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天婵很是淡然地在阵法内走了几圈,打量着风云七彩阵内的力量循环路线,再看向头顶那泛着白色光芒的类似于云雾的雾气,嘴角掀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来。

风云七彩阵,早在十年前她就已经在君上的帮助下将其习会,就连整个天罡门都已经将风云七彩阵练习了不下数百次。

君上派她对付风云七使,自然是有着把握的。

阵外的炽烈懒懒看着那七个女子神色凝重地将其内力注入阵中,眼底闪现一丝讽刺。

哼,若是天婵主持的风云七彩阵他或许不能破,但这七人,虽然阵法奇异,奈何掌握程度还不够,对于阵法的研究也没有天婵那般精深,连他都有把握破阵,更何况是天婵了。

众人自从看到天婵的身影消失在阵法中后一颗心都提起来了,并不是因为担心天婵会死在阵内,而是担心她又破阵。

毕竟,若是连风云七使都无法赢了擂台,那司徒啸的命恐怕还真没人能够收走了。

君墨焱低着头不知道在摆弄什么,南蔷惊讶了一把风云七彩阵的奇异之后,终于发现身边的人不太跟得上这看似平静实则激烈的擂台节奏,她好奇地凑过去:“你在干什么?”

问着,眼中蓦然出现一个好看的玉雕。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玉雕,一把锃亮锃亮的刻刀还放在手边。

南蔷愣了愣,抬眼看着君墨焱,等着他的回答。

他拿起手边的刻刀,缓了缓,似笑非笑地看着南蔷的眸子,笑道:“雕个小玩意儿送给你,你也别这么严肃了,放心,天婵会赢的。”

“原来是要送给我的嘛。”南蔷悄声支吾了两声,认认真真地在一旁看他修长的手指执着刻刀在玉料上一笔一笔勾勒。

有人关注着战况,也有人一直关注着那绝世的一对人儿。

当然,更有人是盯着两人看。譬如,一脸不爽的琴剑笛。

半晌,君墨焱突然道:“觉得我笑起来好看还是不笑的时候好看?”

这话一出,南蔷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眨巴眨巴眼睛,见君墨焱正认真地等着她的回答,不由在心里小小转了转思绪,咧开一个微笑,道:“都好看,不过,我更喜欢你笑起来的模样,很温暖。”

若是被人听到这句悄悄话,肯定有人会吐血的。

什么?

邪帝君墨焱笑起来很温暖?

你是没听过他笑起来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吗?只因,他有时候一笑,那得罪了他的人会死的更惨。

当然啦,没人听得清的,除了靠他们比较近的琴剑笛。

琴剑笛其实也很是好奇君墨焱到底要雕出个什么东西来,他一面偷听,一面看着君墨焱手上的刻刀,神色颇为悠然。

至于另一旁的符仓烨就不是那么好心情了,他直直看着南蔷的一举一动,心中的那个人与南蔷那张脸渐渐重合,只是两人的神情毕竟不怎么相似,偶尔南蔷会露出像她那样沉思的表情来。

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还是,她们只是长得像而已。毕竟天下之大,长得像的人确实很多。

只是,他的心告诉他,南蔷和她,一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累了吗?”君墨焱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毕竟南蔷先前赶路还未调养过来,后来又是和萧族的人动了手,此时已经深夜了,她还未休息。

南蔷摇摇头:“不累。”

其实,她有些累的,但是她不想错过关于他的任何一件事,包括他能够解决的青陵国的问题。

她想参与他的人生、他所布置的天下局。他停下刻刀,狭长的凤眸里映出她认真看着自己的神情来,心中一软,笑了,“累了就靠在这里休息一下,有什么精彩的地方我会叫醒你。”

南蔷垂头假装研究他刻了个什么,装作没听到他这句话,蚊子哼哼一声:“说了不累的嘛。”

开玩笑,别以为她是笨蛋,一旦她真的在这里睡着了,他定然会把自己送到房间里去的,还提什么遇到精彩的地方叫醒自己?

这个男人啊。她心中小小的为他的体贴开心了一把。

见她不愿休息,他也就没再说话,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刻刀和已成形的玉料。

突然,擂台上发出一阵阵雷鸣之声,南蔷疑惑地回头。

此时的风云七使由于支撑阵法时间太久,脸色已经苍白无比,七人的气息也在渐渐萎靡,但依旧坚持着不愿撤手。

阵法中央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白色的光团,而刚刚的雷鸣之声就是从那光团中发出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

“难道是要破阵了吗?”

“怎么会这样?”

“······”一时之间,众人的议论和不解淹没了琴剑笛的笑声。

“一群白痴。”琴剑笛看着不解的众人,慵懒地靠在椅子上闭眼休憩。

唔,他也是连续赶路的好不好?

为了那个没心没肺的丫头,这一路可是累死他了,临了人家连声谢谢都没说。真是不值得。琴剑笛幽怨地想着。

事实证明,南蔷的见识,其实和那些惊讶不解的人是一样的。

她扯了扯君墨焱的衣袖,“墨焱,先别刻了,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他停下手中的刻刀,顺着南蔷的视线看去,性感的薄唇扯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风云七彩阵马上就要被破了。”

南蔷皱眉看着风云七彩阵的变化,还是不太明白,她好歹也跟着非凡哥哥学了很久的阵法之道,但是这个阵法,她还真是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呢。

风云七彩阵是地煞宫的不传之阵,或许慕容家能够破解,但却不能模仿,南蔷怎么可能只见了一次,还未亲身体会过这阵法的奇妙就能明白其中的奥秘呢。

君墨焱见南蔷的表情有些纠结,很快猜出她在想些什么,也猜出她纠结的是什么,于是,他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你若是喜欢,我让天婵排出风云七彩阵供你玩个够好不好?”

他说这话时并未刻意降低声音,于是乎,这话传到了风云七使的耳里,七人脸色一变,眼看着就要因为君墨焱的随意的一句话气的岔了真气。

这话说得,真是太嚣张了有木有?

她们地煞宫从不外传的阵法也是他说要排出来给人玩就玩的吗?他会吗?

殊不知,对于风云七使的想法,君墨焱还真没放在心上,他此刻想的,是如何让眼前这个放于自己手心呵护着的女子绽放笑颜。区区一个阵法算什么,她就是想见识见识地煞宫的秘术他也想办法给她弄来。

南蔷先是被君墨焱这极度嚣张的话给震惊了一把,随即又被周围吃果果的鄙视给洗礼了一遍,这才回过神来,“你,你的意思是,天婵也会风云七彩阵?”

“嗯。”君墨焱最喜欢看她这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还有那水灵灵的一双眼睛里满是吃惊的光芒。

南蔷捧着下巴,发自肺腑地感叹道:“真是厉害啊,难怪你让天婵出手呢,原来她知道这阵法的奥妙啊。”

听到这话的风云七使脸色突然大变,随即纷纷看向阵中的光芒越来越强烈的光团,正要收手,却突然感受到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从阵法中反噬过来。

七彩的光芒狠狠打在七人身上,七人向后一倒,皆是一口鲜血喷出。

红衣女子不可置信地看着脸色有些苍白,气息有些不稳却直直站在台上的天婵,大声道:“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如何利用阵法之力反击?”

是的,若是以强大的力量破阵或许她们愿意相信,但是若以阵法之力反击设阵之人,绝不可能。

难怪红衣女子会这样惊诧了,毕竟,在她的记忆里,就算风云七彩阵不是世间最强大的阵法,但除了她们宫主之外,没有人能够在阵内利用阵法之力反击的。

“我也觉得很好奇。”南蔷随声附和道,“不过很明显,胜负已分了,风云七使。”

其余六个天卫迅速点了七人的穴道,随即站到了天婵身后。

“其实我知道,天婵用这招时,自己也遭到了反噬,对不对?”南蔷看了一眼天婵,凑到君墨焱耳边悄声道。

君墨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直到她干咳几声,“额,那个,我随便说说的,她很快就会好了。”

“我也只是随便看看。”他笑。

南蔷瞪了君墨焱半晌,见他没反应,干脆扭过头去,看向司徒啸,“是不是该宣布结果了?”

司徒啸从天婵以一人之力破解风云七彩阵甚至还伤了风云七使的强悍手段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大声道:“天罡门门主胜。”

果然啊,邪帝君墨焱手下的人都不简单。司徒啸默默看了一眼专心雕刻手中玉料的君墨焱,暗暗道。

“前卿。”南蔷轻轻叫了声,前卿很快出现在她身后。

“小姐,有什么吩咐?”

“把这个给天婵。”南蔷递给前卿一个瓶子,里面全是恢复的珍贵之药。

“是。”前卿拿着药闪身下去。

君墨焱雕刻的手因南蔷这句话顿了顿,随即嘴角浮现一抹柔和。

“还有人要继续挑战的吗?想杀了司徒啸的可只有今夜这一次机会哦,若是过了今夜,你自己死还是其次,害了一家老小那可就不值了。”南蔷淡淡道,这话好似在提醒着什么。

符仓烨忽然大笑,道:“君墨焱手下的人确实厉害,不过——”

他顿住,不再说话,只是一双眸子盯着南蔷。

南蔷看向那张好看的脸,有些不太自然,这符仓烨少说也比她大个二十岁,怎么她感觉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怎么?符宗主想亲自与本君较量一番?”君墨焱完成手中的雕刻,冰冷的眸子看向符仓烨,他冷傲邪魅的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杀意。

只因,符仓烨对南儿的野心。

气氛因君墨焱突然表现出来的强势而变得有些凝固起来。

很少有人和君墨焱近距离地接触,或是,很少有人见过他,都知道他是大陆第一美男子,也知道他除了那一张魅惑人心的俊颜,更有着滔天的势力,但这样近距离感受到他身上的森森寒意和杀意的人还是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当然了,符仓烨并不是那些人,他此时正冷冷回视着君墨焱。

空气中的森寒,愈发浓烈。

“本宗倒是想向你请教一二,奈何身体不适,还是下次吧,不过我想,孤月王朝的皇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符仓烨首先开口,视线落到那边静静坐着的玄无痕身上。

玄无痕微眯着眼,不善的目光扫在符仓烨身上,他先前被琴剑笛突如其来的偷袭暗伤,现在若是出手,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是符仓烨将他推出来又是什么意思?

“身体不适?我看是不敢动手吧。”君墨焱冷笑一声,不再看符仓烨,狂傲的视线落在玄无痕身上,“玄帝今日要一试吗?”

君墨焱其实知道,玄无痕受了伤,根本不会动手,但他此刻沉稳冷静的模样,并不能肯定他没有留后招。

他胆敢来,就说明他有足够的准备。

“司徒啸的命我现在并不是很想要了,毕竟,就算你真的收服了青陵国,对我孤月王朝来说,也只是多了一小片土地罢了。”玄无痕淡淡说着,“我现在想要的,是你身边的那位绝色。”

话音一落,一道光芒直直射向玄无痕的面门,玄无痕好似早有准备一般将这攻击挡下,众人一看,原来先前那带着极其强悍的劲风的竟然是一颗葡萄。

一时间,众人看向君墨焱的眼神变得惧怕起来。

“你再说一遍。”君墨焱沉声道。

他知道玄无痕想对南蔷动手,甚至知道,连符仓烨和地煞宫都对南儿有觊觎,但玄无痕太大胆了,若不是南儿紧紧拉着他的手,他几乎要亲自动手杀了玄无痕。

“玄帝想要南蔷也不是不可以,但也得有那个命,你说是吗?”南蔷浅浅笑着,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倒带着一丝丝厌恶。

“放心,我一定有这个命,不过,不是现在。”玄无痕阴沉着脸看着那对璧人,心中一阵愤怒。

南蔷此女,有很多人想要她的命。而君墨焱,同样有人会阻止他的计划,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今夜的一切准备竟然就这样白做了,刚刚收到消息,暂时不能杀南蔷。

那些人,在搞什么?不是已经做好完全计划杀南蔷的吗?怎么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他不解,他不甘心,但是,他必须接受这样的决定,只因,那个人的命令不是他可以违抗的。

看来,想杀她的人的确很多呢。南蔷暗暗嘲讽道。

不过,想杀她的人,一向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既然决定要与墨焱站在那个位置,她就绝不允许因为自己的事情而乱了墨焱的一切计划。

看来,她也该提前动手了。玩了这么久,也该好好收心做一件事情了。南蔷的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很久未出圣地,大陆上的人真是越来越嚣张了,这狠话说起来竟也是这么的顺口。”一声讽刺在沉默中响起。

琴剑笛金色的眸子里闪着淡淡的不耐,又冲南蔷道:“唉,我也没看出你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啊,怎么惹的麻烦事这么多?”

南蔷一直不知道琴剑笛帮自己的目的是什么,目前看来,他好像没什么目的,而且他虽然一直损自己,却并未有任何实质的伤害,反而救了自己。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可以任由他欺负。

“教主这是孤陋寡闻久了才会觉得旁人嚣张,其实最嚣张的莫过于说别人嚣张的人。”南蔷冷冷看着琴剑笛,那眼神的意思很明显,你才是最嚣张的那一个。

“还有,本姑娘是否吸引人与教主无关,还是那句话,狗拿耗子——”南蔷貌似还不解气,将一年前的那句话再次提了出来。

这话十分熟悉,琴剑笛眯着眼一想,很好,这个小丫头看似温柔善良,其实是个有着尖锐爪子的小猫。

众人不太听得懂两人的对话,主要是后面那一句。

况且,琴剑笛的来意以及他的立场都未表明,南蔷怎么就能这么得罪人家呢?也不怕一翻脸起来,滥杀无辜啊滥杀无辜。

在众人眼里,琴剑笛就是那种会滥杀无辜的魔头。因为,在十九年前,魔教的上一任教主魔惊天就是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本教主大人有大量,懒得和你这小丫头片子计较。”琴剑笛在瞥到君墨焱冷冷的目光时,还是选择了让步。

哼,他可不是怕君墨焱。他只是不想和南蔷纠缠下去,不然不仅惹得某个极度小气的男人一直对他释放低气压,还让今夜最精彩的部分迟到,那可就不好了。

“还有人要上来挑战吗?”司徒啸大声道,“我可是站在这里了,只要你们赢了,我的人头心甘情愿给你们。”

站在他身后的四喜公公一听这话,两眼一翻,差点儿晕倒过去。

皇上,咱能不要这么嚣张吗?

不得不说,司徒啸的那一身皇室气质早在南蔷和琴剑笛的对话中消失,反而学到了一点,嚣张。

没有人说话。

再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说话。

“既然如此——”司徒啸正要说下去却突然被打断。

“慢着。”凤夕颜一袭火红的衣裙飞身上了擂台,似是要杀人的视线落在南蔷身上,冷声道:“先前不是说好了吗,南蔷。”

南蔷挑眉,点头,“对,说好了的。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你——”凤夕颜大怒,却在听到南蔷的下一句话睁大了眼睛。

“若我输了,命给你,若你输了,把命给我。”南蔷一字一句道,眼底是从未有过的阴寒煞气。

墨焱身上的生生蛊不能拖下去,一旦墨焱压制不住,而凤夕颜启动了蛊毒的最后攻击,面对四面八方明处暗处的敌人,墨焱一定会很危险,所以,她必须搏一搏,在那些人动手之前解蛊。

生生蛊的解蛊方法并不复杂,只需要将母蛊之人杀了以绝母蛊重新复活的希望,取其心头血引出子蛊就成。

这也是,南蔷坚持要凤夕颜的命的原因。

凤夕颜皱眉,沉吟片刻,道:“好。”

她有九成的把握,杀了南蔷。

一双魅惑的眸子,溢满杀气。

“南儿。”君墨焱有些不安,即便他就在她身边,但也不想她面对凤夕颜这样阴狠毒辣的女人,况且那个女人诡计多端,万一她受了伤怎么办?

“墨焱,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南蔷坚定地看着君墨焱,道:“不解了你身上的生生蛊,我无法安心。”

他顿住,幽深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