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家族内的密道里,有几个身着统一蓝色衣袍的人神神秘秘地向密室的最里面去。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身后一直默默跟着一个黑影。

云默按了一下石壁上的开关,石门应声打开,只听他沉声道:“其余人守在这里,我去引爆那些炸药。记住,若有人硬闯,格杀勿论!”

这一声格杀勿论,显示出他打算与青木塔、与整个西海域的人同归于尽的决心。

“是。”整齐的应答声在密道里大声回响着,能够出现在这条密道的人,都是青木家族的死士,自然不怕粉身碎骨的结局。

云默步履沉稳地进入了石室内,脑海里出现那个女子的音容笑貌。她现在应该已经看到少主了吧,以她的性子,定然会带着少主去寻家主,既然她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那留在这里的人,包括那些伤害她的人都必须死,为她陪葬!

他的眼底,是一种言语无法形容的疯狂之色。

石室内以一种很诡异的排列方法堆了炸药,通过一个个小小的缝隙,还能看到引线的存在,不用想也知道沿着引线过去就能看到同样的炸药,要一举炸了传承上千年的神塔青木塔,需要的炸药可不少,不提这炸药从哪里来,只从青木阳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到这些炸药,就不得不承认青木家族的势力确实很强。

石门外。

一身黑衣的女子带着几个黑衣人出现,青木家族的护卫一见,纷纷拔出剑来,“什么人?”

“要你们命的人。”冥月冷眼看着这几人,手一挥,“动手。”

一声令下,黑衣人与青木家的护卫缠斗在一起,冥月也被其中一人缠住。电石火光之间,谁也没有看到一抹白色衣角瞬间消失在石门处。

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云默紧皱眉头,难道是君墨焱和南蔷的人发现了这个石室内的炸药?不管是谁,不管那人如何找到这里,他现在必须立刻点燃引线,炸了青木塔。

决心一下,云默毫不犹豫地亮起了火折子,只见他疯狂地看着那堆炸药,看着引线,哈哈大笑起来,“哼,君墨焱,南蔷,不管你们有多强悍,今日都必须给我的蓝儿陪葬!”

话音一落,火折子激射而出,直直向着引线部位飞去。

就在他眼底闪现青木塔塔毁人亡,无渊海西海域沉入大海的那一幕时,眼前的一幕更是让他吃惊。因为,一抹白影在他眼前飘过,一股劲风将火折子瞬间摧毁,化为飞灰。

“你是谁?”他急急后退,防备地看着那背对着他的白衣男子。

眼前男子的身上,流淌着雪山上寒冷的气流,却也带着莲花的幽静气质,这样的男子,他从未见过。

“青木阳已死,青木家族必毁,你等又何必执着?”夜冥雪似是轻叹一声,清冷而又透着丝丝难以言喻的无奈和同情。

“执着?”云默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天长笑,然后定定看着一脸平静的夜冥雪,看着他惊为天人的容貌,看着他眼底的宁静,一字一句道:“生而执着罢了,若阁下现在杀了我,自然可以救那些人。”

“我不会杀你。但是,有我在,你也炸不了这青木塔。”夜冥雪看向石门处,冥月和她带的人已经解决了青木家族的护卫,此时都恭敬地守在石门外。

“离开西海域。”夜冥雪再次出声。

云默一直打量着夜冥雪,他发誓,他真的不认识这个如雪孤冷般的男子,但这男子眼底透露出的情感分明就是认识自己的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让自己走?

“你到底是谁?”云默终于问出声来,他知道,今日他的结局是什么,但是在死之前,他想知道这个男子的身份,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放了自己。

“元若真人的弟子,夜冥雪。”夜冥雪同样看着他,面无表情道。

“元若真人的弟子?大夜王朝的太子夜冥雪?”云默仿若不敢相信一般,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混乱的状态,良久,他终于渐渐平静下来,语气里带着讽刺的味道:“为何要放过我?”

“你该知道原因。林默。”

“我不是林默,林默早就已经在十年前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无渊海云家的云默。”云默自从听到夜冥雪那样叫自己后,神情变得好像有些疯狂,他眼底除了对于林默这个名字的厌恶之外,还有浓浓的恨意以及讽刺。

“马上离开。”夜冥雪转身,不再与他争执。林默也好,云默也罢,都是他一个人,不是吗?他大夜王朝欠了林家一个恩情,今日就算是还了他。

“我不要你可怜我,炸不了青木塔,我宁可死在这里。”云默似是下了决定,神情愤然地向夜冥雪冲去,手中的剑已经出鞘,“杀了我,或是我杀了你。”

他的声音,回荡在这不大的石室内,刺骨,刺耳。

夜冥雪一个闪身避开了云默的攻击,他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没想到云默会这样执着,更没想到的是,他会对自己出手。

也罢,他不再是当年的林默了,也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满心抱负的少年。

石室内传来一声叹息,夜冥雪的望月剑不知何时出鞘,也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那望月剑已经狠狠插在了云默的腹部,云默看着腹部的剑,忽然抬眼看向夜冥雪,嘴角露出一抹释然,“多谢。”

一声多谢,道尽了他的心思,道尽了他此生的种种无奈。

夜冥雪闭上了眼睛,眼眸深处的一缕悲伤被眼睑覆盖,良久,他终于转身,冷声吩咐守在外面的冥月,道:“把这些炸药全部取出,另外,将林默好好葬了。”

“是。”

冰冷的石室内,谁也不知道又埋藏了一段什么样的过去,而这个过去,与那个如莲般的男子有着什么样的牵扯,谁也不知道······

——

又是一夜,前琅前卿等人掉在那里已经将近一天了,海水渐渐退去,被吊得已经麻木的众人终于被霓裳派人救了下去,而看到霓裳的那一刻,玄九夜不知怎么了突然有事离开,那模样,怎么看都是别扭得让人想笑。

而霓裳美女也很讶异,她正打算把定海珠还给那家伙呢,莫非他不想要这样珍贵的宝贝了?

“霓裳,你做什么了让这个风流少年如此惧你?”清波跟在南蔷身边最久,自然对霓裳这个权力和南蔷差不多大的分阁主很了解,对于她的威严根本就不放在眼里,随意地将手揽着她的肩膀,调笑道。

玄九夜是什么人?在凌云峰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个男人看似风流,其实骨子里带着一股子高贵,不可侵犯的血液,自然不会对一个女子如此惧怕,也不能说是惧怕,应该算是躲避。

但是,她再次打量了一下霓裳妖媚的绝美容颜,这样的美女,玄九夜那风流少年怎么会见到就躲呢?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之间,有猫腻!

霓裳眼底带着丝丝让人心底发寒的笑意,饶是那模样很亲切,很柔和,但清波却很有眼色地躲到了前卿身边,“你你你,你要做什么?你可不要乱来啊,小心我告诉小姐,让你把这个月的浮云阁的收入上交。”

能够威胁霓裳的,仅此而已。

这就是她和南蔷最大的相似之处——爱财。

“好了,我不动你,但是你不要乱说,我和那个人之间什么都没有,他什么都忘了,还想我理他?”霓裳被清波威胁,敛去眼底的寒意,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前卿斜睨两人一眼,再看看暗处的一抹黑影,嘴角含笑,道:“走了,去把吃的和住的都给小姐准备好,折腾了这么久,小姐一定又累又饿,她还受了伤,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前卿本来是想让那两人不要再斗嘴,却没想到,越说自己越是担心南蔷。

“放心啦,我们浮云阁的阁主可是大名鼎鼎的神医传人,还是毒圣,就那点小伤根本就不用放在心上,再说了,有你们主上在那儿,咱们阁主估计眼睛里容不下其他人了。”霓裳一挥手,自顾自地说着,向事先定好的地方行去。

清波和前卿齐齐对视一眼,对于这个与南蔷尤其相似的女子表示无语,同时也对她和南蔷的感情如此真诚而随意表示羡慕。

暗处的玄九夜一直看着霓裳的一举一动,对于自己突然的离开也表示很不解,但是不知为什么,一看到那个女人他就想跑,莫非以前见过她不成?

可是,他的记忆中,没有和这样美丽而妖艳的女子有过牵扯啊,他记忆中最深刻的那个女子有着与南蔷一样的性子,却没有南蔷那倾国倾城的容颜。

不,他只是怀念而已,他喜欢的,是南蔷才对,不然自己也不会这样跟着她到无渊海,更不会轻易将族里的至宝定海珠借出去,曾经的回忆,已经是曾经。

收回远走的思绪,玄九夜深深看了一眼那妖娆紫衣女子的背影,默默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

塔顶,形成了一个非常微妙的平衡。

“南宫家主,现在可以把渊木藤和五灵草给我们了吗?”南蔷把玩着手腕上的东西,懒懒问道,那慵懒的语气,配上绝美的容颜,简直就是一种对于异性的诱惑。

当然,南宫齐晨可不是好忽悠的人,只见他顶着君墨焱暗中施加的压力,抛出了一个瓶子,南蔷反射性地接住瓶子,挑眉,“这是什么?”

“蚀骨毒。”南宫齐晨也不卖关子,很坦然地说了,见南蔷露出不解的眼神,不由加了句,“帮我配置它的解药。”

“可是我们先前已经谈好了条件,你这叫出尔反尔。”南蔷白皙的手不停转动着瓶子,似笑非笑道。

看她眼底的狡黠以及泛起的点点光华,君墨焱和南越同时摇头,这征兆,真的很眼熟啊。

不过他们也不打算说话,只要她开心,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得到两个强大男人的纵容,南宫齐晨只能败在南蔷手里。

“可你若不愿给我配这解药,我可以延迟给你渊木藤和五灵草的时间。”南宫齐晨见好友不帮自己,而那南越就更不要说了,人家可是对方的大哥哥,至于南蔷身旁某个闭眼休憩的仙风道骨的老者,唔,完全不在他求救的考虑范围之内,于是乎,想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很完美的办法。

“可以呀,咱们就慢慢拖。”南蔷嘴角露出一丝算计,道:“据我所知,蚀骨毒是一种很霸道的毒药,若是不及时解毒,中毒者会五脏六腑被毒性侵蚀,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世界上。当然了,死状之凄惨,我就不一一描述了。不过也有例外啦。”

“什么例外?”南宫齐晨一点也没发现自己的思绪其实已经被南蔷带着都了,急急出声问道。

南蔷见他如此着急,知道自己肯定又会小小地发一笔横财了,心中愉悦之感骤升,便也不再卖关子,道:“例外嘛,就是武功高强的人可以以内力来抵制化解蚀骨毒的毒性,但是有一点,就是这个人会在一年之内丧失所有内力,从此身体孱弱,连一般人都比不上。哦,对了,虽然我可以配蚀骨毒的解药,但是时间久了,这人可就真的要成为废人了哦。我觉得吧,其实也挺好的,咱们慢慢熬着,看谁经得起考验,好不好?”

“中毒三个月,能保住一生功力吗?”南宫齐晨沉声问道。

南蔷见他神色严肃,眼底又满是担忧,也不好再逗他,便老老实实点头,“可以的,不过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我现在把渊木藤和五灵草给你,你愿意给我配解药了?”

“不愿。”南蔷傲娇地将头别到一旁去,“都说了那是我们之前说好的,现在要我配解药,你得重新开条件。就算你不是大陆上的人也该知道我神医三不救的规矩吧?”南蔷像看傻瓜一样看着南宫齐晨。

“听过,神医三不救,当然听过。”南宫齐晨回头看看自己的好友,见他一脸看戏的模样,就知道自己这次要大出血了,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这还没娶过门呢,就想着帮她积攒钱财了,这对男女,简直——哼——

“前面两条应该都不满足,所以只有第三条了,唔,看在你是墨焱的朋友的份上,我就收你黄金十万两吧。”南蔷摸着自己的下巴,认真道。

“十万两?你当是抢劫啊?不是黄金万两吗?怎么变成了十万?”南宫齐晨张大嘴巴,十分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的是真的。

诚然他是南宫世家的家主,诚然南宫世家不缺钱,但这么被人坑,滋味当然不好受。

“我现在可还有一个身份,难道你要我堂堂毒圣去配蚀骨毒这样简单的毒药的解药不是一种心灵上的伤害吗?另外九万两黄金是精神损失费。”

“你你,见过打劫的,没见过这么光明正大打劫的。”这脸皮,真是厚到天上去了。南宫齐晨嘴角抽啊抽,抽啊抽,暗暗道。

“原来你才认识我啊,幸会幸会!”南蔷眯着好看的眸子,笑得尤其灿烂。

对于南蔷这样的打劫方式,南越早在七河城时就见过了,后来又在南镇天的寿宴上,见她那样威胁南漠,而也只能任她威胁顺带打劫。但是君墨焱不一样,他虽然听说过南蔷爱财,听说过她敛财的手法,却没做亲眼见过,今日一见,一张妖孽的脸庞也不禁抽了抽,庆幸自己不是那个被她打劫的人,不过,若她喜欢,他也很乐意被她打劫的。