自然也知道萧族内部的势力是如何分布和运行的。

三长老和四长老既然出来,那就说明那所谓的大长老已经开始准备动手了。

因想到这些,南蔷不免感叹,自言自语道:“唉,不知道凌风怎么样了,他的处境可好?”

前卿自然知道萧凌风是何人,当初那小子还因为太靠近小姐而被主上扔进了炼狱呢,不过她也真佩服那小子的耐力和毅力,竟真的闯出了炼狱,萧族的武功很是诡异,只要萧凌风愿意,以他的天赋定然已经成为当世少有的高手了吧。

“公子就放心吧,他怎么说也是萧族的少主,不会有事的。”前卿开口安慰道。

“也对,若是有事,他会联系我的。”南蔷点点头。

两人一面向郊外方向赶去,一面说着待会要如何伪装,却没发现身后跟着两个隐匿能力极强的人,就连前卿都未发现被人跟踪。

不远处站着三个绿衣老者,仙风道骨的模样不像是凡人,只听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就是她了,记住,绝不能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